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豐裴最終在一片慘嚎聲中化作一灘血水,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人無一不膽寒心驚。
屍骨無存!
蘇傾予看向雪之渙,畢竟他們之間是合作關係,要是因爲這場意外,影響了七六彼此之間的信任和關係,那就麻煩了。
只是對方的表現比她想象的要冷靜得多,不過縱是她,也無法根據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來判斷對方目前內心真實的情緒……
由於事發突然,在場的人即使親眼目睹,也大都難以相信這是真的,很多人都面露恍惚的表情。
雪之渙將在場所有人都安排在宮中住下後,單獨召來蘇傾予於御書房會面。
先是爲白日裡在祝靈殿懷疑蘇傾予的行爲道歉後,直接切入主題道:“整件事太蹊蹺了,與你無關我信,但是若說與鳳宸珏毫無關係,我絕不信。”
蘇傾予道:“殿下可有證據?空口無憑,那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殿下你。”
雪之渙頓時就怒了,“你怎麼回事?他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羞辱你了,你居然還站在他那邊幫着他?”
蘇傾予淡道,“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還請殿下也不要感情用事。”
侍衛:“鳳九殿下,鳳九殿下你不能進去,三殿下正在裡面與蘇公子談公事,鳳九殿下……”
鳳宸珏:“滾。”
“砰——”
房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蘇傾予與雪之渙被迫,無奈只好暫時止了話茬。
侍衛:“三殿下,屬下攔不住鳳九殿下,請殿下降罪。”
“沒事,你先下去吧。”雪之渙理了理衣襟,對鳳宸珏連個禮貌性的笑都扯不出來,面無表情地問:“鳳九殿下這是作甚?大鬧祝靈殿,我們還沒去追究殿下的責任,殿下這又上趕着來鬧了?”
鳳宸珏道,“我只是來帶我的人走而已。”
雪之渙狠狠一拍御案,“我父皇事,今日你不給個說法,休想離開鏡月城。”
“呵,你想攔下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鳳宸珏第一次正視雪之渙,笑的邪氣,“三殿下或許還不知道吧,鏡月城外就是我天秦三萬精兵,一千君家門生子弟,一聲令下,即刻攻城。殿下與其有精力攔我,不如好好想法子怎麼守住王城。”
雪之渙臉色一變,“你居然調用了君家門生子弟?我記得聯盟合約裡,靈脩不可插手凡俗之事,甚至包括軍事,只要不傷及國之根本,就連各國的守護家族也不可貿然出手,否則必當受聯盟誅伐。”
“就是被追究,那也是事後了,真開戰了,雪三殿下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那不一定呢,殿下說,是嗎?”
雪之渙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猛地將目光移到蘇傾予身上質問:“蘇傾予,這就是你合作的誠意?裡應外合來坑我?”
蘇傾予在聽到一千君家門生子弟時就愣了,鳳宸珏到底在想什麼,神殿本就在找他們把柄,恨不得將他們一網打盡。
鳳宸珏這不是上趕着給神殿當靶子嗎?
如今又聞雪之渙的問話,不由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這其中有誤會。”
“那蘇公子倒是給我個解釋。”雪之渙顯然也怒了,陰陽怪氣地諷笑兩聲道。
“這是我跟鳳宸珏之間的私事,與你無關。將你們牽扯進來真的抱歉,你我之間的合作有效一日,天秦便不會向朱樑用兵。我能說的就這些。”
說完看向陰沉着臉沒有表情的鳳宸珏,爲了避免事情越來越糟,只好主動上前拽着他的袖擺將他拉出了御書房。
直到回了蓮花榭,蘇傾予才鬆開手,禍心見到生人立馬炸毛,蘇傾予趕緊叫何伯將貓帶了出去。
待殿裡只剩他們二人後,這才面露疲倦道:“我跟你回去,退兵。”
“爲什麼要退兵,朱樑眼下正是羣龍無首的混亂期,至少稍稍施以手段,就能引起內亂,我再發兵攻城,定能一舉奪下朱樑。大好機會擺在眼前,憑什麼要退兵?”
“朱樑國,我已經拿下了,你稱帝之日,便是朱樑稱臣朝奉之時,收兵吧,別打仗了。”
戈壁之戰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別人只看見她表面聲名鵲起,美名遠揚,卻不知那陣子她整宿整宿的失眠,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血海屍山,戰火綿延。
戰士的痛苦哀嚎,臨死前絕望的呢喃,有呼喚妻兒的,有想念年邁雙親的……
那種場景,親身經歷一次就夠了!
鳳宸珏道,“誰讓你犧牲色相了,誰讓你做這些了?爲達目的,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犧牲的?”
蘇傾予愣了一下,乍然聞言沒反應過來,擡眸看見對方的表情和眼神,猛地回味過來對方話裡的意思,氣到頭暈。
想解釋她來朱樑的原因,想解釋後面發生的所有事,可是她發現,一來她沒有證據證明,二來,這中間彎彎繞繞極是複雜,她解釋,對方真能聽嗎?
拿出剛到手的朱樑雪色龍佩,還有鳳宸珏之前交給她的天秦墨色龍佩,一起放到鳳宸珏的手心裡道:
“我說過了,這一切都是誤會。不過都不重要了。東西給你,能做的我都做了,別對朱樑發兵,朱樑是盟友,不是敵人。
還有,我對功名利祿並無興趣,答應雪豐裴也只是權宜之計,我從未想過真與他成婚。就算你不來,那場婚事也絕不會順利進行下去。”
鳳宸珏:“哦?”
蘇傾予:“說來,雪豐裴的死,是拜殿下所賜吧?”
鳳宸珏冷笑,“是又如何,覬覦不屬於自己的人就該死。”
“……”蘇傾予嘆了口氣,“這件事我希望殿下能夠保密,最好別讓別人知道了。朱樑與我們之前的合作關係暫時太脆弱了,經不起一點波折。
我阻止殿下用兵攻城,除了因爲我個人的緣故,還有一點殿下需明白,朱樑國地理氣候特殊,就算攻下城,能不能守住、治理好都是個問題。
不如直接收服他國皇室,可一國兩制。只要令他們俯首稱臣,就能不費一兵一卒一統七國,坐上帝君之位了。”
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的難度或許比引戰攻城的難度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