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銀河笑了，吻了吻少年。二人的身體都有些涼，“不怕嗎？”
“怕什麼，我水羲最怕的不過於你不要我，你要扔下我。”
銀河聽着少年賭氣的話，知道他又想起了曾經那件事，捏了捏他的臉，“這還記仇。”
“永遠都記得。”
“總是被你吃得死死的。”銀河輕笑，“不過心甘情願。”
一把拉起少年，“走吧，在我走得動的時候，我保證不放棄。”
水羲連忙扶住銀河，銀河僅僅是凡人之軀，就連他自己在此處行走都如此的艱難，更別提銀河了。
水羲心裡很難過，“銀河，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還不是被我寵的，你再任性，我也樂意。”
水羲心裡難過極了，“我是不是很自私，只因爲不想看着你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就使得你拋棄大好河山，來到沒有邊際的冰川。在這裡看不到盡頭，沒有任何飛禽走獸，這樣絕望的環境中，銀河，你可曾後悔？”
水羲很緊張，儘管他知道銀河一定不會後悔，他們生活了那麼久，他已經足夠了解這個人。
“這是凍傻了，我怎麼會後悔？”
銀河捏了捏少年的臉，“只要能夠陪着你，不管讓我做什麼都願意，你就是我的命。”
水羲腦海裡迴盪起這句“你就是我的命”，不由笑了出來，“你也是我的命，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你能夠修煉的功法，我就將我的命給你一半，你不能夠拒絕。”
銀河只當他在玩笑，笑着點了點頭。
水羲心中卻愉快了起來，似乎尋不尋得到功法，已經沒有那麼重要。
永生不永生，也不那麼重要了。
只要他們同生共死，相依彼此，還有什麼遺憾的呢？
這個世間焉能十全十美，他已經得到許多人不曾得到的美好，爲什麼要去奢求那麼多。
那一瞬，水羲只覺得想明白了。
在白茫茫的冰川上，他抱住這個深愛的人。
“銀河，我愛你。”
少年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大聲，那麼的真實，銀河不由將人摟緊，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水羲，我也愛你。”
二人相互望了眼，笑了出來，腳下彷彿憑空生出更多的力氣，行走之間也快了不少。
儘管冰天雪地，儘管不知道前方有沒有路，此時他們一點都不畏懼。
哪怕死在這裡，他們也沒有遺憾了，至少能夠握住彼此的手，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好的呢？
“銀河，放鬆。”
水羲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要拒絕，說好的，我們要同生共死，那麼就從此時開始吧。”
銀河心頭一緊，卻見水羲堅定的面容，拉緊了他，“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若是長生的路上沒有你，還不如和你一起死。”水羲笑容中多了些坦然，“銀河，你摸摸，我背後的裂痕馬上就要修復了，但因爲修復龜殼而失去了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水羲抱緊了銀河，“我不能夠失去你，我曾經很自私的，死在我手裡的同類不知道多少，但是面對你，我寧願與你同生共死，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好。”
銀河沒有再拒絕，這樣的深情，讓他怎麼樣拒絕，他若是拒絕，豈不是傷害了水羲的心。
水羲能夠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他怎麼能夠拒絕。
“水羲，你我恐怕真的有上輩子。”
“我猜測也是，銀河，你說咱們的上輩子是怎麼樣的？”
水羲全力將自己一半的力量渡給了銀河，這一次是包括體內的精華力量。這是盤踞在他龜殼中的力量，他已經研究了幾十年，決定這樣一定能夠與銀河共享生命。
看到銀河漸漸年輕的面孔，他笑了出來，果然如此，他知道是這樣。
渡了一半力量的水羲，臉色越發的蒼白，銀河摟住水羲說道，“還好嗎？”
“沒事，不過是虛脫了。”
“水羲，你這是想要我欠着你，讓下輩子繼續還你嗎？”
水羲笑道，別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上輩子也欠我一樣。”
“雖然很奇怪，但我總覺得我就是欠你的，”銀河輕聲道，“若能夠活下來，若有下輩子，我銀河今後必定只爲你而存活。”
天下他都能夠捨去，性命也能夠捨去，唯獨水羲不能夠捨去。
