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剛到了白府,月客就渾身冰冷,還在抖,臉白得和刷了層面粉似的,好多婢女拿了不知道多少盆熱水,又是熱毛巾敷,又是厚被子的,這才恢復了點血色。
後來啊,月柳兒又去廚房偷吃去了,把給月客準備好的甜點茶水都給吃了,婢女們知道是月客的靈寵,打又打不得,趕又趕不得,只能是將它關在籠子裡面,它又亮出它那滿嘴鋒利的尖牙,開始咬籠子了,動靜可大了,弄得白府其餘客人都是不得安寧。
再然後,這月客又不知怎麼的,面色是有點血色了,嘴脣也不烏了,怎麼就遲遲醒不過來,還出着汗。婢女就在府上找大夫,現在啊,四五個大夫正在月無憂牀榻前商議着這又是什麼毛病呢。
白寒光是聽着,就覺得頭大了,這…他還打算以後留這姑奶奶長久住下去呢……這麼能折騰…白府剛維持了三年的安,怕是又要沒了…可沒辦法,人家可是光幾百年前的實力,動動指頭,就能將太子殿下弄得狼狽不堪的人,現在已經幾百年了,誰知道…這姑奶奶急起來,會不會掀了這個九重天?他要的,就是這祖宗的實力。
白寒揉揉眉心,修長纖細的手指顯得他冷峻得很。
“還沒醒嗎?”白寒剛穿好衣服就到了月客榻前,那醫師們是愁眉苦臉的:“嘖,稟將軍,夫…啊不…姑娘現在啊,這脈象…不容樂觀,姑娘這是過的什麼日子,身子如此虛?姑娘現在,心律不齊,我們吩咐婢女們去熬藥了,只能看看…明天能不能醒過來了…”
“明天?一定能醒嗎?”白寒面無表情。
“這…”府上的醫師們可是有些爲難了,醒不過來,能說嗎?敢說嗎?
“罷了。”白寒心裡正偷着樂呢,正好,只要死不了,短期內能醒,需要的時候能到,那她最好能睡多久就睡多久,多睡一會就是少了個麻煩,畢竟這姑奶奶的靈寵都…指不定…她能鬧出什麼事兒來,畢竟人算是是他給劫來的…不過沒他,估計已經凍死在街上了。現在可是臘月啊,正冷的時候,這又是北方…
攤上這麼個武藝超羣的大麻煩,算他倒黴…還是幸運啊?
半個時辰又過去了。月客的脈象逐漸趨近於平穩——終於是規律了些,婢女已經將藥端上來了,正在拿勺子一口一口喂呢。
“伺候這麼個祖宗來,還不一定爲您效力,到時候傳出去…又不好聽。您將她救回來幹什麼呢?將軍。”是白寒的貼身婢女——青蓮在說話。她已經服侍白寒多年了,和白寒算是青梅竹馬,因此,她知道的白寒的秘密,也比別人多得多。
“她的武力…堪比這神殿上大半的神將了,足夠用一弦之力撂倒太子殿下,就算不願意爲我效力,也必須爲我效力。若是別的人將她擄走了去,就是我們的損失。”白寒說着,便捏爆了盞茶杯。青蓮已經習慣了,白寒從小就是這喜怒無常的性子,比普通姑娘的心思還難琢磨,白府已經很久沒招到新的婢女了,來了的,也就呆個五天爲多就走了,沒來的,大多都是被白寒這臭名遠揚的性子給嚇走了。白府中剩下的,可都是幾年的老奴才了,這也使得這白府中,更清靜些,不同於別家,雞飛狗跳的。
“你下去吧,我累了。”
“是。”
白寒看起來確實累了,閉着眼揉着眉心,也不知道想什麼呢,這麼愁——嘖,應該是新來的這小祖宗吧。
入夜了…白府終於拉了燈。
