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兩名蒙面黑衣女子潛伏於京城巡防營外。
“師姐,你當真要夜闖軍營,你可知道若被發現定是要死無全屍的!”
“昏君無道,寵信佞臣。白家對我有恩,我絕不能眼睜睜看着這等忠良慘遭滅門,至少,得給白家留個後。”
溫涼說完,腳尖輕點,義無反顧的潛入軍營。
潛行至牢獄,輕鬆放倒兩名看守,順了鑰匙繼續深入。
行至一牢房,兩名男子端坐於內,一老一少,雖皆身穿囚服,但擡眼間那統領萬軍的肅殺之氣卻無法掩蓋。
尤其是那年輕男子,整個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即便身在牢獄也無法隱藏他的鋒芒。
溫涼認得出兩人,是南昭軍神白執和他的小兒子白清風!
“白將軍!白少將!”溫涼打開牢門輕喚兩人,“我來救你們!”
白執見此並未動身,而是打量了溫涼片刻道:“姑娘是何人?”
“將軍不必記得我,七年前,貪官孔南貪贓枉法,殺我養父,還欲……”念及往事,溫涼目光微沉。
如今,她身爲飛鳶閣在南昭國分部的總首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布衣平民了。
“我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兩位還是先跟我走吧,明日便要行刑了!”溫涼說。
十年前北武國出兵剿滅東籬,而後將目標轉向南昭,南昭幸有白氏一族才守得十年安穩。
可明明戰事未定,這等功臣卻蒙冤入獄大難臨頭,實在令人憤懣。
“行刑?”
白執聞言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搖頭輕笑兩聲,聽起來有些苦。
他道:“戰事可是敗了?”
溫涼抿脣點頭,“自白將軍和白少將被捕,南昭面對北武的鐵蹄便連連敗退,樑將軍和趙將軍以三千兵馬拼死抵禦北武十萬大軍半月,但終不敵,三日前於涼城戰死,三千將士無一人生還……”
溫涼說完後牢房一片寂默,良久,白清風才抓住溫涼的手,瞳孔震顫道:“樑叔叔和趙叔叔死了?”
白清風的手勁很大,抓的溫涼手腕生疼,可她眉眼間卻未表現出來分毫。
“風兒,鬆手!”白執見此呵斥。
白清風聞言連忙鬆手,卻是不相信溫涼的話,“不!不可能!涼城是南昭最後一道防線,怎麼可能會只有三千兵馬守城?而且就算只剩三千兵馬,以涼城易守難攻的地形,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下兩位叔叔也絕不可能只守城半月……”
白清風說到這裡頓了下來,似乎想到什麼,拳頭瞬間捏出響聲。
溫涼道:“涼州遭災,涼城的糧草在一開始就用來接濟災民了,開戰後樑、趙兩位將軍曾經向朝廷急遞三封血書求糧,可國庫已被貪空根本無錢買糧,周邊各省遭災更是無處借糧。”
“這半月裡,守城的將士幾乎是喝着白水與敵軍廝殺,與其說兩位將軍和三千將士是戰死的,倒不如說是被他們身後守護的人生生餓死的!”
“這羣畜生!”白清風聽此便要衝出牢獄,白執瞪他一眼將他拉回來,對溫涼道:“姑娘你繼續說!”
溫涼點點頭。
“涼城被攻陷後,孔南便攜百官上書皇帝勸降,皇帝軟弱不肯再戰,同意以割讓北部十六州,賠償五千萬兩白銀以及年年納貢的條件歸降北武,並將自己膝下唯一的皇子溫止寒作爲質子送往北武來表示臣服。”
“朝中幾位忠臣因反對孔南而被冠以禍國罪,株連十族,滿門抄斬,曹中堂與呂相皆在此列!”
聽到此處,一向穩如泰山的白執也撐不住了,腳下一軟差點摔倒,白清風見此連忙扶住他。
白執擡起頭來,只見他那雙被風沙洗禮過的眼睛隱隱泛起淚光,“連曹彰和呂相這等忠臣都死了,百年南昭,陛下你如何捨得讓國家遭此大難啊!”
