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振國很專注地聆聽着竇一凡的講述，還很嚴肅地提出了幾個問題。張智雄見到莊振國和竇一凡聊得火熱，也加入了談話當中。
“莊書記，我媽也參加了一個這樣的練功協會，整天說得神乎其神的，說什麼延年益壽啊，包治百病啊，而且還帶回一些宣傳資料。我看了一下，發現那些資料都存在虛假宣傳的內容，我勸了老人幾句，老人還不高興了。沒想到一凡倒是想得周到了，這樣的認識已經提升到了一個理論水平了，真是難得啊！”張智雄難得開口讚揚竇一凡，並且還是當着莊振國的面，這多少讓竇一凡有些意外。
聽到張智雄的話，莊振國從手中的資料上轉移了視線，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眼裡的深意讓張智雄有些難言的壓抑。竇一凡將莊振國的眼神看在眼裡，低垂着腦袋不敢多說什麼。張智雄這一番話多少有點討好莊振國的意思，但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是自打嘴巴的感覺了。既然張智雄的老媽已經參加過這樣的聚會，而且還帶回了一些宣傳單據，並且張智雄已經察覺到這裡面有些不怎麼對頭的地方，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引起張智雄的注意。這在某些方面來說，正好印證了一點，那就是張智雄的敏感度並不高，而且對身邊這些有可能危害到社會穩定的不利因素並沒有足夠的認識。簡單地說，張智雄麻痹大意了，並且還將這種麻痹大意直接了當地在莊振國面前表露出來了。
“莊書記，我自己親自去看了兩三個不同種類的健身聚會，感覺整個過程相當地荒唐，臺上的所謂老師以一些似是而非的觀念，甚至封建的迷信的狂熱的思想對臺下的參與人員進行徹底的洗腦。更加荒謬的是，這些參與人員不僅繳納了一定的費用，而且對這些招搖撞騙的騙子們十分信任十分依賴。這些會員信衆們還有一部分是我們的公職人員，受過高等教育的公職人員，包括了體制內的公務員，教師類的……一個人狂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大批的羣衆參與這些狂熱活動，並且還有朝某些部門滲透的跡象。莊書記，這些問題我希望能夠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我擔心照此趨勢發展下去，會給社會留下不少的禍害。”竇一凡一想到連杜潔琪這個曾經的法學院高材生都對這些深信不疑，他心中的擔憂就加深了不少。
當着莊振國的面，竇一凡也顧不上斟酌了，直接將自己心中對這件事情的焦慮一股腦地說了出來。雖然竇一凡也知道這些觀點還沒有經過仔細地推敲，但是有機會在莊振國這個億豐省老大的面前暢所欲言，他還是希望能夠將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憂國憂民說出來的。
“據我所知，省委大院這裡也有些家屬在練習這些東西，但是具體的內容方式倒沒有怎麼留意到。小竇，你在文章裡面提到造成這些局面的主要原因，嗯，我記得好像應該是提及到信仰缺失危機等方面。你來說一說，你是怎麼看這些危機的！”莊振國對竇一凡的話很重視，主動引導着他往這個話題發展。
“莊書記，社會高度發展，經濟的飛速增長，生活也越來越美好了，人們在物質飽和的時候反而沒有怎麼關注自己的精神食糧了。但是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生活質量，每一個人都是有精神和情感需要的。如果一個人沒有了信仰，就沒有了主心骨。信仰缺失會造成人們的心靈出現黑洞，如果在這個時候，這些心靈空乏的人們遭遇各種封建迷信，各種懷有不同目的和企圖的聚會，很快他們就會陷入這些包裝華麗的思想陷阱裡面。如果任由這種搶佔思想陣地，攪亂民心，的聚會繼續氾濫下去，到時候有可能不好收拾……”竇一凡的深深擔憂透過他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表情向莊振國和站在一邊的張智雄傳遞着。
“再者，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往往會導致很多人對心理健康不夠重視。社會壓力、生存壓力、家庭壓力等等各方面的劇增，往往會造成各種心理困擾甚至是心理障礙。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往往會比較脆弱，更加容易受到蠱惑，甚至給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對社會對個人都可能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竇一凡侃侃而談，沒有怎麼注意到張智雄無聲皺起的眉頭。
莊振國不可置否地看着竇一凡，沉吟了一下，反問了竇一凡一句。“如果這些事情在你的轄區內發生，你會用採用什麼處理方式？”
“如果這些事情發生在海饒開發區的話，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加強檔員幹部的思想教育，以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加以引導，對這些可能出現的錯誤傾向加以糾正，再以一傳十，以十傳百，再通過這些檔員的言傳身教，以及社會的廣泛宣傳將正確的思想傳遞出去，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無機可乘，儘量將這些不利因素消除在萌芽狀態。”竇一凡在託付溫小龍調查的時候並沒有在海饒開發區發現這種所謂的聚會，所以也比較放心。當然，要說出這一番堂而皇之的官話來，竇一凡還是不會遜色到哪的。
“嗯，你將你所調查的結果，特別是那些數據好好地整理整理，然後交給小張。我找個時間仔細地看一看，至於這篇文章，我個人的看法是到此爲止。在上面沒有定調之前，你要善於保護好自己，免得遭受不必要的打擊。”莊振國從餐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竇一凡面前語重心長地交代了兩句。
聽到莊振國的吩咐，竇一凡有些轉不過彎來。他呆呆地看着莊振國，似乎想要從他的話語中理清頭緒。
“書記，時間差不多了，您十點鐘還有個會議……”張智雄擡了擡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低聲提醒了一句，也不打算給竇一凡繼續說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