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柳兵偷偷地瞄了林政軍一眼，開始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他額頭上黃豆大小的冷汗一直往下淌着，可是又不得不支撐着。趁着林政軍沒注意，鄭柳兵又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林浩然，發現林浩然面如死灰，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這下，鄭柳兵更加不敢多做隱瞞了。
“我們林總去去了，去了……不好意思，林大老闆，我實在不知道我們林總去哪了，時間太長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當然，你們不想說，我也是不會強迫你們的。你們兩個，打個電話到出入境打聽一下，看看我們林浩然林總那天晚上是不是在澳門過夜了，或者那天星期一是不是剛剛從澳門狂歡了回來。誰先確定下來，我就留誰下來。另外一個嘛，打斷一條腿，然後趕出林氏。以後在舟寧地面上見到了，見一次打一次，打到另外一條腿殘廢爲止。”林政軍淡淡地說着，將每一個步驟都說得很清楚，好像這個決定在他心裡一驚醞釀了很久了。
“說，我說，林大老闆，我說，那天我們林總是，是……那天晚上去了澳門。”頂不住壓力，鄭柳兵還是和盤托出了林浩然那天的行動。
“喲，這次記得這麼清楚？剛纔不是不記得了嗎？時間過去那麼久了，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呢？”林政軍嘲弄一笑，對於這一招百試不爽的損招很是滿意。
“清楚，清楚，記得很清楚。”鄭柳兵把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對於被出賣的林浩然那一雙怒火中燒的眼睛視若不見。沒有了這份工作不是大事，要是跟被林氏一族窮追猛打相比的話，鄭柳兵覺得出賣林浩然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那你呢？小馬同志，你有什麼要補充說明的嗎？”林政軍對人性的理解讓他實在太清楚這些人的劣根到底在哪裡。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只要稍加提點，這些人就會做出理智的選擇。
“林大老闆，其實我剛纔就想向您彙報的，我們林總那天下午就出發去了澳門，在那裡一直待到第二天的中午纔回來。還有，在那個星期一的週末裡，其實我們林總也是在澳門那邊呆着的，嗯，一直在賭場裡面呆着的……”讓鄭柳兵沒有想到的是一直沒有怎麼吭聲的馬小聰把林浩然出賣得更加的徹底，連林浩然的三角布料都被馬小聰給抖落出來了。
聽完馬小聰的工作彙報，林政軍回頭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直到林浩然的雙腿開始打哆嗦的時候才慢條斯理地問：“你就是這麼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的？”
“爸，我……我知道錯了，我……”林浩然的腦袋快要垂落到褲襠裡面去了。面對了林政軍的質問，林浩然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一些又招惹林政軍的厭惡。
“舊城改造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瞞着我自己一個人偷偷地暗中操作？如果這一次不是出事的話，你還打算瞞着我多久？”林政軍臉上是一貫的陰冷，可是逼問自己兒子的話卻說得很平靜。只有林浩然心中清楚，他老爹越是生氣的時候，說話就越是平靜，紋絲不動的平靜，其實就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不是，爸，其實我不是有心瞞着您的！只是我想着把這件事情幹好了，再向您彙報，爭取……爭取您的，您的……”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林浩然還真是說不出‘表揚’二字。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林浩然這個新任的總經理怎麼可能不想在林氏燒出幾把火出來呢？可惜的是，他這總經理當上之後就一直癡迷着權利給他帶來的便利。資金調動的權利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拿着公司裡的資金過去澳門那邊尋求翻本的機會，卻一次又一次地無功而返，甚至越陷越深。林浩然覺得他的出發點並沒有錯，要是說錯的話，那就是錯在太輕信劉德知了。
“是嗎？你就是這麼想幹好事情的，是吧？你跑到澳門去幾天幾夜地豪賭，你就是這麼幹活的是不是啊？你瞞着我就是想要在我面前邀功，是不是？”聽到林浩然的這一番話，林政軍心裡還是有些鬆軟了下來的，語氣也慢慢地緩和了下來。他最寵愛的小兒子已經失去了一條腿的活動能力，下半輩子只能是坐在輪椅上過日子了。就算林浩然再不爭氣，林政軍也只有這個兒子能夠站着說話了。沒有選擇餘地的林政軍只有儘量嘗試去接受這個一直就入不了他法眼的大兒子。
“爸，我錯了，我一時糊塗，鬼迷心竅，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後我再敢到澳門賭錢，我自己剁了自己的手，我就……”聽到林政軍似乎有鬆動下來的跡象，林浩然再次上演跪地求饒的鬧劇。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趴在林政軍的膝蓋上，痛哭流涕，再三追悔。
林政軍在總經理辦公室並沒有呆多久，把林浩然痛斥一頓之後就領着一幫智囊團成員匆匆趕到會議室商討應對措施。有了林政軍替他擦股屁的林浩然等林政軍等人的腳步一消失就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衝地朝鄭柳兵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腳過去。
“老子讓你告密，讓你告密！竟然在老子面前當二五仔，鄭柳兵，你死期到了。”林浩然收起剛纔在林政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苦情戲，立刻變臉成爲兇悍的猛虎，教訓欺凌比他低一層的蟻民們。
“林，林，林總，我有話，有話要說！”早已經察覺到林浩然需要報復發泄情緒的鄭柳兵微微地側過身體，卸掉了林浩然來勢洶洶的長腿力道，可是又不敢不裝出被踹到的痛苦表現。
“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林浩然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喘着粗氣在高邦椅上坐了下來。
“林總，我記得那天您是刪除了郵件的，怎麼今天還能夠查到那封郵件的？”鄭柳兵並不是想刻意轉移林浩然的注意力的，而是那天林浩然急匆匆地要趕着過境去澳門又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