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擅長告別的人，更是一個不喜歡告別的人。雖然他也想跟這些老老實實幹工作的人親親熱熱地吃一頓飯，表達他對他們的謝意，可是竇一凡最後還是猶豫了。
“好的，竇區長！”賈學文有點意外，不過卻沒有問什麼，只是轉動方向盤往大路開了出去。
“哎，竇區長，您這是上哪呢？不是說好大家……”開着摩托車趕過來的劉樹明滿臉疑惑地看着在酒樓門口停頓之後又往前趕的吉普車，皺着眉頭高聲叫道。
“是劉樹明劉副主任！需要停車嗎？”賈學文看了一眼倒車鏡，輕聲提醒。
“劉樹明？停一下吧！對了，賈師傅，你幫我下車買包煙，我想跟劉副主任聊一下。”聽到劉樹明的名字，竇一凡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招呼着賈學文停車。看着在吉普車邊停下來的劉樹明，竇一凡推開車門示意他上車，並且開口叫走了賈學文。
“竇區長，您不下車吃飯？”見到竇一凡招手，劉樹明遲疑着上車。
“嗯，坐一下吧！”竇一凡遞了個香菸過去，劉樹明還是一臉的困惑。
“竇區長，您有事找我？”劉樹明不是笨蛋，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
“你當時怕嗎？”一根香菸差不多抽完了，竇一凡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讓他自己都不由自主鄙視自己的話來。
“當時？竇區長，您是想問我去年被叫到紀委那邊的事情，對嗎？”聽到竇一凡沒頭沒腦的問話，劉樹明卻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去年海饒開發區的原區委書記宋淳江被紀委立案調查，作爲宋淳江的貼身秘書劉樹明三番幾次被紀委‘請’去喝茶。到了最後雖然沒有什麼事情，但是劉樹明曾經消沉了一段時間。直到竇一凡重新獲得他的信任並且毫不避嫌地重用他，劉樹明才逐漸恢復信心。現在竇一凡問到這個問題，劉樹明指間的菸頭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掙扎着開口了。
“嗯！”竇一凡淡淡地答應了一聲，差不多燒到手指的菸頭出賣了他的失神。
“絕望，很絕望，沒想過能出來見家人，更沒想過能重返崗位。”劉樹明低垂着眼瞼，望着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低聲說出他內心曾經的恐懼。
“嗯，謝謝！”竇一凡微微地皺起眉頭，將手中的菸頭往車窗外扔了出去。
“竇區長，其實……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劉樹明支吾着想要表達什麼，可是到了最後還是選擇了把話嚥了下去。
“劉樹明，我欠你一個主任職位。如果有機會，你再來找我要吧！好好幹，你有這個能力！”竇一凡淡淡地點了點頭，回頭看着一臉糾結的劉樹明，很認真地說道。
“竇區長，我……不要這麼說，我……”劉樹明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安慰的話，可是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去吃飯吧！我該回去了！”竇一凡朝劉樹明點了點頭，敲了敲車窗。站在車旁的賈學文拉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劉樹明下車站在他的摩托車旁，望着慢慢消失在人流中的吉普車，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九月九日那天風和日麗，銀月縣悟石集團旗下的悟石溫泉度假村正式開業，參加剪綵的領導有舟寧市委書記歐耀國，和一干市委市政府領導到場支持，算是給了悟石集團很大的面子。市長施德徵那天就站在歐耀國的隔壁，出席了當天的剪綵活動。歐耀國代表舟寧市委是政府對於溫泉度假村的正式開業進行了祝賀，並勉勵了銀月縣乃至整個舟寧市的大小企業一番。悟石公司這邊參加慶典活動的有淩氏兄妹，坐在輪椅上的凌振邦在度假村酒店的樓頂看着這一場盛典。
竇一凡作爲應邀嘉賓參加了剪綵活動，只不過是坐在臺下看着身上穿着一件緊身米色短袖連衣裙的凌雲璧高挑欣長，清冷的氣質配搭上甜美的笑容，親切而不平庸，就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衆多的嘉賓和領導中間穿梭自如。竇一凡關注着凌雲璧的一舉一動，心裡暗自感嘆這個女人才是真正屬於這個場合這種舞臺的。凌雲璧所到之處總能引起一片不小的轟動，就算是市委書記歐耀國也對她讚賞有加。
熱鬧了一上午的剪綵活動以凌雲翔和凌雲璧兄妹倆在度假村酒店大宴賓客作爲一個高朝沸點。在宴會上，凌雲璧代表悟石公司宣佈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號教師節那天溫泉度假村對全舟寧市的所有教師免費開放一天，當天只要向悟石溫泉的工作人員出事教師資格證的大中小學教師都可以免費享受度假村的常規服務，而且悟石公司將派遊覽車在銀月縣城的各大車站接待各位辛勤培育下一代的園丁。
當竇一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暗自笑話凌雲璧對舟寧的市情並不瞭解。作爲一個尚未脫離貧困線的地級市，舟寧還沒有一所能夠稱得上大學的高等學府。當然，這並不影響凌雲璧藉助這個教師節爲悟石溫泉大作宣傳的決定。
相信第二天就有不少的團體和個人拿着教師證來這間新開張的溫泉度假村看個新鮮，人氣就是這樣帶旺的。再說了一家人都是老師的還是比較少的，而一家人一起出來走一走，當個小旅遊的還是比較多的。有教師證的免費，沒有教師證的還不是照常收費不是，最多打個折扣是吧！反正左算右算，度假村這裡還是划算。聽到凌雲璧這一番話的竇一凡望了望頭頂上的藍天白雲，發現天空中似乎飄過淡淡的一個詞——無奸不商！想到這個詞語的時候，竇一凡忍不住往凌雲璧那邊望了望，發現蝴蝶般在客人和領導當中起舞的凌雲璧並沒有注意到他。有些無趣的他站起來悄然地離開了宴席，偷偷地來到酒店頂樓的專門爲凌雲璧預留下的一間三房二廳的套間門外。輕敲房門，竇一凡聽到保姆劉姐出來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