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些已經閉上的眼睛，終於緩慢的又睜了開來。
壁虎重重的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兄弟之間，說個屁的對不起。”
胖子狠狠啐出一口，一步踏了出去，“壁虎，你小子知道我向來怕鬼，現在我都敢離你這麼近了，可見你一點都不可怕，所以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煉哥說什麼，你就聽什麼，爭取能重新改造早日做……啊呸，我特麼說的什麼話，你懂我意思吧！”
那八隻眼睛齊齊瞪向胖子，笑罵道：“閉嘴吧你，順便你還是離我遠一點，身上的汗味太大了！”
“靠，那是因爲你鼻子太多了好吧！”
胖子嘴裡嘟囔着，卻是老實的退回到原位置。
看到兩人又像往常那樣插科打諢，許煉與大春不禁相視一笑。
然後，等胖子站回來的時候，兩人默契十足的往旁邊挪了下腳步。
胖子當場就鬱悶了：“你們啥意思啊這是！”
“壁虎說的沒錯，你身上的味道是有點明顯，都說老外的狐臭能把人薰暈，而你就厲害了，你不但能給人薰暈，還能幫人通便啊！”許煉揶揄道。
“……”
胖子簡直無力吐槽，“煉哥，甘油的梗就過不去了是吧？”
小院的氣氛有所緩和，許煉再次轉過視線，望向那個黑乎乎的房間：“壁虎，總是讓我跟一面牆說話太不方便了，要不，你還是現身出來？”
“嗯，好。”
壁虎沒再猶豫，事實上，在許煉說出兄弟二字的時候他也就想通了，如果連自己的兄弟都不敢面對，難道他要一輩子躲在這種地方嗎，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瞬間，小院的空氣又緊張起來。
許煉三人都凝神貫注，認真看着房間。
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煉哥。”
壁虎看上去有些畏光，畢竟他最正常的那兩隻眼睛，不知道在黑屋子裡呆了多久，他用手遮了下，然後咧開嘴，笑的有些難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噁心？”
許煉繃着臉，拳頭微微握緊。
儘管他做了最壞的心理預期，但真正看到壁虎的時候，心神上所受到的震動，還是遠超他所想的那樣。
他總算明白，爲什麼壁虎會形容自己是個怪物了。
就像是那種災難片裡的變異生物一樣，壁虎的身上，五官與肢幹全都長瘋了一樣，光是脖子上，就掛着三張嘴巴。
脖子以下穿着衣服，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但許煉覺得，恐怕情況只會更糟。
壁虎能撐到現在還沒有瘋掉，已經算是個奇蹟了。
身旁，大春的呼吸猛然沉重起來，胖子最沒出息，一雙眼瞬間紅了：“兄弟，這些天苦了你了，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你怎麼不早點聯繫我們？”
“我當時被嚇壞了，清醒了一點之後，就有點發瘋了，只知道把這些器官扯下來，哪裡還想的起來其他事情？”
壁虎嘆了口氣，說道。
然後，他努力把一些清醒的記憶整理下來，說給幾個人聽。
如同是一部邪典氣質的驚悚片，展現在他們面前。
第一次出現器官再生的時候，是在感染者危機以後，當時，壁虎回到家，一覺醒來，就發現他斷掉的那根小指，竟神奇般的生出來了，雖然只有正常指頭的一半大小，但那也足夠讓他爲之雀躍。
可還不等他把這個好消息帶進公司，可怕的命運便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那根小指再次出現了變化。
指尖處，竟生出一顆圓滾滾的東西，起初壁虎以爲那是瘤子之類的東西，直到半小時後，他的視野突然拓寬了一倍。
並且那新增視野的來源，就是小指。
這個時候，壁虎終於才發覺到，那個瘤子一樣的東西，竟然是一顆眼球！
然後，屬於壁虎的這場劫難便徹底開始了。
在他身體的其他位置，先是出現強烈的異物感，然後，皮膚比頂破，血肉在蠕動，等這陣異物感結束時，便又是一處新器官的誕生。
於是壁虎開始發瘋，他覺得那些新器官，就像是長在身上的爛瘡，他開始變得粗暴，用手扯，用牙咬，甚至在左肩長出第二條手臂的時候，他對着自己揮起了菜刀。
可這一切並沒有因爲他的瘋狂而結束。
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那些器官在他的身上層出不窮，而他的氣力，也變得越來越大，接近於猛獸一般。
聽到這裡的時候，許煉終於明白，那臺空調外機是怎麼丟出來的了。
在壁虎的描述下，那種重量，根本無需耗費多大的力氣，抓住後狠狠一甩，便能夠投擲出去。
“能把這些事說出來，我感覺我好多了。”
傾訴完所有的事情，壁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難得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對了煉哥，公司我就辭職不做了，先在這小院裡躲一陣子，等再冷一些，我就捂的嚴實一點，回鄉下待着去了。”
胖子頓時着急的說道：“回狗屁的鄉下，你不是說你老家都沒什麼人了嗎？”
“那我也不能在這裡待着啊，萬一被鄰居發現了，我不就被人當做怪物抓起來研究了麼？”
“可是……”
胖子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他剛剛發現醇類汗液的時候，也是一度的畏懼不安，生怕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把他當成是稀有生物，抓去做什麼基因試驗。
壁虎的感覺，他能夠感同身受。
何況，壁虎的畏懼遠比當時的他更加洶涌。
“就算研究，也沒什麼好怕的。”
這時候，許煉突然用很輕鬆的語調說道，“畢竟我的另一重身份，做的就是這方面的研究。”
壁虎身上那幾張嘴巴，頃刻間全都張大：“煉哥，你是在嚇唬我吧？”
“不是啊，我現在是龍集閣的一員，具體工作是什麼，我還沒搞清楚，但其中有一項還是挺明確的，就是尋找到像你這樣擁有能力的人，要麼是納入龍集閣，要麼是……抓不抓的我不知道，但至少也要記錄在案。”說完後，許煉聳了聳肩，又指向大春和胖子，“他們也一樣，都加入了龍集閣。”
“……”
壁虎愣了很久，各種複雜的情緒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最終匯聚成兩個極有分量的字，“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