“安安安。”黎芷一臉尷尬的看着安安－－唐寧讓她去找安安問她錯在哪裡，她根本沒打這個電話。
曾經一個部門、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同事，現在讓她象對待上級一樣去求教，她拉不下這個臉。
反正，只要陳茵走了就行。
唐總願意調走陳茵，說明自己對他來說更－－寧願留自己也不留可以幫他融資的行長千金，自己的重要性當然是顯而易見的啦。
只是這個安安
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些，被髮配到一個只佔一點點股權的小公司，回來還這麼趾高氣揚的，真是心裡沒數。
黎芷在一陣尷尬過後，便又沉下臉來，做出總裁秘書該有的威嚴與專業範兒：“安安，找唐總嗎？我去幫你通報。”
“唐總沒對你說過嗎？我進他的辦公室，任何時候都不需要通報。”安安眸光凌厲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倒是說過，只是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來找唐總的人特別多，你又不是本部的員工，所以”
“可以不用通報即可進入唐總辦公室的人有哪幾位？”安安打斷黎芷的話，厲聲問道。
“你－－”黎芷一時間搞不清安安這個問題的用意。
“我在問你呢。”安安的眸色更冷了。
“唐老先生、夏小姐、傅先生、你。”黎芷一臉的不悅，但仍然回答了她。
“唐老先生不在國內，夏小姐和傅先生你攔過嗎？”安安沉聲問道。
“沒有。”黎芷的下巴微擡，神情間似是在說：你的地位怎麼能和他們相比。
“ok。”安安點頭，神色略爲緩和，看着黎芷淡淡說道：“總裁說過的話，只要沒有明確更改，就必須執行，千萬不要自以爲是。”
“我－－”黎芷見她一副前輩的樣子，心裡不禁惱火。
“我先進去找唐總，在40分鐘後出來找你，你留20分鐘時間給我。”安安輕瞥了她一眼，拎着公文包往唐寧辦公室走去。
那走路的姿態、節奏，與唐寧簡直一模一樣。
黎芷愣愣的站在那裡，心有不爽，對她的氣勢卻又不得不服氣。
*
“唐總。”
安安敲門而入，陳茵正站在唐寧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又是驚奇、又是忐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安姐。”陳茵聽見安安的聲音，立即轉過頭來。
“或者我稍後再進來？”安安嘴角微微上翹，給了陳茵一個溫和的笑容後，看着唐寧問道。
“你去那邊坐着等一下。”唐寧示意安安去落地玻璃窗前的會議桌旁坐下。
“好的。”安安點頭，拎着公文包，利落的往旁邊走去。
*
“唐總，那我就先走了。”陳茵看着唐寧低聲說道。
“剛纔和你說的，都記住了嗎？”唐寧沉眸看着她，嚴厲的問道。
“記住了，我會好好學習的。”陳茵用力的點頭。
“我跟薛助學了兩個半月，安安跟薛助學了兩個月，現在給你的時間也是兩個月。我對你的要求是達到安安的水準－－你的劣勢是經驗不如安安，而你的優勢是對商業規則比當時的安安更瞭解，所以我認爲你可以做到。”唐寧緩緩點頭，認真說道。
“我我一定努力。”陳茵似乎除了表態，就只有點頭的份兒了－－她沒想到，自己砸了黎芷，卻砸出個更好的機會了。
當然，對於職場人來說是更好的機會，其實對於她來說可不一定－－她要的機會可不是什麼職業發展啊。
她只想在離唐寧最近的地方，能發發花癡又不讓他知道、能努力幫他一些讓他更輕鬆，但自己也不用太累就好。
可現在
好吧，他覺得自己能做女強人，自己就爲了他拼一把了！
“去吧，在薛助說可以之前，不用和這邊聯繫、資金的事情也不用再管。”唐寧點頭，淡淡說道。
“不用和這邊聯繫。”陳茵張了張嘴，還是妥協於唐寧的安排－－爲了以後能天天見面，她就忍了這兩個月吧：“那我先走了，唐總再見。”
“安安姐再見。”
“你們要兩個月失去我的消息了，不過我會努力，爭取早日歸隊的。”
陳茵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在安安轉過臉來時，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而餘光看見唐寧一直嚴肅的臉，也露出輕淺的笑容時，心情一下便好了起來，拿着唐寧給的職位異動單，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
“唐總，這是傑安這半個月來的業務動向，林柏文有意鼓動瞿志國做一個動畫影城的收購，說是啓動傑安新的產業。”安安見唐寧過來，便將一份資料遞給他。
“動畫影城？”唐寧看了安安一眼有，接過資料後，仔細的看了起來。