月客從傍晚時分就倒在街上了,算來,也睡了三個時辰了,也不算睡了多久,她卻醒了,嘴角還殘存着中藥跡。她打小喝藥就特別困難,每次都要孃親哄個一刻,才肯喝,加上又體弱多病,從小得做藥罐子又不愛喝藥,關鍵吧,就算昏迷後還不愛喝藥,好像那嘴巴有自動閉合,水什麼的,喝下去可輕鬆了,一喂藥,她那個嘴巴就閉得死死的,愣是喂半天喂不下去點,倒是灑了不少,今晚,婢女們爲了這,可是要煩死了。
月客走下牀鋪,慢慢推開紙門,身上是一件綢緞的白色睡袍,很舒服,很合身,對,這次白府上上下下爲了這個月無憂可是快瘋了,早上白寒接到的消息,那舞姬又上天界來了,這一天時間,裁縫們做出了大大小小五件不同尺寸的睡袍。
身上這件,是挑了最合身的一件,婢女們幫換的。至於別的…白寒打算敷衍地拿出去送送禮啦,賞給那些神帝推給他他又不要的神女妓女啦……反正,白府家大業大,財大氣粗,擱置了,白寒也不在乎。
月客向院子走去——不得不說,這是個大院子,白府的內院,可是抵得了其他普通府邸三間了。
院子裡有幾枝白梅,遠看,就似是幾點白雪飄落在樹枝上,散着幽香。
月客走在零零碎碎的石板路上,月光幽幽如水,微風乍起,月夜,美人,輕風,柳絮……景色如畫,美得出奇。再往前,月客只能憑藉微弱的月光走了,這地方,又大又陌生,月客還只能摸索摸索。走了個兩三分鐘,現在的月客帶着幾分擔憂,走得自然慢了些。月客看見前面有個…長得有些許潦草的茅草屋,大概是個柴房或擱置已久的房間了。
月客懷着點疑惑,向那茅草屋走去,門已經很破舊了,推一下就有“嘎吱”的聲響,蜘蛛絲粘在門縫上,與周圍華麗的環境格格不入。月客正推門時,一眼望去那蜘蛛絲,差點沒嚇得跳起來了腿一下子就軟了,一蹦三米遠,“飛”回到了門的三四米之外,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撫撫胸口。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在那麼大一個“後花園”中找到間還能看過去的房,好了,門上還有蜘蛛?這可就麻煩了…月客是真的怕這些蟲子,主要,還什麼都怕。
月客在原地想了想,忽然一幅豁然開朗的模樣,傻傻地跑了幾步,去旁邊抽了根約莫一米長的樹枝來,拿樹枝在前面探路,還一副傲嬌的樣子,屬實叫人見了都會噗嗤地笑出聲來。
“嘎吱……”門開了。
月客再走進茅草房,裡面豁然躺着一個穿着凌亂的女子,天寒地凍的,她的牀鋪只是幾塊乾草,甚至沒有被褥,旁邊只生了堆火。月客看她這幅模樣,有些懵,這麼大個院子,看起來,不像是會將婢女虧待成這樣……
月客鬼使神差地去自己房間,從厚厚一沓被子中抱了一條出來,放在女子身旁,又輕輕叫了叫女子,女子這才醒過來。
“嘿?那個…”
話還沒說完,女子迷迷糊糊睜開眼,剎那間,好像眼前站了個瘟神,瑟瑟發抖着:“你…你是誰…”
月客一下子有些懵,這?她看起來?有那麼壞嘛?不至於就這麼嚇到那個姑娘吧?月客愣了幾秒,顯得很是無奈道:“啊?我不是壞人,你放心,這裡是哪兒?”
“你?不知道?…你是誰?”
“…月無憂。”月客瞎編了個身份。
“月…無憂?”
“嗯。沒聽過吧?我就是一普通人。”
“好…好吧。這裡是白府,你是怎麼來的?你…你要走嗎?帶我出去…可以嗎?”
“啊?好…”
月客一下子有點錯愕,這…她自己能不能出去還不知道呢,她又是怎麼到白府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