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7 臺上臺下
平步青雲?-?987?臺上臺下
1月26日，農曆臘月十六上午九點五十五分，竇一凡到達御鵬山市政府辦公大樓二樓的大會議廳參加了全市關於如何進一步確保村委幹部選舉順利進行的動員大會。按照工作日程，舟寧市新一屆的村委會幹部選舉已經完成了第一個程序，也就是選民登記已經初步完成，接下來就是動員大會以及選舉的相關事項。舟寧市三縣一區，外加舟寧市區龍江區，大小領導都集聚一堂，人頭涌動之處都是吃皇糧的。
竇一凡第一次以縣區領導的身份參加了會議，坐在歐建嶺和周立銘身邊的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規規矩矩地做着會議記錄。主席臺上從書記郭銘記到市長施德徵，再到三個副市長和副書記林少揚，還有包括組織部長俞戰榮等其他幾個領導都列席了會議。手裡拿着大會議程，竇一凡看着手中的發言稿，聽着主席臺上大小領導的照本宣科，心思卻不自覺地飄遠了。
原本年關已近，選擇這個時候搞村委會換屆選舉動員大會是有些不怎麼妥當的。俗話說得好，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春節要到了，老百姓們都要忙着過年，哪有心思去理會到底誰誰誰當村支書誰誰誰又當什麼職務。不過，這種安排又似乎有着某種道理。
春秋春秋，春秋大計，正是送禮時節。雖然送禮不分時節，但是挑選一個比較適宜的時間段也是爲領導分憂的一種做法。逢年過節的，夾雜在親戚朋友的送禮大軍當中不僅不起眼，而且更顯得有人情味。送禮不僅要在中秋節，更要在春節。早在兩年前竇一凡剛剛到御鵬山上班的時候就聽說過曾經某一個行局內部搞競爭上崗，原本已經是在中秋節前全部考覈完畢的，可是偏偏這個行局的局長硬是扣着這些考覈結果等到中秋節過後再對外宣佈。原本竇一凡對於這些並不內行，可是經過有經驗人士一提點才明白過來其中的奧妙。這些人該花的花了，該送的送了，可是結果硬是沒出來。原來以爲三個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穩的人也開始惴惴不安，硬着頭皮在中秋節之前再進行最後一拼。原本以爲沒有希望的人在最後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想着趁着大過節的再活動活動爭取最後一搏。據說中秋節過後宣佈的名單並沒有多做什麼變化，當然，發生變化的是這個行局領導的腰包。
基於這個春秋道理，竇一凡也能夠理解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開這個會議。主席臺上郭銘記強調了此次村委會改選的重要性，並重申了新三農政策的意義。最後做總結性發言的施德徵則強調了穩定的重要性，穩定壓倒一切，沒有穩定就沒有發展。這是施德徵發言稿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中心句。
竇一凡靜靜地聽着，儘量表現出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心裡卻在暗自罵娘。主席臺上發表的演講，坐在臺下的人手都有一份。將整個舟寧市各個縣區大小領導集中到一起開這麼一個動員大會，卻沒有任何工作部署。既然將具體的工作安排下放到各個縣區，那麼勞師動衆地開這麼一個大會的意義又何在呢？不過，沒有形式就沒有內容，或者開大會也有開大會的好處。起碼，領導們有了一個大型聚餐的機會；起碼，會議廳的椅子還算舒服，可以打個盹睡個覺。就這樣，大會在竇一凡對這個問題的糾纏不清中宣告結束。
隨着滾滾人流往會議廳門外挪動，不過竇一凡一出會議廳大門就脫離了出去的大部隊。他的的腳步沒有往辦公大樓外面而是直接往電梯口走去。海饒開發區科技園被搞得烏煙瘴氣，連這麼大型的地下賭場都能夠生存那麼長時間。這件事情不算小，按照竇一凡的理解，他認爲應該當面向施德徵彙報一下。雖然去海饒開發區上班才短短一個多星期，但是竇一凡已經向施德徵當面彙報了一次。儘管竇一凡不怎麼喜歡面對施德徵，可是今天的他卻不得不一步步地往電梯口走去。
不願意在電梯口跟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一一打招呼，竇一凡乾脆避開人羣往二樓樓梯口走去。一手推開安全門，竇一凡慢悠悠地往九樓方向走去。雖然他着急着要向施德徵彙報工作，但是竇一凡還得計算着同時從會議廳出來的施德徵上樓的時間。
“竇秘書，哎，小竇，竇副區長……”就在竇一凡慢條斯理地往三樓上走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呵呵，徐哥，您怎麼這麼客氣啊？我差點都聽不出您的聲音來了，您不是一直都叫我名字的嘛？怎麼就改口了呢？”竇一凡腳步一頓，回頭一看發現身後趕過來的正是市政府秘書長徐鵬展。他立刻堆起滿臉的親切，笑着跟徐鵬展打着哈哈。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面，徐鵬展好像又有點消瘦了。竇一凡心裡猜測着徐鵬展最近不長肉會不會真的是思念那個孩子的緣故。看樣子虞素瀾還是沒有跟徐鵬展聯繫，或者當時這個女人帶着孩子離開的時候是真的沒有打算再回頭的。當時，竇一凡還以爲徐鵬展的這個小二是因爲他的幾句話點醒之後才衝動離開的。可是，沒想到人家虞素瀾是鐵了心一走了之的。
“哪能呢？你這小子現在都已經是副區長了，我還能直呼其名麼？怎麼樣？海饒那邊還行吧？”沒等竇一凡從虞素瀾的事情上回過神來，徐鵬展就已經快步走到他身邊了。其實徐鵬展跟竇一凡也就不到兩個星期沒見面而已，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兩人有幾個世紀沒見面似的那樣的關切。
“託徐哥的福氣，在那邊還算順利。”竇一凡等着徐鵬展上前才一起往樓上走，兩人不鹹不淡地閒扯了起來。對於徐鵬展的主動關心，竇一凡心裡有幾分感謝的。雖然知道徐鵬展這麼殷切地追着上樓並不一定是真心關心他，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徐鵬展的這點情分竇一凡還是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