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小山時,他身着一襲月白色袍衣,優雅如畫,一塵不染。
他就這樣自樓外款款而來,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
——題記
華燈初上,夜未央。
時值深夜,醉人的笙歌在夜色中縈繞,撩撥着每一個夜歸人的心。商戶大多都已經打烊閉門,而此時,城中一座金碧輝煌,極盡奢華的大樓中卻傳來了陣陣女子的歡歌笑語聲。放眼望去,樓中四處可見有男女在調笑嬉戲,眉目傳情。
是的,你沒猜錯,這是青樓。
而我,是這樓內的一名舞姬。
從流落青樓的那一刻起,我便清醒的知道,這種紙醉金迷的銷金窟,來的人無非是一些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的浪蕩之徒。
我雖然惱恨,但我也知道,要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就必須得對這些客人強顏歡笑,曲意逢迎。
“這次來的是什麼人?怎生的如此俊俏,氣度如此不凡?”
自那人進門後,我的丫鬟綠兒便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我皺眉不語,自我掛牌以來,從未見過如此風采的人來這種地方。他爲什麼會來這種地方?難道他也是那種徒有其表的紈絝子弟?
還未等我多想,媽媽便歡天喜地地奔後臺而來,說那人點名要我一舞,還刻意吩咐我要小心伺候着。
我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卻又隨即揚起一抹瑰麗魅惑的笑意,對着媽媽福了福身,道了聲是。
我是這樓中的紅牌舞姬,當年在這樓中一舞驚人,自此這城中,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的藝名。一時間風華無限,就連閱人無數的老鴇都曾讚我舞姿絕豔,世而無雙。
我卻不以爲然,什麼紅牌?落入這青樓,哪還有什麼出頭之日,只等年老色衰,還不是紅顏枯骨,無人問津。
想是這樣想,嘴邊卻不敢含糊,從老鴇的口中試探一番後,才知道,原來他是宰相家中的小公子,從小便在宰相府內養尊處優,此番前來,想必也只是爲了圖個新鮮。
呵,一來便叫紅牌獻舞,果真是財大氣粗,好大的口氣。
我心中暗啐。
卻是隨手打開我的妝奩,端坐在臺前精心描畫,沒過多久,一個化着精緻桃花妝的美貌女子便出現在鏡前。
“姑娘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就連媽媽我也心動不已呢。”老鴇在我旁邊調笑着。
“媽媽謬讚了。”我嘴角勾了勾,不再作答,低眉斂住了眼中所有的神色。
然後拿起我心愛的團扇端看,團扇上繡着一枝清麗的桃花......
我蓮步輕移,緩緩地步入了前臺。
“綠兒,怎麼了?怎麼如此慌張?”我急忙詢問道。
“哎呀!來不及說啦!你快隨我去就知道了!再不去火就滅了!”不知道綠兒哪來這麼大力氣,硬生生拽着我跑出了很遠。
我忍着手腕上的痛,納悶道,“什麼火?哪裡着火了?”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去了你就知道了!”綠兒帶着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了花園裡才停下。
我這才發現,園子裡暗香浮動,地上不知什麼時候放上了數十根排成心形的紅燭,在夜色下閃動着柔和的光芒,紅燭不遠處是各類怒放的花朵,在夜色下仍然嬌豔欲滴。
我回頭剛想問綠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發現這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正疑惑間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喚我,“萍兒姑娘。”
我轉身看去,只見那人就站在那燭火闌珊處,對着我溫柔一笑。
笑容美的今人炫目,剎那間奼紫嫣紅開遍,就連天地也爲之失色。
時間彷彿就定格在這一刻,再也不願意逝去...
星光燦爛的天空,都不如此時的他光華奪目。
他手捧一束鮮花,緩緩地朝我走來,臉上的笑意不減,“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萍兒姑娘,這花,你可喜歡?”他走到我面前,單膝跪下,用那雙星眸認真地注視着我。
望着他那剎那,剎那,我便落入了輪迴的網。
我一時間竟入了神,下意識地想點頭,卻發現眼前那人笑容越咧越大,直到發出誇張的笑聲,“哈哈!今天小爺的表現怎麼樣,是不是害怕小爺不要你啊!是不是很感動啊,想不想以身相許啊!哈哈!小爺就說嘛,小爺出馬!手到擒來......”
“登徒子!”未等他吹完,我一個擡腳就往他身上踹去,踹得他一個人仰馬翻,然後我一扭身跑了。
該死,居然着了他的道!都怪他的皮相太迷惑人了!
丟人!真是丟人!
羞憤相激,我飛快往房間跑去,“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撲到牀上用被子堵住耳朵,再也不管門後那人是如何地拍門呼喊。
我越想越煩,越想越氣,氣急攻心,竟鬱結成了心病,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燒得我迷迷糊糊,夢裡反覆出現那天晚上他的笑,他的俊顏。
這病來得古怪,吃多少藥也未見好轉。老鴇請了多少郎中也診斷不出來。
那人也來過好幾次,綠兒知道我是因他而氣得染病,就把他給轟了出去。
後來他帶了一羣又一羣郎中,好說歹說,綠兒才終於把他給放了進來。
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那些郎中天天輪流地爲我診治,他也天天守在牀前,屁顛屁顛地端茶送水,鞍前馬後地伺候着。
當初威風八面的宰相家公子,如今卻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被綠兒呼來喝去,越想越覺得好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悠悠轉醒,睜眼便瞧見他趴在我牀邊睡着了,嘴邊冒出了許多胡茬,眼眶下還有明顯的淤青,整個人都削瘦了不少。
這些日子......他應該挺難熬的吧?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居然日夜不休的照顧我這個青樓女子。
不過,他睡熟的樣子,還真比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流氓樣討喜,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一個這樣俊朗的男子,居然會那樣的痞氣。
這樣想着,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描繪着他的劍眉,他的臉頰,他的睫毛......
