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雲面帶笑意地道:“哦,原來你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還以爲你把這裡當茶樓了,跟我聊天說地,拉家常呢。”
畢加索立即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哪裡敢在警局裡拉家常。”
“既然如此,那就把該交待的事情,全都給我交待出來!”
“我我,我真不知道有什麼交待的,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少跟我裝傻,要是這樣,那我就走了,等你想好之後,咱們再談。”
說實話,兩人此時就像拉家常,這好像不是桑白雲的風格啊,要知道她可是審訊專家,一般很少有人能過這一關,爲何今天卻對畢加索網開一面?
只聽桑白雲道:“畢加索,你的問題可真不少,我看一天兩天是說不清楚的,所以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到時咱們深挖一下,把你那些陳年往事都挖出來看看,到底是好是壞?”
“桑警官,你這不對吧,我沒有犯事,你們頂多只能關我兩天,就必須放人,否則就是犯法。雖然我知道你跟韓楓關係好,但你要是侵犯了我的人身權利,我還是會上訴你的!”
“不錯嘛,居然這樣懂法,是不是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愛看法律方面的書啊。”
“還真是,我這個愛學習。”
“一個木匠,沒事抱着法律書看,你真有意思。”
“嘿嘿,謝謝誇獎,我的確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只是爲了活得快樂一點,這沒有錯吧。”
看着畢加索嘻皮笑臉的樣子,桑白雲突然美目一眯,射出兩道寒光,死死盯着他。
畢加索起先還一臉笑容,可是被這樣死死盯了一分鐘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來,兩分鐘後,笑容消失,三分鐘後,這傢伙心裡開始犯起了嘀咕。
五分鐘後,畢加索終於有點沉不住氣,小聲道:“桑警官,有話好好說,別這樣看我,行嗎?”
桑白雲冷笑兩聲,一言不發,還是冷眉相對,屋裡的空氣漸漸凝固起來,再沒有之前拉家常的味道。
足足過去八九分鐘,桑白雲沒說半句話,畢加索一臉皺紋,此時更深了。
終於,他想起桑白雲把他帶到這裡來的緣由,苦着臉道:“桑警官,我我,我真沒有告密,你你沒必要這樣做。”
桑突然道:“現在不是告密的事情,你到底是做什麼的,給我從實招來!”
審訊是有技巧的,跟戰場上使用的戰術一樣。其中一個技巧就是先易後難,突破一點,再中間開花,讓敵人全面崩潰。
桑白雲現在用的就是這一招,她現在手裡並沒有畢加索告密的證據,想要這傢伙認罪,那是絕不可能的。但這傢伙先前在王老漢農家樂被搜出莫名其妙的工具,今天又在病房裡表演了一出妙手空空的絕技,這就露出了破綻,只要把這一點攻破,擊潰其心理防線,那麼後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看着桑白雲威嚴的表情,畢加索低下了頭,嘴脣動了動,戰巍巍地道:“我我,我就是一個木匠嘛。”
“呯”的一聲,桑白雲在桌上猛擊一掌,厲聲喝道:“畢加索,到了這裡,還敢不老實,你還真以爲,我拿你沒有辦法?”
“桑警官,你你,你別這樣,我我我,我害怕,但但我真是
木匠。”
桑白雲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不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你,你要做什麼?”
桑白雲沒有開口,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一股威勢赫然而出,直逼過去。
“包嘯天!”
畢加索微微一怔,但馬上恢復正常,一臉茫然的樣子。
“包嘯天。”桑白雲再次重複了一遍,緊緊盯着畢加索的雙眼。
“你你,你這是叫誰?”
“包嘯天,江湖人稱摸天手,出道五十餘年,未曾失手一次。雖然在數次驚天盜案中具有重大嫌疑,但警方從來沒有掌握確切證據,故而其有驚無險,至今逍遙法外。”
桑白雲說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入畢加索的耳朵。
摸天手,是妙手界的一個傳奇,也是一個不斷被模仿,但從未被超越的神話。據說此人的竊術已至出神入化之境,無論環境有多複雜嚴密,只要他出手,必定手到擒來。
更讓人驚訝不已的是,他出道五十餘年,從未失手一次,更未被警方找到一次證據,因此被業界人士,尊封爲摸天之手。
可是,畢加索這個糟老頭子,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級人物嗎?
說實話,桑白雲也不太相信,因爲江湖傳言,摸天手所盜竊的任何一件寶物,都價值連城,足以讓人幾輩子都享受榮華富貴,怎麼可能是一個滿臉皺紋的小老頭子?
