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說定了哦。”
林小雀生怕許煉會再反悔一樣，嗖一下從沙發跳下來，把手裡剝好的橘子向前一呈，像模像樣的說，“師父在上，受弟子小雀一拜。”
看上去，似乎是要真的行跪拜之禮。
許煉連忙扶住這丫頭，擦了下冷汗道：“這都哪學的規矩，誰說讓你磕頭了。”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的麼？”
“咱們不用這一套。”
許煉沒好氣的說，“吃一瓣橘子就行了。”
他掰下一瓣橘肉丟進嘴裡，別說，女弟子給剝的橘子就是甜！
吃過橘子，整個收徒大業就算是完成了。
怎麼感覺有點草率啊？
許煉有些汗顏的問：“話說回來，小雀你就因爲張大爺這事，就決定要學習中醫了？”
“當然不是。”
林小雀收起笑容，神色間變得認真起來，開口說道，“其實我本應該成爲一名醫生的，可是大學的費用太高了，對於撫養我長大的叔叔來說，那是一個天文數字，我就只好放棄大學的機會，出來打工賺錢了。”
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林小雀的眼眸黯淡下去，惹人心憐。
很難想象，這個食物即正義的單純女孩，其實還埋藏着這樣酸楚的心事。
許煉伸出手，揉了揉林小雀的腦袋：“我的醫術不見得比那些高等學府要高，但應該還算夠用。”
“嗯！”
林小雀重重點了下頭，眼眸彎彎，如一朵月牙兒。
彷彿那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了。
咚咚！
突然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中斷了這種美好。
許煉頗有些不滿道：“我去開門。”
門外，是一位精神煥發的唐裝老者，笑意盈盈，眼神睿智。
看到許煉的時候，老者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主動開口道：“打擾了，閣下就是許先生吧？”
“你是？”
“我叫做鍾無藥，是海瑟薇小姐的私人醫生。”
許煉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這老爺子就是要求海瑟薇中斷自己所開方劑的那個中醫啊？
嘴角揚起一個友好的笑容，許煉的話卻能噎死人：“是鍾老啊，久仰久仰。”
鍾無藥：“……”
他在醫學界向來備受敬重，還沒人敢在他的姓氏上開玩笑。
終老像話嗎！
然而，一想到許煉給海瑟薇開的那劑藥方，還有湯普森口中關於許煉的種種神奇手段，鍾無藥還是把這口氣嚥了下去，強擠出一絲微笑道：“許先生客氣了，叫我老鍾就行。”
兩個字這麼一顛倒，便把許煉的調侃悄無聲息的化解了。
這老小子可以啊。
許煉暗笑之間，邀請鍾無藥來屋裡坐下。
誰知鍾無藥剛一露面，林小雀就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一雙美眸瞪的老大：“是你！”
“小雀，你們認識？”
許煉不解道。
鍾無藥也愣了愣神，隨即仔細打量了林小雀一番，露出溫和的笑容：“小丫頭，是你啊。”
然後，他轉過頭對許煉解釋說：“我剛來這小區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一位老人心梗病犯，在旁指點了幾句，是這小丫頭大膽出手，幫那位老人化險爲夷的。”
許煉有些好笑，原來把林小雀惹毛的是老小子你啊！
林小雀一聽到這，又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翻了個白眼：“哼，還真是巧呢。”
旁邊，二豆聽到主人這幅語氣，心領神會，對着鍾無藥大聲的吠叫起來。
鍾無藥：“……”
這怎麼還不歡迎他呢？
回過頭，鍾無藥汗顏道：“許先生，這是？”
“沒事，老鍾你坐。”
安排着鍾無藥坐下來，許煉好奇道，“你這次過來，是海瑟薇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鍾無藥連忙搖頭，微笑道：“那倒不是，我是爲了你的藥方而來，許先生，你給海瑟薇開的那道方劑，我仔細的研究過了，確實深感其妙，比我的方子高明瞭數倍也不止，所以我這次拜訪，又帶了幾個問題，還請許先生不吝賜教。”
“呃，什麼問題？”
“氣滯、鬱火、痰凝、血瘀，應當何醫？”鍾無藥言語乾脆，直接就拋出一個惡疾症狀。
“青木香十克，昆布三十克，香附十五克，草決明三十克，再輔以枸杞子冷水浸泡，加入十克冰糖服用。”
許煉的答案也快，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對答如流。
只見鍾無藥陷入深思，良久都沒有反應。
三分鐘後，鍾無藥頓現恍然之色，繼續問道：“發熱、惡風、舌苔薄白，脈浮數，又應當何醫？”
“牛蒡子九克，淡豆豉六克，竹葉四克，升麻六克，野菊十克，以透毒外出之法治療，使邪有所出，熱毒得泄。”
“爲什麼要加升麻？”
鍾無藥微微皺眉，道，“已經用了野菊清熱，再加入升麻，豈不是多此一舉？”
許煉笑了笑：“升麻是爲使皰疹早透，不是清熱用的。”
“妙，妙啊！”
像是一道難解的方程式突然得出了最優解，鍾無藥臉上的錯愕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名狀的激動，口中不斷重複呢喃，“是它，真的是它！”
林小雀抱住二豆，有些緊張的看着鍾無藥，生怕這老者激動地過了火，再傷到心神什麼的。
幾秒鐘之後，鍾無藥突然起身，正容儀表，肅然起敬的來到許煉面前，竟深深鞠了一躬，“許先生的《八千方》令人大開眼界，老鍾我先前還讓海瑟薇小姐停掉許先生的藥方，簡直是貽笑大方。”
“什麼《八千方》啊？”
林小雀一臉不解，她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鍾無藥直起身，目光中帶着一絲朝聖般開口：“《八千方》有萬藥之祖的美譽，它的來歷已經語焉不詳，具體的內容也都殘缺，但不可否認的是，只要中醫一脈還在，《八千方》就是藥典中的主宰，什麼《黃帝內經》《青囊經》之類，都不及《八千方》的神奇。”
說到這兒，林小雀突然心念一閃，驚訝的捂住小嘴。
“我想起來了，許煉你以前說過一句話，叫做……”
“人世四千病，我有八千方。”
許煉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