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義無反顧

法國人並不知道英國人有援軍,因爲他們的得到的情報是——北海大公國和愛德華的人,把英國艦隊都吸引到愛爾蘭海上去了。而且,之前法國人對英吉利海峽英國這一邊也進行過偵察,沒有發現有大規模的英國船隊。

至於華萊士的船隊,法國人也不太在意,以爲那是英國人緊急湊出來的反抗力量。英國身爲海洋國家,能緊急湊出來這麼多船隻也不奇怪。

而且,華萊士拼死阻攔的姿態,在法軍統帥瓦爾傑裡看來,有點像是困獸之鬥。所以,法國人眼看着英軍艦隊主力被包圍住了,也就不急着消滅對方了。

法國人的攻勢一緩,英格蘭水兵們大大地鬆了口氣。事實上,英格蘭人並不想拼命。因爲,他們的任務就是在援軍抵達前拖住法國船隊而已。如果有可能,他們也不樂意玩命。主要是,英國水手在法國人看來都是海盜,被抓住也是死。所以,纔沒有英格蘭水手投降的。

因此,法國人放緩進攻,英格蘭水手們其實也是鬆了口氣的。於是,他們也不反攻,只是在英格蘭船隊的外圍船隻的甲板上,抵抗着法國人的攻擊。

而眼看太陽快落山了,法國人則開始分批吃晚餐了……

幾個小時的海上戰鬥非常耗費體力,此時,飢餓的水兵,可以一個人吃下臉盆大的一塊黑麪包。

瓦爾傑裡知道士兵們很疲憊飢餓了,所以,就讓戰士們分批撤下來吃飯喝水。等吃飽喝足了,有了足夠的體能再繼續上。不過,爲了干擾英軍吃飯休息,不讓對手恢復體力,法軍是分批攻擊的,一批去吃飯了,另一批繼續進攻,使得英軍疲於應對。

這種戰術,看上去效果不錯。英軍因爲人少,無法分批吃飯喝水。再這樣下去,等到英軍餓得不行了,面對吃飽喝足的法軍,必然是大潰敗……

然而,事情並未如法國人所預料的那樣發展。他們是吃飽喝足了,也準備繼續進攻了。但就在太陽落山前,西南海面上,忽然冒出一片風帆……

那些船帆先是冒出頂端,然後漸漸地整個船帆出現了……再接着,出現的就是船身……

藉着夕陽的光輝,法國人吃驚地發現——西南海面上來了大約幾百艘船,領頭的,是一百幾十艘大船……

“來的是什麼人呢?”船隊中的法國人思考着。因爲,他們不大清楚來者的身份。當然,他們希望是法王派來的援軍。可是,法王動員的船隻,基本都在這兒了啊……若是說英國人,好像也不對啊。因爲,法國人收到的情報是,英國人的主力船隊都不在家啊……

法國人還在懵逼,但在旗艦艉樓頂上一直觀察西南方向海面的華萊士爵士卻開心得蹦起來。雖然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帆影,但他知道——那是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那麼,他華萊士就不用戰死了……不死的情況下獲得男爵爵位,還能獲得封地,想想不要太爽哦……

興奮之餘,華萊士不忘和手下人分享:

“援軍來啦!我們要勝利啦!”

英格蘭水手們本來又累又餓,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了。而對面的法國人,卻是吃飽喝足,擺明了自己等人要完蛋了。此時,華萊士這句“援軍來了”,在他們耳中簡直就是天籟啊……

於是,英格蘭水手們也忘情地跟着大呼:

“援軍來啦!援軍來啦!”同時,他們的士氣跟着大振。

對面的法國水手不明所以,但瓦爾傑裡伯爵卻是心裡涼透了……

他也看到了西南海面的那片帆影,開始還有些驚疑不定。因爲敵船是從西南法國本土方向來的,他也有些不大確定。但現在聽見英格蘭水手的呼喊(他是懂點英語的),他哪裡還不知道,那片帆影是英軍的援軍啊……

此時,他終於明白眼前這支英國船隊爲何要死命地拖住他們了,即使死了那麼多人也在所不惜。原來,對方就是等着援軍從後面包抄法國船隊後路呢……

“難道……這是一個英國人的陷阱?”

但此時,瓦爾傑裡伯爵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他知道,如果再不做決斷,整個艦隊都要完蛋。於是,他連忙下令道:

“吩咐下去,全軍撤離!通知運輸船隊,全體向東逃跑,向加萊港方向撤離!”

傳令兵開始隔船大喊,傳達命令。同時,幾艘快艇從大船上放下來,直奔運輸船隊,通知運輸船隊向東逃命!