桑白雲自上次在農家樂遇到畢加索之後,就一直懷疑他的身份,事後進行了許多調查工作,但卻一直沒有確切的答案。
不過在調查過程中,有幾條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中一條就是傳說中的摸天手,其貌不揚,擅長奇門異術。
這讓桑白雲聯想到從畢加索所住房間搜到了那些奇怪工具,會不會是奇門異術的道具呢?
但她不太相信,名滿四海的摸天手,會到雲海這個小地方來,因此這條信息只是讓她有些好奇,但並沒有深入調查研究。
直到今天在病房,畢加索展示了他那神乎其神的絕技,她才突然想到——全世界如果有一百個人能做到,那麼摸天手必定是其中之一;全世界如果只有十人能做到,摸天手必定還是其中之一;全世界如果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這唯一的一個人,仍然只有摸天手當之無愧!
這是一種奇怪的思維方式,按照這個方式去推理,畢加索只能是摸天手。
而這種思維方式,到底正不正確,現在還不得而知。
桑白雲緊緊盯着畢加索的眼睛,說道:“畢加索,世界最有名的畫家,其作品亦是收藏界的無價之寶,也只有摸天手才能將其輕而易舉收入囊中,你說對不對?”
畢加索板着臉,一臉木然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要跟我裝傻。”桑白雲將目光移開,下巴微擡,似乎在回憶什麼,輕聲道:“五年前,長安發生一起驚天盜案,現場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但警方在外圍找到了三十多個可疑人員。”
畢加索的眉頭一跳,眼睛眨巴兩下。
桑白雲繼續道:“只可惜,當時警方實在找不到別的證據,因此這三十多個可疑人員,最後全都被排除掉了。不過,當時主辦此案的警官,是長安最有名的
神探,他曾向上級領導保證,罪犯就在這些人當中,而且是江湖盛傳的妙手界神人——摸天手。”
“你說的什麼,我一點都聽不懂。”畢加索突然道:“桑警官,如果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反正我就是一個老木匠,你就是打死我還是一樣。”
“刑訊逼供,我可從來不做那樣的事情。”桑白雲突然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哼,你就是說破天,我還是一個老木匠,什麼摸天手神探,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桑白雲冷笑一聲,用特有的述事的聲音,不緊不慢沒有一點感情色彩地道:“五年前,長安發生的那起驚天盜案,警方在外圍找到了三十多個可疑人員,雖然最終沒能鎖定犯罪嫌疑人,但卻提取了這些人的生物檢材,進行永久性保存,以待日後科技進步之後,再對家些人進行排查。”
畢加索聞言全身一震,兩隻眼睛陡然閃出一道微光,體內竟然涌起一股罕有的氣息,但只是瞬間就消失無蹤,畢加索還是以前的畢加索,一個滿臉皺紋,沒有半點精神的糟老頭子。
桑白雲並沒有覺察到這一細微的變化,又道:“現在那三十多個人的生物檢材,就保留在長安市局,我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讓長安市局將相關數據傳輸過來。”
說到這裡,她戛然而止,兩道凌厲的目光,射向畢加索。
畢加索全身微震,身體不由自主向椅子後面縮了縮,原本瘦小的身體顯得更加細小,就像一隻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的地下生物,拼命想讓自己縮小到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畢加索,如果你的生物檢材,正好跟那三十多個人中的某一個人,完全一致,你說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解釋?”
“我我,我我只是一個老木匠,我我,我什麼都不懂,只是個老木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什麼都不懂,都不知道……”
畢加索不停地搖着頭,有些語無倫次地說着話,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什麼強烈的刺激,大腦有點紊亂。
不過,這種裝瘋賣傻的人,桑白雲在工作過程中,見得太多太多,根本不會被迷惑。
她上前一步,來到畢加索的跟前,冷冷道:“現在跟我合作,你可能還有機會,否則的話,等到長安方面的人過來,摸天手的傳說,也就到此爲止了。”
“我我,我不是什麼摸天手,我就是一個老實的木匠,一輩子沒有做過壞事,我沒有摸天手,沒有壞過事……”
見這傢伙還在裝瘋賣傻,桑白雲冷冷一哼,拿出了電話,寒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程序辦事吧。”
畢加索的耳朵兩顫,仔細傾聽着按鍵的聲音,當桑白雲按到最後一個數字,他突然雙目一亮,開口道:“桑警官,其實這只是一個誤會。”
桑白雲笑了起來,說道:“你終於開始好好說話了,早這樣多好。”
“真的只是誤會。”
“那你就這個誤會解釋清楚,我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只要你說得有道理,我肯定相信。但如果你還裝瘋賣傻,我也一樣聽得出來。”
“是是是,桑警官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我怎麼敢在你的面前說假話。”
“廢話少說,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