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千丈深處，果然埋有巨大的龍骨。
而且還是相對完整的龍，不是單純某部件骨骼。
龍骨隱埋其中，吸收地力，久而久之乾涸千里。
炎千烈極爲滿意地撫摸着比他人還高的龍爪小節，隱隱可以感受到龍骨內部蘊含着極爲驚人的赤炎之息，如同深海怒濤的潛藏，爆發便是天崩地裂。
暗忖如果這個煉化法身，或許真能把巔峰實力再往上推一截，到那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的弄死狗天道……
呃……不對，這東西還不能隨便煉化的。
他護着楚戈藏在龍骨之下，轉頭問碧蛇尊者：“尊者既知這裡有赤炎龍骨，不知爲何自己不取用？”
“這是蠱神欲煉龍骨屍傀之用，還需要再埋百年，吸足地力。對尊駕來說則不需要。”
“所以這是蠱神贈予我？”
“嘿嘿。”碧蛇尊者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否則我怎敢隨便把蠱神預定之物給了別人？”
炎千烈點了點頭，伸手按在龍骨上，施術先將它的野性驅除，變成自己之物，要煉化還得帶回去慢慢研究，指不定裡面還有什麼後門……
見炎千烈的舉動，碧蛇尊者嘿嘿笑道：“尊駕既然收骨，此人也可以交給我了吧？”
炎千烈道：“本座收骨尚需時間，如今此地無人，閣下不妨說說你我的大事。”
大事，指對抗天道。
炎千烈說着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像個小丑，天道就坐在一邊撲閃着大眼睛聽着哪，實在太特麼尬了。
碧蛇尊者看着楚戈，眼裡有了些熱切：“炎兄可知，何謂天道之力？”
尊駕變成炎兄了……炎千烈心中好笑，平靜地道：“你我反天，反的是既定之命運，我命由我，而不由哪個狗屁的天意欲如何。”
說着再度踢了楚戈一腳。
覺得不過癮，又踢了一腳。
楚戈：“……”
記在小本本上了，你給我等着。
這表現看在碧蛇尊者眼裡，真是能完全體會炎千烈憤然不平的心，咧嘴笑道：“炎兄不必如此。”
炎千烈冷哼道：“所以你問天道之力，那當然是干涉所有人命運的能力，讓你玩蛇你就玩蛇，讓你只有化神，你就只有化神，任由喜好塗抹，如同你的傀儡之術一般。”
“着啊！”碧蛇尊者撫掌大笑：“炎兄果然是當世頂尖人物，一語中的！這便是我們修行傀儡之術的緣故，可以略微窺天。”
炎千烈心中一動：“藉此窺天？不是一個檔次吧。連原理都未必一致。”
“可略窺一二，至少你可以體驗那種操縱人偶的感受，推而廣之，世間億萬生靈，也不過是手中木偶。”
炎千烈若有所思。
“更進一步，我們可以設定傀儡的個性，讓外人看了只覺真實如此，即使你想殺了對方，可你的人偶反應出來的只有真誠和喜愛，怎麼搜魂索魄都是如此。炎兄，你說，這是否一種天道之力？”
炎千烈不得不承認：“確實，至少是其中一部分的體現。或可稱爲天道之下的小天道了……閣下之意莫非讓我轉修傀儡術？”
“非也非也。”碧蛇尊者笑道：“炎兄也說了，這只是天道之下的一環，是我們略窺其力的途徑，但取代不了它。”
炎千烈頷首：“你果然想的是取代，而不是撕開……我知道了，你要捉此人，爲的是吞噬他，藉此更進一步的窺探天道之力？”
“吞噬……我也想啊。”碧蛇尊者眼裡閃過熱切，卻又是一聲嘆息：“但這一步太過激進，難免引發天道警覺，所以我還是隻打算拘禁，取其毛髮血液研究，或是更進一步煉化爲傀儡……只要我徹底掌握了此人，是否與天平齊？”
草……齊天啊這是。炎千烈都有點服氣，這人還真有點格局，自己和秋無際的掙脫天道和此人相比那可太小兒科了。
但是這人除了錯信了自己之外，另有一個最致命的錯誤。
他並沒有像自己和秋無際那樣出去看過，也就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到底是怎麼回事。以此世的格局去腦補，以爲天道是一個斬三尸的強大修士，這個世界是無上法力所演化的乾坤。
從這個角度分析，那大家無非都是修士，自然可以鑽研對方的創世之能、造化之力，奪爲己有。低則能與天平齊，不受拘束；高則可以掌控天道，無所不能。