溫涼自是知道白執聽到這等消息心裡會難受,但她此行的目的並不只是將這些事告知他,於是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兩位還是先跟我出去再說吧。”
白執看了溫涼一眼,點點頭,溫涼以爲他要動身便伸手去扶他,卻不想下一秒竟被白執用巧勁扔出了牢房外,與她一起被扔出來的還有白清風。
兩人驚愕,回頭卻見白執將牢房兀自鎖上,然後掰斷鑰匙。
“爹!你這是做什麼!”白清風斷然沒想到白執會如此,他撿起地上斷成兩半的鑰匙,見無法復原便硬生生的用手抓住鎖鏈撕扯。
白執並不理會他,而是朝溫涼筆直的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磕了個頭。
“白將軍你……”
白執擡手打斷她,“我這一跪並不是跪並不是跪你,而是跪南昭百姓,是我白執無能,沒有守好南昭,沒有保護好他們!”
白執說完再磕頭:“這一跪是我替南昭百姓謝你們這些後起之輩,南昭已降,我白家必定要成爲陛下給北武的交代,所以我不能走,我若走了,那南昭降的便沒有價值,南昭的未來以後得靠你們了!”
溫涼抿脣抱拳:“我們這輩人都是在白將軍您這樣的英雄護佑下才能平安長大,自是不會忘記這等恩情,更何況南昭是我們的家,無國則無家,爲了南昭,我等唯死而已!”
白執聞言大笑,他站起來,看向白清風道:“跟這位姑娘走,她是好人。”
“不!我不走!我沒有做錯事情爲什麼要走!”白清風用力拽着鎖鏈,粗糙的手掌已經被鐵鏈磨出血痕。
“風兒。”白執握住他的雙手,一向嚴格的他語氣終於放軟了下來:“這是爹爹最後對你的告誡,你好好聽。”
白執將話說到這個地步,白清風只能放棄,他知道白執的意思,可他不想走,不想拋棄自己的父親。
白家原本有四子,他的三個哥哥在抵禦北武的十年征戰中先後戰死沙場,而他們也並未留下一子一女,整個白家只剩他一個男丁,他今日若是不走,那白家的香火就徹底斷了。
他低着頭,無聲落淚,“孩兒認真聽!”
白執笑了笑,嘴角卻在微微抽動:“你自幼聰明,比你那三個哥哥要聰慧許多,但就是脾氣性格太過剛硬,喜歡冒頭,如果能今晚成功逃出去,一定要改掉自己魯莽的脾氣,收斂鋒芒,能記住嗎?”
“孩兒謹記在心!”
“記住就好!”白執背過身去,聲音哽咽,“走吧,不必報仇,用我白家換南昭十年安寧,值得!”
白清風跪下,磕三響頭。
溫涼拉白清風離開,在巡防營潛伏一月,守衛換崗時間溫涼早已熟記於心,再加上頂尖的輕功和雨聲的遮掩,兩人行至軍營外圍也未曾驚擾一兵一卒,此時只要繞過前面一崗哨便能天高魚躍。
等待換防的間隙,白清風突然叫住溫涼,“姑娘可否摘下面紗?”
“爲何?”
“記住你的臉,報恩!”白清風看着溫涼的眼睛,目光澄澈。
溫涼笑,拉過白清風的手在他手掌上畫了個符號,“我的臉不便示人,今後若想找我,持這枚手印去南安城找謝星。”
白清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收回握緊,像是在珍藏什麼珍貴的物件。
“記住了!”白清風點頭。
“走吧,守衛換防了,趁此機會出去!”
溫涼拉着白清風從守衛換防時的死角繞過,卻不想,天空突然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直直的朝兩人劈過來。
“小心!”
溫涼將白清風推開,電流瞬間將她擊潰,迷糊中她只聽到一道奇怪的聲音在她腦子裡不斷的響起。
宿主身份掃描中……
【……20%……40%……60%……80%……】
宿主身份覈實失敗,系統綁定中……
撥亂反正系統綁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