“是的。”安安點頭，接着說道：瞿志國現在在做傑安公司的組織調整和公司名稱變更，也就是正式將傑安併入瞿庭國際，而傑安旗下原有的業務和部門，按業務的類同性進行合併撤銷。”
“這時候林柏文提出，在類同業務合併後，原傑安公司的執照不用撤銷，建議做業務類型的變更，開闢一條地產之外的商業路線，一來讓瞿庭國際向多元化發展，而不受困於地產這一個行業；二來也沒浪費了傑安在行業裡的老資源。”
安安將林柏文的行動仔仔細細的講給唐寧聽。
唐寧手上拿的，正是林柏文寫給瞿志國的新業務規劃發展建議書－－有行業調查、有利潤分析、有投入預算。
相當詳盡。
“他並非一時心血來潮。”唐寧沉吟着說道。
“顯然並不是。”安安點頭。
“但他的專業方向是地產收購，並不擅長動畫影業。”唐寧繼續說道。
“所以您是否認爲，他的目的不是協助擴張業務線？”安安思索着問道。
“這份計劃書的投資預算在170億，傑安的流動資金只有60億，因爲股權頻繁變更，現在從股市裡也拿不回錢來。讓瞿志國從瞿庭國際拿錢嗎？也不現實，因爲瞿志國剛剛拿錢買下了我們拋出去的流通股，加上他們在建的項目，他現在也拿不出錢來。”
唐寧翻看着計劃書後面的資金計劃，沉然說道：“所以他的計劃是對外融資120億。”
“所以他的目的是融資？”安安沉聲問道。
“是。”唐寧點頭：“只是我還弄不清，他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您想不通的問題，我也想不通。”安安搖頭。
“恩，沒關係，你想辦法瞭解他現在和哪些金融渠道在聯繫。”唐寧沉聲說道。
“瞿志國還沒批呢。”安安看着唐寧問道。
唐寧淡淡說道：“第一，林柏文既然提交給了瞿志國，就有把握說服他。第二，其它股東對於瞿志國這個新董事長，不具反對力度；第三，我對瞿志國表過態，我只做個分紅的股東，不管事。”
“所以這個計劃書的成功性在80％以上，此其一；其二，這麼大的投資，股東大會有決議程序。我們自然會知道。”
“所以林柏文的目的既然是融資，這份計劃書準備的時間也不短，就應該已經在活動了。”
唐寧看着安安，輕聲問道：“我的分析，你能聽懂嗎？”
安安伸手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您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直接看到對方的目的，再去從對方在達到目的的行爲中去找動機線索。而不要糾結或待等於過程。”
“沒錯。”唐寧微笑着點了點頭：“原本你的想法也沒錯，只是你不瞭解林柏文、不瞭解carlyle這些投資精英的手段－－他們要說服人去做一個項目、就與他們要成功收購一個項目一樣：沒有7成的把握是不會遞交書面報告的。”
“而且，他們一向有本事，把這7成，變成10成。”
“這個真是太歷害了。”安安用力的點頭，一臉崇拜的看着唐寧：“夏小姐也是這樣吧？您也是吧？”
“千語當然比林柏文歷害，不過我現在還做不到，否則我怎麼會是千語的徒弟呢。”唐寧不禁笑了。
“在我面前您不用謙虛。夏小姐早就不教您了。”安安笑着，收起文件後站了起來：“唐總我先走了，林柏文的融資動向，我也會讓陳茵想辦法留意。”
“不問我，爲什麼調走陳茵？”唐寧也站了起來，與她一起邊往外走邊聊道。
“好象在工作中，我不是那麼八卦的吧。”安安皺了皺鼻子，仍是忍不住問道：“其實我還真是很想知道－－而且，我看到黎芷臉上有傷，不會是陳茵動手的吧？”
“本性難移。”唐寧不禁笑了起來。
“這可是唐總你讓我問的啦。”安安也樂。
唐寧點了點頭，斂下笑容後，對安安說道：“她們兩個之間有爭執，陳茵先動了手，黎芷要回擊正好我看到攔了下來。”
“具體事由我沒問。目前的情況，陳茵太孩子氣，不足以承擔秘書的工作；黎芷雖然個性不好，我用得也不太順手，但至少在工作上不用我操心，所以只能先調開陳茵。至於陳茵有沒有機會回來，那要看她自己了。”
安安點頭，看着唐寧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倒要盯着陳茵努力學習。”
“當初可是你推薦的黎芷。”唐寧沉眸看她。
“我是看中了她的工作能力，而且我們在共事的時候，還真沒有發現她心胸與格局的問題。”安安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才接着說道：“剛纔我進來的時候，碰到她和陳茵在爭執，說話用語很不好，既不職業也沒水準更沒風度。”
安安擡頭看了唐寧一眼，笑笑說道：“唐總，說句實話，您剛回來的時候，我們可都是驚爲天人。以您的風度氣質，就算是個小秘書，也得配得上您的氣場才成，否則可多沒品啊。”
“這是變相的在誇自己呢？”唐寧不禁失笑，好在他從小到大聽人誇得多，倒也習慣。
