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已經是夜幕降臨時分了。
除了王哥之外，所有人都很累。
衆人正在一處不高的山丘上，山頂有着幾顆大樹，縱然樹冠濃密，也無法遮掩浩瀚星空。
繁星滿天。皓月當空，萬籟俱寂。
如水月華中，人們都本能地安靜了下來。
生了一堆火，王牧正蹲在火堆旁，吃着黑袍裡兜着的野果，神情悠閒自在。
葛晨和丁一凡一等就圍在王牧左右，打鬥了一天，除了葛晨、關小諾和丁一凡這種成仙的高手之外，其餘人都餓了，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王牧面前放着的那一堆野果。
葛晨也在看着王牧，眼底已沒有了初見時的輕視，反而隱隱有些敬畏。月光下，王牧那神態自若的樣子，越發讓葛晨感到神奇。
這一路走來，若非王牧，他們真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這個只有元神期修爲的小子，身上似乎充滿了神秘，讓人聞風喪膽的靈泉山域在他眼裡。就跟自家後院一樣熟悉。
“王牧兄弟，謝謝。”輕吸一口氣，葛晨由衷地說道。
“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王牧淡然一笑，便不理會他，繼續仰望星空。
有月亮的時候，總會讓人不自主地想起一些往事。
“王牧兄弟，之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頓了頓，葛晨又道。
王牧咧了咧嘴，擡眼看向葛晨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拐彎兒抹角的。”
“呵呵。”葛晨不好意思地一笑，堂堂六階天仙。在王牧面前卻顯得有些侷促。“在下只是好奇，爲何你對這靈泉山域如此熟悉？”
此言一出，其餘人全部豎起了耳朵，目光灼灼地望着王牧，那一堆人簇擁着王牧得樣子，像是一堆弟子在向師父求教一樣。
王牧挨個看了衆人一眼，面無表情道：“我說是男人的直覺你們信嗎？”
衆人眼底的激動頓時被撲滅，一個個翻了個白眼，挪到了後面。
關筱諾並未跟衆人坐在一起，而是獨自靠在一顆大樹上。聽王牧這麼說，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嘟囔道：“不說就不說嘛，賣什麼關子。”
她同樣想知道王牧爲何對這靈泉山域如此熟悉，更想多瞭解一下王牧這個人。
“師姐，你幹嘛一個人坐哪兒啊，你要離王牧近一些，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哥們兒就是靈泉山域的剋星啊，只要站在他身邊，絕對萬事大吉！”望着關筱諾，丁一凡大叫道。
聞言，關筱諾不悅地盯了一眼丁一凡，目光不自主地掃了一眼王牧，看着那月光下恬淡的神情，她努了努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乾涸的便便，憤憤地喝道：“我就喜歡一個人坐着，你管得着嗎？”
丁一凡悻悻地咧了咧嘴，不再多言。
看了一眼關筱諾，葛晨又笑着望向王牧，帶着歉意笑道：“王牧兄弟，之前小諾害你涉險，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王牧正在望着天上明月，隨意道：“放心，我不會跟一個小女子計較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中震驚。
一個元神期菜鳥，能把一位堂堂天仙叫成小女子，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神秘的哥們兒了。
靠在樹上的關筱諾不由臉紅，還從未有人這麼說過她呢，不由得擡頭，悄悄端詳王牧那張臉。
月光如水，半張龍鱗面具金光閃閃，另一半臉龐卻線條分明，一雙幽潭的眼裡如包羅了整個星空，藏着無盡的秘密。
“他好像真的不跟我計較了。”眨了眨美眸，關筱諾心中暗自嘀咕，旋即嬌羞地暗笑。
就在這時，王牧忽地想起了萬世輪迴中那一場一場的驚天之戰，身上自動散開一圈兒生硬的氣勢，一雙眼底，閃過一抹冷芒。
驀然看到那一抹精光，葛晨心中震撼，他忽然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太小瞧這個人了，他的修爲是很垃圾，可他絕不是普通的垃圾，那一雙星目中的浩瀚，葛晨不但看不透，更覺心中有一絲壓抑，令的他肅然起敬。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深吸一口氣，葛晨才覺心中氣息舒緩了一些，暗自對王牧下了判斷。