然而事實上壓根不是，他想岔了。
從根本上的分析錯誤，意味着此人絕對翻不了天，即使沒有自己，他也逃不過那個寫書狗天道的一筆修改。
所以站隊很明顯。
炎千烈不動聲色地問：“所以閣下找我合作，是想我能做些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
碧蛇尊者笑道：“閣下得到了龍骨，我得到了此人，豈不已經完成了交易？”
炎千烈冷笑：“少來這套，你若沒有其他事讓我做，就不會跟我詳細解釋這麼多。”
“玩笑玩笑。”碧蛇尊者神色一肅：“奪天之路，事關重大，我雖然想獨吃，卻也沒瘋，心知肚明單人獨力是做不到的。不說別的，單是秋無際爲了弟子的失蹤瘋狂搜尋，閣下若是把我交待出去，我連秋無際都應付不了。”
炎千烈點了點頭：“你讓我幫你扛着此世的麻煩，方便你暗中躲起來把此人煉成傀儡……那我能得到什麼？”
碧蛇尊者斬釘截鐵地道：“在下有任何所得，願與炎兄分享。炎兄手握我的秘密，也不怕我有所欺瞞，否則往外一捅，我會很麻煩，對不對？”
炎千烈似笑非笑：“好像很對。”
“而炎兄不修巫蠱傀儡之術，便是甩開我自己研究此人，也沒什麼作用。所以你我合作當是天作之合，若是炎兄信不過，你我可以結拜爲兄弟……”
話音未落，一直委頓在地上的楚戈忽然忍不住插話了：“你們本來就是兄弟啊，兒子。”
碧蛇尊者還沒反應過來，炎千烈卻像得到了信號，驟然出手！
湮滅一切的白炎無聲無息地印在了碧蛇尊者的胸膛：“你他娘真當老子是個白癡？老子連你真身是誰都不知道，往外捅給誰聽？想忽悠老子給你打白工，去你孃的！”
變起突然，碧蛇尊者情急之下祭出一具傀儡替死，急促就要遁走。
地底的幽暗空間裡，影影綽綽，盡是劍芒。
秋無際萬劍之牢！
“呼”地一聲，傀儡哪裡擋得住炎千烈？無聲在白炎之中湮滅。
碧蛇尊者噴出一口鮮血，駭然道：“秋無際！你如何會在此處！”
秋無際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這是我婆婆教我老公的空間隱身之術噠。
“你們居然會合作在一起……”碧蛇尊者不可思議地喃喃說着：“這怎麼可能呢？”
簡直顛覆了人生觀世界觀，太誇張了……
這天上地下，誰能在這兩個人的聯手之中逃命啊！
要命的是，這地底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不是用來囚禁楚戈的，是自入甕中！如今縱有千般妙法，也逃不出去了……
他眼裡閃過瘋狂的獰意，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們道這是甕中捉鱉？卻忘了這位天道之子只是區區築基！我死了，他也別想活！”
隨着話音，血色閃爍整個幽暗的空間，顯然要自爆。
楚戈嘆了口氣：“雞湯來咯……拜拜。”
然後消失了。
碧蛇尊者：“？？？”
秋無際嘆了口氣：“你欲奪天，卻連天道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不過元神投射，想回去自然就回去了……”
碧蛇尊者的自爆已經啓動，根本無法停止，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軀爆裂，留下最後的狠話：“蠱神會替我報仇的！”
“轟！”空間爆裂，秋無際炎千烈沒了楚戈這個累贅，自然輕鬆抵禦，毫髮無損地看着空氣中消失的金色蟲子。
秋無際撇了撇嘴：“喂，你突然出聲示意我們出手，是已經確定對方是誰了？如此冒失。”
炎千烈道：“不是蠱神吧？”
楚戈重新降臨回來，嘆息地看着蟲子化作的點點金光：“當然啦，蠱神從頭到尾啥事都不知道，就是他設計用來背鍋的，還會爲了龍骨被偷而找上千千的門，到時候互相亂咬，有人躲在背後默默旁觀。你說對嗎？與天平齊的……雲霄城謝城主？”
九霄之外，雲中之城。
有人神色大變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