“走吧，既然你覺得欠了我的，那麼我們就繼續走。”
兩人之間還有一股力量聯繫着，能夠供給給彼此，同樣這些力量完全消失，那麼水羲與銀河必定會死在這裡。
分享生命的二人，多了些坦然，面對死亡似乎並不覺得可怕。
只要感覺到彼此手掌的溫度，他們就覺得擁有了世界的所有。
一天一天過去，一個月一個月過去，一年一年過去。
十年了。
“這算白頭偕老嗎？”
水羲幫銀河弄掉了頭上的白雪，銀河爲水羲抖落了衣裳上的白雪。
“力量枯竭了。”
水羲呢喃了一句，“可是我不後悔，銀河，我發現我對你的愛又多了幾分。”
“小笨蛋。”
水羲躺在冰冷的冰塊上，靠在銀河的身上，“我走不動了，你呢？”
“我揹你吧。”
水羲調笑，“你還有力氣？”
“揹你的力氣還是有。”
說罷，銀河真的將水羲背了起來，踽踽前行，像一個遲暮的老人。
“銀河，你的身體越發冰涼了。”
“冷嗎？是不是凍着你了？”
“不，我不覺得冷。”水羲抱住愛人的脖子，深情的在他的背上吻了吻，“不冷，一點都不冷，很暖。”
茫茫的冰川上，有一個身影揹着他最愛的人艱難的行走着，一直到他也支撐不住，終於一起倒在了冰川上，冰涼的雪漸漸地將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覆蓋了。
“銀河，我不想你死。”
“水羲，我也不想你死。”
兩人緊緊地握住彼此的手，輕聲的對彼此說了一句，“我真的好愛你。”
就此，他們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中，水羲似乎感覺到有人在叫他，這道聲音好是深情。
他彷彿沉睡了許久，他本想一直沉睡下去，奈何這道聲音仿若穿透了他的內心，到他的靈魂，不得不讓他醒過來。
“再不醒來，我真的會將你扔在這裡，我不介意再自殺一次，我們再輪迴一次。”
“水羲，醒來吧。”
水羲忍不住睜開雙眸，映入眼底的是銀髮俊美男人。
鳳眸下盡是柔情，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神，彷彿照射到他的靈魂。
水羲瞪大了眼，腦海裡涌出無數的信息，面容浮現恍然，沒有說話，僅僅是仔仔細細的觀看着眼前的男人。
銀髮男子的眼角滑落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兒，一直落在了他的臉上，滑落到他的嘴角，溫熱的，鹹鹹的，卻飽含無數情意。
“銀河。”
“小神龜。”
銀河一把將心目中的小神龜抱在懷裡，眼中閃爍着淚光，他的小神龜終於醒來了。這個小笨蛋，還是那麼傻，真是傻得可愛。
“銀河？”
“是我。”
水羲終於緊緊地將銀河抱住，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哭了。”
“銀河，你爲什麼哭了？”
銀河臉黑了，抱住小神龜壓在他的脣上狠狠地親着。
“銀河，你可是超級變異神獸，你居然哭了。”
水羲震驚的笑道。
實際上雙手卻緊緊地抓住銀河的衣服，他可知道他們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垂着眸子，臉色變幻不定，這傢伙不會又對着他喊打喊殺的，直接躲着他吧？
一想到這裡，水羲心裡就無比的難受，彷彿心都掏空了，眼眶也跟着紅了。
“怎麼了？
銀河瞧着水羲紅紅的眼眶，緊張的問道，“是不是哪裡不對，我帶你回去，我這次不會讓你有任何事。”
聽到銀河的話，水羲擡起頭，“你不會殺我了吧？”
“你不會無緣無故就生氣，將我扔下了吧？”
銀河心裡有些難過，當年他都幹了些什麼事。
“不會，今後我聽你的，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扔下你，只要你不扔下我。”
水羲緊拉着銀河的衣袖，“我怎麼會扔下你，明明每次都是你扔下我。”
委屈的模樣，讓銀河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再也不會。”
“真的？”
水羲眼睛一亮。
“真的，我銀河以靈魂起誓。”
水羲終於笑了出來，“銀河，我愛你。”
“我的小神龜，我也愛你。”
愛得不能夠再愛了。
銀河摸着水羲背後的龜殼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光澤，將人圈在懷中，“今後，我銀河就是你的守護，永遠不變，永遠只守護在你的身旁，不再讓你遭受任何危難。”
兩人相互的望着彼此，只覺得是如此的滿足。
“銀河，我們離開燕平國多少年了？”
“三十年。”
“回去吧。”
銀河抱住懷中的漂亮少年，身影一閃消失在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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