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科技園區衝突事件而來的歐耀國在整個會議的結束階段才很平淡地提及到這個問題。徐鵬展趕緊拍着胸膛，對着市委書記進行表態，表示一定將所有的矛盾都消滅在萌芽狀態。
“鵬展同志啊，我認爲咱們的工作還是要建立在疏導上，俗話說的好，堵不如疏。以其整天提防着發生事故，咱們不如提前做出預防，提前做好思想工作總好過臨時抱佛腳處理突發事件，對吧？”歐耀國淡淡地提醒徐鵬展，語氣並沒有過多的譴責。
“是是是，歐書記說得極是。我們就應該把工作做到前面，能預防的必須預防，能做好思想工作的必須做好思想工作……”徐鵬展的腦袋點得像一隻啄米的小雞似的，手中的鋼筆在面前的筆記本上沙沙地記錄着什麼。
“至於在經濟發展方面，我個人認爲咱們海饒開發區是很有發展潛力的。尤其是在奧瑪斯公司和浩瀚海產兩個大公司的進駐之後，咱們海饒更應該抓緊時機，藉助奧瑪斯公司和浩瀚公司的輻射能力將周邊的工業園區和生活園區儘快配套起來。當然，道路交通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路通則財通嘛，這個道理我相信咱們海饒開發區的領導班子是很清楚的。想盡辦法，排除萬難，也要將道路修好來。光有一條二級公路是遠遠不行的，到時候咱們還要有火車有鐵路，高噸位港口……甚至機場，等等。展開咱們的想象力，發揮咱們海饒人的實力，把海饒的經濟建設搞起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受教育程度也就自然而然地水漲船高，到時候咱們海饒也可以建設成爲第二個柳水市……”歐耀國爲海饒畫出了一個相當光明的前景，不僅從現在的情況入手進行展望，而且還把設想往十年後甚至更遠的時間之後延伸過去。
在徐鵬展和胡鐵燁等人點頭稱是的時候竇一凡卻陷入了另一個奇怪的思維怪圈，他暗暗地捫心自問，如果柳水市原地踏步十個年頭的話，他能不能將海饒這個開發區打造成爲第二個柳水？歐耀國沒有說明海饒開發區到底追趕的是現在的柳水市，還是十年二十年之後的同步發展的柳水市。或者是可以的，當然，竇一凡給自己設定的前提就是柳水市不要繼續發展，而且整個海饒開發區由他說了算。
竇一凡心裡暗暗感嘆一句，理想是豐滿的，而現實則往往骨感得像t臺上扭腰翹臀的紙片模特那樣，讓人無可奈何更沒有任何美感享受。
想到這一點，竇一凡突然無聲地扯了扯嘴角，暗自笑話自己又大白天做夢了。歐耀國帶着他往海饒開發區轉悠一圈，就把他轉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把他的牴觸心理給徹底地轉掉了。真正屬於三分顏色就想要開染坊的人是他這個整天胡思亂想的草根男，而真正的高手則是這個從柳水市淌過國際大都市的副市長，現在的舟寧市委書記，一直不動聲色的歐耀國。
整個小會議室裡久久迴盪着歐耀國的教導聲和徐鵬展隨聲附和的聲音，以及筆尖在會議記錄本上摩擦的聲音。作爲這一次會議的主角之一，竇一凡卻成爲了會議室裡最有空閒的人了。
竇一凡低垂着眼瞼，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也懶得去裝模作樣地找紙和筆來做會議記錄了。歐耀國的話算不上什麼新意，就算是有新意，竇一凡也自信能夠把領導的主要精神牢記在心底裡。至於徐鵬展鸚鵡學舌之類的說話，更不值得竇一凡去拿筆記錄了。呆坐在會議室裡的他帶着兩隻耳朵和一對眼睛代替了所有的東西記錄了當時的情況。
那天中午，歐耀國謝絕了徐鵬展在海饒開發區的宴席，帶着文學立要離開的時候問竇一凡要不要跟着一起回舟寧去向老婆報到。竇一凡訕然一笑，拉開後排車座要鑽進去的時候看到徐鵬展等人走過來跟歐耀國再次握手道別。他只得扶着車門看着濟濟一堂其樂融融的場景。就在這個時候，站在前排車門旁的文學立突然笑了笑，低聲提醒他一句，說：“還是留下來吧！那邊有人對你頻頻暗送秋天菠菜呢！”
“啊哈？文秘書長，您說什麼？”竇一凡故作茫然，避開劉心然方向直射過來的火熱眼神。
“那邊，劉主任那邊！”文學立沒有打算就此讓竇一凡逃脫，故意指了指站在徐鵬展等人身後的劉心然和劉樹明兩人。
“哦？那我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樹明，心然，你們也要過去舟寧嗎？”竇一凡笑了笑，朝劉樹明和劉心然走了兩步過去，故意用能夠讓文學立聽得見的聲音叫了一下兩人。
被竇一凡叫了一下，劉樹明和劉心然都走了過來。劉樹明有些訕然地笑着，跟文學立握了握手。劉心然笑得見牙不見眼，心情暴爽的程度實在有些掩飾不住。
“樹明，你找我有事？是不是要一起去舟寧？”竇一凡故意將文學立口中的‘劉主任’理解爲劉樹明，將注意力集中到劉樹明身上，免得引起衆人的廣泛關注。
劉樹明一臉愕然，支吾了一下才說今天過節就不跟着過去舟寧了，等以後有空再拜訪等等。這一下反而把竇一凡搞得很不好意思了。他本來是想借劉樹明來擺脫文學立的關注的，沒想到劉樹明卻理解爲要到他家登門拜訪的意思。當着文學立的面，竇一凡也不好解釋，只得眨巴着雙眼，說過幾天再到海饒請劉樹明等人吃工作餐。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握手儀式都整得差不多的時候，竇一凡才跟着歐耀國上了車。透過車窗玻璃，竇一凡能夠清晰地看到徐鵬展眼裡的複雜情愫，或驚訝或妒忌，又或者兩者都有，又或者還有更加複雜的情緒在裡面。用五味雜陳來形容徐鵬展和他身後的那幾個海饒開發區領導的心情再恰當不過了。在這當中，首推徐鵬展和周立銘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