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瑜的動作有些機械。
蔣芷菡說一個指令她就行動一下，最後的洗澡水都是她試好溫度，才讓她進去。
只是呆滯的她並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她離開浴室時諱莫如深的目光。
泡完澡，寒氣驅散，陸瑾瑜好像這才找回一點神智。
極其緩慢的穿好衣服，頭髮還是溼的，也沒擦拭，就那麼頂着出來。
蔣芷菡一直守在外面。
看到這副模樣，微擰了下眉頭。
主動去拿毛巾，又幫她將頭髮擦得半乾這才收手。
明明是親密的舉動，可彼此間的沉默卻讓人覺得那麼尷尬。
沒錯，是尷尬！
陸瑾瑜想不到有一天，她跟芷菡之間竟然會有這個詞的存在。
她一直覺得，她們會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半乾的髮絲垂落在兩頰，欲遮未遮，蔣芷菡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更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
唯有握着毛巾的手在不斷用力縮緊，面上卻仍舊裝作一副淡然熟稔的姿態。
“芷菡，你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忽然，陸瑾瑜低低出聲，暗啞的嗓音猶如冬日的黑夜，給人寂靜寒冷的感覺。
蔣芷菡眸色驟然一緊，擡眸看向她的時候又恢復正常。
勾脣一笑，“你說我來幹什麼？”這笑充滿着嘲諷和鄙夷。
她知道她心中有恨。
她本該是天之驕女，她本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切都是因爲她。
她是該恨的！
“芷菡，離開吧！”
忽然，陸瑾瑜那麼無力的祈求。
祈求她能夠放下這一切。她的恨她願意承受所有，她的怨她也會替她消除。
傷他們的人她必定會替她討回，就算那個傷害他們的人是自己她也不會心軟。
只是——
她希望她離開這裡，離開帝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事情遠不是她們倆所能控制。
事情已經趨近複雜。
那輛車，那雙陰狠奸詐的目光，那種想要讓她進入地獄的瘋狂……
砰的一聲……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此刻她又怎麼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沒錯！
今晚的車禍不是意外。
東方鏡也許看不到，可陸瑾瑜看得太清楚。
那個人是衝着自己來的。
她甚至看到他將車撞向自己時嘴角揚起的譏誚弧度。
彷彿是在嘲笑着她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卻也知曉事情已經背離了她所能瞭解的範圍。
後面還有什麼等着她，她不知道。
可是陸瑾瑜的讓她離開激怒了蔣芷菡。
她這是心軟了？
因爲愛，所以已經可以罔顧她和哥哥當初對她的情誼？
她越是不想，她越要留在這裡。
如果要下地獄，那就一起好了。
“怎麼？捨不得了？”蔣芷菡諷刺輕笑，剛纔的溫情眨眼不見，有的只是對她的失望和厭惡。
沒錯，是厭惡！
“芷菡，相信我！趕快離開這裡，回春城去，再也不要過來了。”
蔣芷菡聞言，忽然就放肆的笑了起來。
聲音有些大，可在陸瑾瑜聽來卻是那麼的淒涼和悲哀。
“回去？你覺得我該這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