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如武林。
按照常理，醫書是沒有高低之分的，只有行醫的人，醫術上纔有強弱之別。
但，有那麼幾部醫書，不在這個常理之內。
《黃帝內經》，《傷寒論》，《青囊經》，這都是集藥理之大成，被奉爲中醫界的神明，是無數中醫流派的理論基礎。
而許煉的《八千方》就更厲害了。
那是吊打這一切醫書的存在。
有哪一部醫書敢放出話說，自己的方劑，比世間疾病的總和還要高出一倍？
這不僅是中醫藥理的鼻祖，更是裝逼之流的鼻祖啊！
許煉說出這幾個字時，感覺自己的髮梢都在無風自動，帥炸了啊！
“八千道藥方，好厲害啊。”
這一次，林小雀沒有戲謔許煉在故意耍帥，而是她覺得，突然有了《八千方》這個光環加持的許煉，真的好帥啊。
鍾無藥搖搖頭，解釋道：“這名字指的，其實並不能說是八千道方劑，準確的說，這部醫書提供的是一種用藥邏輯，一種……最正確最完美的用藥邏輯。”
“噢。”
林小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雖然聽不懂，但感覺還是很厲害的樣子啊！
“老鍾，你再吹我就要飄了。”
許煉輕咳了兩聲，說道，“這部醫書是厲害不假，但我還沒到八千方劑隨心所欲的境界，你剛纔問的兩個癥結，一個甲亢，一個手足口病，這都太常見了，要是換一種癥結提問，或許我就答不上來了。”
鍾無藥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哪一種癥結你答不上？”
許煉停頓了兩秒鐘：“艾滋病？”
“……”
世界醫學界公認的一大絕症，你答得上來才嚇人吧！
鍾無藥擦了把冷汗，怎麼感覺這位《八千方》的傳承者，跟他們這種傳統意義的老中醫差距那麼大呢！
不過，他該去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念頭至此，鍾無藥突然退了一步，雙手抱拳，長躬不起。
“鍾無藥虔誠求學，還請許先生收下弟子。”
“嗯？”
許煉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這特麼轉變太快，情緒都被鍾無藥整的不連貫了。
好端端的正耍個帥呢，你怎麼也拜上師父了？
許煉連忙扶起鍾無藥：“老鍾，你別鬧，我纔多大年紀，你拜我像話嗎？”
“拜師在於醫術高低，不在年紀大小。”
“你這話說的我腦殼疼……”
許煉揉着太陽穴，沒好氣道。
怎麼就不在年紀大小了，收弟子是幹嘛用的，除了傳承本事，讓弟子盡忠盡孝，那纔是真義啊。
假如說收了鍾無藥，恐怕等個十幾二十年，許煉還得給他養老送終，那叫個什麼事！
不能答應！
許煉暗下決定，想了想說：“老鍾，我這是一脈單傳的。”
可以看到，鍾無藥的託舉的抱拳，很明顯的顫了一下。
片刻，鍾無藥才直起身子，臉上盡是遺憾之色：“這樣啊，那我就不強求許先生了。”
說完，他有些失神的坐到一邊的沙發上。
口中還在輕聲呢喃：“唉，可惜了，那《八千方》失傳了有幾千年吧，真是可惜了。”
他一生向醫，四處求學，只爲能夠學到最神奇的醫術，現在《八千方》的傳承者就在眼前，結果他卻被拒之門外。
那種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這話在許煉耳朵裡，怎麼都覺得不中聽。
怎麼個意思，好像不收你當徒弟，這《八千方》就要毀哥們手裡了是吧？
“老鍾，你怎麼不問問我，我心儀的弟子是不是你呢？”許煉抱着一絲冷笑，問道。
“嗯？”
難道說此事還有轉機？
鍾無藥猛地擡起頭來，瞳孔裡帶着意想不到的欣喜和期待，“是我嗎？”
許煉搖搖頭：“不是。”
鍾無藥：“……”
旁邊，林小雀噗嗤一聲，險些噴笑。
這種噎人的方式，似乎是刻在許煉的骨子裡一樣，只要他想，沒有人能躲過他的攻擊。
用力做了幾次深呼吸，鍾無藥才擺脫掉心裡那股想打人的衝動，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不管怎麼說，許先生的醫術都令我大開眼界，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還能像今天這樣向許先生求教。”
“求教當然沒問題，只是下次再路遇病發的人，希望老鍾你能出手救人，而不是在旁邊指點。”
“唉，我也是無奈之舉。”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鍾無藥不禁嘆息，“如今國人的素質良莠不齊，我不敢出手，也是怕惹禍上身啊，畢竟……救了人卻被反訛一口的情況不在少數。”
一旁，林小雀哼了一聲，對這個說法完全無法認同。
許煉笑了笑，說道：“所以，我才收了小雀爲徒，這方世界確實險惡，但小雀願意守住她的善良。”
鍾無藥忽然怔住。
然後，他把當時的情形仔細回味了一遍，想起來張大爺在暈倒的時候，衆人漠然旁觀，事不關己，只有林小雀一人，焦急如烤，並且在毫無中醫常識的情況下，敢於出手，救人性命。
這個小丫頭，似乎真的比他更適合做《八千方》的傳承人。
林小雀突然被誇讚了一通，小臉立刻紅了，看着許煉不好意思的道：“師父，你嘴巴真甜。”
鍾無藥有些無語。
這哪裡像是師徒間的對話，根本就像是小兩口打情罵俏啊。
所以許煉你是因爲這是個小美女才收她爲徒的吧！
鍾無藥在心裡腹黑的想。
在這裡坐了大概一刻鐘，鍾無藥遂起身告辭，當他來到小區的時候，恰好又看見了那個張大爺。
這時候，撿回一條命的張大爺正在樹下乘涼，時不時把過往的熟人喊住，繪聲繪色的講述他剛剛死裡逃生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裡，林小雀是個英雄。
鍾無藥駐足片刻，隨後走進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紙筆，認真寫下一劑藥方，走過去塞到張大爺的手裡。
“老哥，先前沒出手救你，是我太膽小謹慎，不過你口中的小姑娘給我上了一課，這藥方你拿着，都是些大衆藥，很便宜，但對於養護心脈，有很不錯的功效。”鍾無藥說完，擡腿就走。
此行，他學到了比起《八千方》更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