真是可惡,一個男子居然比我的皮膚都還光滑,睫毛比我還想,真真氣死人!
我正猥瑣地亂摸中,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我作亂的賊手,“娘子對爲夫的長相可還滿意?”
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一雙晶亮亮的眼睛注視着我,眼睛裡是難以掩飾的壞笑。
我的臉刷的紅了,像是被抓現形的小賊,梗着脖子狡辯道,“哪有!你胡說!你放開!”
我使勁掙脫,卻發現他的力氣大的驚人,我絲毫不能逃脫。
“明明就有,你說,你是不是趁爲夫熟睡,想偷親爲夫啊?”他壞笑地看着我紅透的臉,惡趣味地用我的手在他臉上蹭了又蹭。
“別自戀了!你個登徒子!”我的臉紅得跟個熟透了的蝦子,索性一個翻身不理他。
翻身後,身後那人卻突然沒了動靜,我正疑惑間,只感覺他用手緩緩地把我圈在了懷裡。
“萍兒,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你千萬不要生病嚇我好不好?”
他在我身後喃喃地說着,讓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只聽他又說道,
“萍兒,我喜歡你,等你病好我就把你贖出去,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默默地把頭埋到了被子裡,並不答話。
“萍兒,你快應我一句嘛,你快應嘛。,你要是再不答應我我就非禮你了哦!”
“你敢!”我氣得一個鯉魚打挺就要從牀上跳起來,卻被他一個按倒,壓回了牀上,他隨之伏了上來。兩人就這樣兩兩相對,呼吸着彼此的氣息,這樣曖昧的姿勢,讓我的頭“轟”地一聲炸開了,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響,眼睛裡滿是他的俊臉。他的臉越湊越近,近得一低頭就快要親上了!
“誒?萍兒,你眼睛裡好像有眼屎誒!是不是今天我給你洗臉的時候沒洗乾淨啊?”
我:“滾!”
然後我一個旋風腳把那人給踹下了牀。
過了幾天,我的身體總算大好了,他也遵守他的承諾,將我贖出了青樓。
雖然這過程很艱辛很複雜,其中還夾雜着老鴇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他不知道從哪兒召集了一羣人上門硬要討要我,這陣勢嚇得老鴇屁滾尿流,連連說不要贖金,急匆匆就把我請出了門,弄得我哭笑不得。但看在老鴇也照顧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他還是給足了老鴇的銀兩,然後帶着我和綠兒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對了,忘了說,他讓我叫他小山,他說他不喜歡我文縐縐地叫他張公子,還威脅如果我再這樣叫,叫一次就親我一次,不過還是被我的拳頭給嚇了回去。
之後我們三個人便先回了他府上,果不其然,遭到了他家人的反對。罵我這個青樓妓子怎麼配的上宰相家的公子,甚至還罵我“狐狸精”、“不要臉”、“無恥地勾引小山”云云,我在一旁淡淡地笑着,並不氣惱。開玩笑!想我待在青樓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架沒吵過,這點難聽的話就想我生氣?搞笑呢吧!
不過我白白被人謾罵還是讓小山很是心疼,他捧起我的臉就是一通安慰:“親愛的萍兒寶貝,讓你受委屈了。咱不受這個氣,不就是一個宰相公子嗎,大不了小爺我不要了!咱們私奔去!”
我拍掉他不安分的色手,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有銀子嗎?你就和我私奔?”
“嗯哼!這點爲夫早就想好了,在和你表白之前我就已經在鄉下買了一座小房子和一畝地,爲夫已經勘察過了,那裡礦產豐富,咱倆今後去那裡生活,讓我的寶貝媳婦在家裡就做一個小富婆!”
“哼!那綠兒呢?”
“哈哈!綠兒嘛,爲夫早就發現這丫頭暗戀城東老王家的二狗子,所以早早就給她安排了這門親事啦!爲夫想得周到吧?嘿嘿嘿!放心吧,沒人會來打擾咱倆的二人世界滴!”
我翻了個白眼,給了眼前得意忘形的豬頭一個暴慄。
哼!怪不得綠兒這個丫頭如此地幫他說好話,敢情早就被他給收買了!
“那你掉的手帕怎麼回事?”
“哼哼,爲夫早就知道你喜歡那把扇子,趁你不注意就把它給偷了出來,然後讓繡娘照着模樣繡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我納悶兒地問道。
“誰讓咱倆天生一對呢,心有靈犀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哎呀!娘子饒命!別打啦!”
小山篇外:
我,張小山,一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兒,但哥是一個有文化的混混兒,哥平時的愛好就是喜歡看書,尤其是那種瑪麗蘇小說。有一次我讀了一本小說,被書裡那個女主深深打動了,因爲她有胸有屁股,正是哥喜歡的類型。之後我念念不忘居然穿到了那本書裡,成了故事中的男主角,可把哥給高興的!然後我興沖沖地去青樓找她,調戲她,不過我不想扮成男主角的樣子和她相處,因爲那樣就不是我了。我自私地想讓她喜歡我,而不是因爲劇情的走向喜歡這具身體。可是她好像不怎麼喜歡我,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相信以哥的魅力總會讓她喜歡上我的,呸,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