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柱子完全傾倒,跌下來時撕裂成無數石塊,把柯洛妮分裂成兩半的身體幾乎盡數埋沒。
被擠壓出來的蟲子內臟體液淌了滿地,散發出惡臭難聞的氣味。
虞昕竹還抱着炎顏的胳膊發呆,炎顏卻輕輕地把她扶着靠坐在牆邊,向地上流淌的黑褐色的血液和噁心的蟲子內臟走過去。
虞昕竹吃驚地瞪大眼,想喊住炎顏。
可是炎顏卻似乎對令人作嘔的蟲屍完全無感,腳踩着惡臭的蟲血,一步一步來到蟲屍旁邊。
在那堆花花綠綠令人作嘔的蟲子內臟前蹲下身,炎顏白皙纖長的手指,自那些污穢之物中取出一塊布。
布,已經被花花綠綠的蟲子體液染地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可是上面的精緻刺繡紋飾還清晰可辯。
在炎顏自蟲屍裡取出這塊布的時候虞昕竹也走了過來。
她只看了一眼炎顏自蟲屍裡撿出來的這塊布布,便道:“被吃掉的人是天悲島的弟子。”
那刺繡是天悲島弟子修士服上特有的標識。
看見這塊布,兩人都明白了,簪子的主人已經被蟲子吃掉,皮肉骨骼全被消化的乾乾淨淨,只剩這塊布料還未來得及被蟲子內臟分泌的體液徹底溶解。
只是因爲布上被各種顏色的液體染的太糊,原本刺繡的字跡用的又是古樸的蟲鳥篆,對炎顏而言,辨認起來有些困難。
看到這塊布,虞昕竹也顧不得污垢噁心,自炎顏手裡將布條接過來,仔細辨認後念出一個名:
“蘇勤”
當這個名字被虞昕竹說出來的時候,炎顏身子一僵。
蘇勤……
她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商隊被劫持,在那個由戎莫愁弟子看押的山洞裡,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時的情形。
沈煜雲當時跟她說:“蘇勤曾做過我的起居仕,也是他下令放我出去尋雚疏獸的……”
蘇勤平和的目光炎顏還清楚記得,只是沒想到再見面時,原本活生生的人就只剩了一根簪和一塊布,連屍骨都無處覓。
虞昕竹不清楚這些事,也不認得蘇勤,但見炎顏表情陰冷的嚇人,忍不住問:“阿顏?這人你認識?”
炎顏恍惚回過神,對上虞昕竹關切的眼,娓娓道:“聽阿雲說,蘇勤是他從前的起居仕,是他在關押商隊的山洞裡沒有反抗,讓我順利帶走了商隊。”
當時如果沒有身爲掌事的蘇勤故意放水,那幾個天悲島弟子根本沒那麼好對付。
就算有須彌境,炎顏也不能那麼輕易就把商隊帶出來。
她記得很清楚,蘇勤當時日自始至終都沒出過手。
此刻看見沈煜雲故人的遺物,炎顏已能想到蘇勤回來之後,遭到了戎莫愁怎樣的虐待和拷問。
從他最終這樣悲慘的下場來看,他對當日的事必定未對戎莫愁吐露分毫。
不然,也不至於活生生被餵了蟲子。
蘇勤,是位有義之士。
“太殘忍了!戎莫愁根本不是人,他簡直就是個惡魔!”
虞昕竹氣地死死握住拳。
炎顏重新接過那塊碎布,施了個清潔術法把上面沾染的污穢處理乾淨,小心翼翼疊好,連同那根玉簪一起放進獬豸匣裡。
做這些的時候,炎顏的動作輕柔又鄭重,就行在送別一位故友。
虞昕竹安靜看着心裡同樣頗不是滋味。
自蟲腹中找到了這些東西,這個院子的主人自然也就水落石出。
之前一直尋找不到任何線索的。
艾香的合夥人正戎莫愁,也得到了證實。
還意外找到了蘇勤的遺物。
這一晚兩人也算收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