此時的英吉利海峽颳着西風,英國人埋伏的艦隊來得很快。而且,數量很多。除了衝在前面的150艘左右的大船,後面跟了幾百艘小船。關鍵是,好像都是戰船啊……

這個時候,運輸船隊若是張開風帆一路順風地向東逃竄,雖然會有很多船隻會被攔下來。但是,幾百艘船一起順風逃命,總有漏網之魚能夠抵達加萊港的。現在,那兒是法國人的地盤。

原本圍着華萊士船隊的法國戰船,也紛紛撤離。只是,最內圈的法國船,因爲用鐵錨勾住了英國人的船,不僅限制住了英國人的船,自己的船也被限制住了……

無奈之下,瓦爾傑裡伯爵只好讓內圈的十幾艘法國船上的人員撤離船隻,登上其他法國戰船……

當幾十艘法國主力戰船離開原先的戰團後,瓦爾傑裡伯爵悲傷地發現——法國船隊西南部分的一些船隻,已經被英國人增援的艦船包圍了。看起來,絕對凶多吉少了……

看着英國海盜們蹂躪着法蘭西的運輸船,瓦爾傑裡雙目含淚,他知道——法國人這次完蛋了……

這個時候,瓦爾傑裡心裡開始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他看得出來,英國人鐵了心要全滅這支法國船隊。此戰過後,法國人估計至少十幾年會在海上無所作爲了。但是,他眼下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趁着英國艦隊正在攻擊運輸船隊,從運輸船隊北側繞到東邊,自己帶着剩下的幾十艘在戰船自己逃命。有了那些運輸船的阻擋,英國人想攔住法國主力艦隊,解釋能攔住一部分,但肯定能逃走不少。

如果選擇這個辦法,那麼,運輸船隊肯定全滅,但法國主力艦隊肯定能存下來幾十艘戰船。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自己帶着這幾十艘戰船,前去攔住英國人的船隊。然後,讓運輸船隊逃命。

運輸船隊上運的,不只是戰馬和輜重,還有很多陪同戰馬的法國騎士。這些人,都是法國軍隊的精華所在。尤其是是在這些騎士,是法國軍隊中的中堅力量,每個人拿出來,都是可以當軍官的存在。如果他們都戰死在這場海戰中,那麼法國就完蛋了。畢竟,培養一個騎士,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法國這次出動了八千騎士,幾乎是法蘭西王國軍隊的核心精華了。若是他們完了,法國也會一蹶不振……

思來想去後,瓦爾傑裡伯爵自幼受到的騎士教育佔了上風……

“我發誓效忠路易公爵大人!”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敵!”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爲手無寸鐵的平民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

奧爾良王宮前,瓦爾傑裡當初宣誓效忠當時還是奧爾良公爵的路易十二時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瓦爾傑裡眼前……當年,瓦爾傑裡還是一個年輕的見習騎士,他跪在當時同樣年輕的奧爾良公爵路易面前發誓,成爲了一名光榮的騎士……

憶往昔崢嶸歲月,瓦爾傑裡伯爵虎目含淚。他仰天嘶吼道:

“路易陛下,讓我瓦爾傑裡爲您最後一次盡忠吧!”

喊完在這句話之後,瓦爾傑裡擦乾眼淚。轉過頭時,目光如刀……

“傳我的命令,所有剩餘的82艘戰船正面迎敵,攔住英格蘭人的主力艦船!”

“如有畏縮不前者,斬船長!”

“諸位,我將率領期間‘忠誠衛士’號衝鋒在前!請諸君和我一同衝鋒!如果我後退,請砍下我的腦袋!”

“爲了法蘭西!”瓦爾傑裡伯爵抽出騎士劍,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道。

“爲了法蘭西!”法國水兵們跟着大吼。

……

“另外,傳我的命令,所有裝載了騎士的運輸船,全力向東逃跑。其他運輸船,包括運輸火炮的船隻,全部南北向橫着,阻擋英國船追擊那些裝載騎士的運輸船!”

頓了頓後,瓦爾傑裡伯爵又對傳令兵道:

“告訴那些騎士,如果船隻負重過大,影響航速,命令他們把戰馬全部推下大海!鎧甲也可以全扔掉!”

“最後告訴他們,人活着,才能繼續爲路易陛下效命!戰馬可以再培養,人,纔是最寶貴的!”

“勇士們,隨我衝鋒,擋住英國海盜!爲了法蘭西的未來,殺啊——”

說完,瓦爾傑裡伯爵一馬當先,站在船頭,指揮着旗艦“忠誠衛士”號,義無反顧地衝向了西南方向的英國主力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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