“這話是薛濤和我說的，所以我爲了配得上您，現在可不敢和從前一樣八卦了。”安安笑着說道：“黎芷的事，我向您道歉，是我薦人失誤。稍後我和她聊聊，起碼讓她安份安全做完這兩個月。”
“好。”唐寧點頭。
在送安安到辦公室門口後，一直到安安走到黎芷的辦公桌前站定，看到黎芷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他對黎芷淡淡點頭後，才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黎芷的勢利他心裡有數，他若沒有表態，以安安的身份怕是壓不住她。
想到這裡唐寧不禁又有些心煩。
他生性簡單，那些心思和手段用在商業項目裡是不得已而爲之；用在公司的組織管理上那是戰略與戰術的需要，對一個職位如此重要而親近的秘書也要他花心思用手段，便讓他覺得煩心了。
所以這也讓他不禁懷念起與安安打配合的時候了，更羨慕夏千語與薛濤，他們合作這麼多年，幾乎是夏千語一個眼神，薛濤便知道她要幹什麼；他們兩個與其說是上下級，還不如說是戰友，在團隊與項目管理中，總是各扮角色相互配合。
而這個黎芷。
想到這裡，唐寧不由得嘆息。
*
“我們去接待室聊。”安安看了黎芷一眼，率先往旁邊的接待室走去。
黎芷將目光從唐寧辦公室的方向轉回來，咬着下脣，拿了筆記本轉身跟在安安身後。
看着安安利落而有節奏的背影，黎芷下意識的調整着自己的腳步，以配合她的節奏。只是在發現自己的調整後，心裡不禁對自己跟隨的行爲生惱，又將步子緩了下來。
直到安安進去坐下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走過去。
“唐總讓你找我的嗎？”黎芷坐下來第一句話，便是確認安安是否夠身份有立場來找她談話。
“黎芷，幫上級辦事如果要等到上級交待了纔去做，你就是一個不合格的下級，特別是秘書這個職位－－想上級之所想、急上級之所急、做上級不方便不願意出面的事，是這個職位的本份。”安安沉眸看着她，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安安，我承認在總裁秘書上你是前輩，但也請你能弄清楚一點，我只是你推薦和麪試到這個職位的，並不是你的直接下級。我很感謝你願意無私的將經驗告知於我，但請你擺正自己的身份－－我的上級只有一個，那就是唐總。”
黎明芷看着安安，同樣一字一句的駁道：“所以在交接完後，要教我怎麼做－－只有唐總有這個資格。”
“試用期延長兩個月是嗎？”安安突然問道。
“你－－”黎芷突然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同樣是總裁秘書的職位，她安安得到總裁的欣賞和支持，而自己卻不能順利通過試用期。
“我們之前同在人力資源部，對於唐總初來時候的公司人員變化，你應該記得和我一樣清楚。”安安笑笑說道：
“肖奕、寶兒姐、商務部經理，他們的離職，之前沒有任何徵兆。而在世紀城開業之前，商務部經理甚至還是招商的主力。”
“但結果呢？”安安合上面前的筆記本，邊站起來邊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聽我說話，那麼我就最後提醒你一下：唐總對員工很寬容，但不代表他心裡對員工沒有全面的認識和評估。他要麼不出手，只要出手，就沒有可挽回的餘地。這兩個月的時間，你好自爲之。”
安安說完，便拎着公文包，利落的離開。
黎芷坐在那裡愣愣的發呆，卻又隱隱的氣岔不平。
她心裡當然清楚安安說的都是事實，也知道唐寧現在對她是極不滿意，但就是無法接受由曾經平級、現在也並不比自己級別高的安安，對她如上級般的訓斥與教導。
而居然的
她的氣勢還讓人無法反抗。
“真tm見鬼了，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黎芷岔岔的摔着手中的筆記本，用了許久的時間讓自己平靜下來後，才慢慢的轉身離開接待室，用盡量職業化的樣子，快步回到自己的坐位上－－至於安安說的話，她還沒傻到置之不理。
這兩個月，她得努力討好唐寧。
只是陳茵那丫頭是調到哪裡去了呢？
“小王，陳茵過來辦手續了嗎？”黎芷拿起電話給人力部的同事打了過去。
“是嗎？carlyle總部？”
“Miss夏的第一助理，薛濤的助理？”
“好的，我知道了。”
黎芷掛了電話，心裡一陣止不住、又覺得莫明的發堵和難受。
*
“千語姐姐。”陳茵揹着雙肩包，手裡抱着文件夾，一副大學生做市調的模樣出現在夏千語的辦公室。
“你實習的直接上級是薛濤。”夏千語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