“王牧，我之前那樣對你，你能原諒我嗎？”關筱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火堆對面，說的理直氣壯的。
王牧正陷入往事的回憶中，萬世追殺，滿天滿地的敵人，若換做他人，恐怕早已被這龐大的壓力摧毀了心志，可王牧不會。
他是桃花樹下三萬年練就的花佛，他有着如天地一樣浩渺的心性，他知道，無論是慈悲還是公道都要靠力量去建造。
他不會倒下，正如這天不會倒下一樣。
聽的關筱諾問話，王牧自嘲一笑，戲虐地看了一眼對方，悠悠道：“萬劫不復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這種小事。”
關筱諾一震，其餘人也愣住了。
清風將他的話送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令的人心震顫，似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復甦。
萬劫不復都不放在眼裡……
人們深深呼吸，這是何等的霸氣。
“那，你是原諒我了？那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果子吃？”頓了頓，關筱諾怯怯地道，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竟忽然有些害怕這個元神期的菜鳥。
“隨便啦。”王牧懶懶地道。
關筱諾開心地笑了，忽然像小女孩兒一樣，繞過火堆，挨着王牧坐了下來，拿起王牧面前的果子吃了起來。
“師姐，你不是喜歡一個人坐着嗎？”望着關筱諾，丁一凡疑惑地問道。
“滾！要你管！”關筱諾憤憤地白了丁一凡一眼，目光移動，眼角的餘光再度不自主地瞟向了王牧。
正是明月夜，暗生情。
或許靈泉山域的妖獸們也知道了這一行人的不簡單，一整晚竟然沒有來騷擾。
等其餘人都進入了修煉狀態，王牧便獨自一人走到了山丘的另一邊，席地而坐，獨自修煉起來，免得修煉時的異象引起這鶴雲宗衆人的猜疑。
實際上，花佛的事情，在這整個三界九域就是一種禁忌，別說天仙，有些仙君級別都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連花佛兩個字都沒有聽過。
這也是王牧所疑惑的，那九域最強者，一面生生世世的追殺自己，一面又不想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到底是爲了什麼？
可惜，這個原因，王牧還想不起來。
朝陽初升時，人們陸續醒轉，起身，站在這山丘之上，開始眺望前方的路。
萬丈陽光下，天地變的開闊明媚，整個靈泉山域也變得更加美麗。
“王牧兄弟，穿過前面那道峭壁，就是靈泉所在了，能安全走到這裡，多虧有你。”指着遠處一道萬仞屏障，葛晨輕聲道。
王牧笑而不語，目光也在看着那道屏障，往事又在腦海浮現。
“也不知道那小傢伙還在不在。”輕吸一口氣，王牧暗自唸叨，心中感嘆生死輪迴，不過大夢一場。
“你說什麼？哪個小東西？”關筱諾冒出腦袋，關切地問道。
瞟了一眼關筱諾，王牧面無表情道：“我說話了嗎？”然後，他就大步往山下去了。
朝陽照耀下，遠處那一道萬仞屏障之上，忽然閃過一抹斑斕的紅影。
“咦？怪了，今天的靈泉山域怎麼這麼安靜？”
約莫走了半個多小時，人們發現了異常，連丁一凡都感覺到了，正仰頭看出四周的羣山發問。
今天靈泉山域的氣氛卻是很詭異，他們走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碰到任何活物，只見到大片大片的奇珍異草，無數說不上名字的花卉樹木，卻愣是沒看到什麼飛禽走獸。
其餘人也是一頭霧水，四處打量着，試圖找到些什麼證據。
葛晨和關筱諾一人一邊站在王牧左右，二人也微微皺眉，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此刻正行走在一條蜿蜒的峽谷之中，滿地山花爛漫，兩邊峭壁嶙峋，只是，這奼紫嫣紅的風景未免太過安靜了一些，安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更別說像昨天那些蟲鳴鳥叫，那種感覺，就好像走入了畫中的世界。
“王牧兄弟，你怎麼看？”驀然回首，發現王牧依舊是一臉淡定，葛晨不由得開口詢問。
聞言，王牧看了看葛晨和關筱諾，又擡眼眺望遠方，那一道橫展數千米，高有萬仞的碧綠垂直如屏障的山體更近了。
“因爲離那兒更近了，所以安靜。”頓了頓，王牧平靜地說道，似早就料到了一切。
可其餘人卻不自主地緊張起來，因爲他們發現，王牧雖然平靜，但卻沒有了昨天那種懶散自在的樣子，似他也在準備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