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看不得那東西,我就把眼睛蒙上,聽不得那東西,我就把耳朵堵上!”趙驍婉抱着李伴峰不撒手。
洪瑩在旁勸道:“驍婉,你把眼睛蒙上,又把耳朵堵上,這可怎麼打仗啊?”
“我不管!反正不能讓相公一個人去打大圖騰!”趙驍婉眼睛紅了。
洪瑩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在小圖騰面前都堅持不住,到了大圖騰的面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幫助李伴峰。
天女還算冷靜,她走到趙驍婉近前:“你先別鬧,先想個戰術再說。”
趙驍婉什麼都聽不進去,只知道緊緊抱住李伴峰。
戰術她想過,讓阿依帶着葫蘆村,前往斟鄩,然後把大圖騰炸掉。
這看似是目前最合理的戰術,可幾戰下來,葫蘆村傷亡慘重,如果再次突襲大圖騰,葫蘆村
可能遭遇滅頂之災。
阿依不可能看着葫蘆村就這麼沒了。
就算阿依答應了,李伴峰也不會再讓葫蘆村出戰。
洪瑩出了主意:“不能一直讓葫蘆村出血,咱們再像之前一樣,把各路豪傑集結起來,再去和大圖騰拼一場,也算把這場惡戰徹底打完。”
“來不及!”李伴峰搖搖頭,“重新召集各路豪傑需要時間,而且我也不敢說各路豪傑一定可靠。
從之前的惡戰之中能看出來,豪傑之中有內鬼,而且數量可能不少,如果消息走漏了出去,咱們去斟鄩就等於白送。”
天女想了想:“那就用貨郎用過的手段,貨郎上次炸了大圖騰,只帶了三個人去,他只找最可靠的人,你也可以找最可靠的人幫你。”
阿雨聞言瞪起了眼睛:“什麼意思?又要找我們家老孫?還要帶上我們家閨女!”
貨郎去炸大圖騰的時候,確實只帶了孫鐵誠、歸見愁和阿依。
但這次阿雨不肯答應:“老七,你們做事兒能不能別總想着我們家?愚人城剛有點起色,你又要把葫蘆村搭上,我們家活着的現在就剩阿依了!”
李伴峰搖頭道:“我從來沒想過帶幫手,我想的就是一個人去。”
天女覺得不妥:“你一個人去太冒險了。”
李伴峰早就有打算:“我一個人潛入斟鄩,反倒容易隱藏行蹤,這麼做風險最小。”
天女皺眉道:“多帶一個人都不行?”
李伴峰聽貨郎覆盤過摧毀大圖騰的過程,他知道其中的要害:“貨郎上次去炸大圖騰,對手是餘卓,這人根本沒上過戰場,事先也沒有防備,多帶幾個幫手問題不大。
可現在的對手是安順郡王,這個人剛在戰場上跌爬出來,內州不是傻子,他們有的是聰明人,吃過一次虧,他們在大圖騰上他不可能不做防備,人帶多了,只會增加風險。”
屋子裡寂靜無聲,五姑娘怯怯的開口了:“我以前也帶過兵,我知道,打仗之前有些話不能說。
七老師,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回不來了該怎麼辦?普羅州該怎麼辦?”
李伴峰點頭道:“我想過,普羅州少了誰都一樣。”
天女愕然道:“這叫什麼話?”
“這是實話,”李伴峰看着天女,“沒有我,還有你,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行,也可能會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
天女無法理解:“你知不知道普羅州現在什麼狀況?你知不知道還有多少要緊事沒有做完?
舊的大圖騰被毀了,新的大圖騰和普羅州沒有聯繫,雲上修者已經沒法晉升了,這事兒你想過麼?
內州徹底反目了,沒有了新地,沒有了契書,也不會再派發地頭印,地皮升雲上的路也快中斷了,你想過麼?
沒有你,這些事誰能去做?”
“這些事已經在做了,”李伴峰非常平靜,“我讓臉不大大量培育葵花,徐晗會提供幫助,用葵花收集人氣的效率會更高。
還有小圖騰,我原本打算交給娘子研究,但娘子抵擋不住小圖騰,我準備把它交給阿依,從段鐵爐這裡套取了工法之後,阿依一定能做出大圖騰的替代品,雲上的修者依然可以通過地界收集人氣。
阿依已經做出來了簡易祭壇,能爲普羅州帶來新的土地。
至於契書和地頭印的工法,我曾經獲取過大量的契書和地頭印,這些東西,我打算都交給阿依和老火車。
再加上段鐵爐,再加上湯世江,再加上百巧娘和很多優秀的工修,再加上普羅州的一百多個道門和數以萬計的修者,他們總能想到替代的方法。
普羅州有辦法,離了我,普羅州依然有辦法!
普羅州需要本錢,需要時間,本錢我去賺,時間我去爭,普羅州肯定能大賺!”
天女驚訝的看着李伴峰,看了好長時間。
元妙屏咬咬嘴脣道:“幫主,就帶一個幫手都不行麼?帶上老火車吧,他跟你那麼要好,他也
那麼能打,你就帶上他吧!”
李伴峰連連搖頭:“帶他不行,老火車的魂魄分離過,而今直到現在他的魂魄也不穩定,肯定扛不住大圖騰。”
九兒想了想:“那就帶上臉不大。”
“帶他也不行,”李伴峰想過臉不大,“臉不大的身體不完整,還有一個大臉不大沒有回來,短期內也不可能回來,身體不完整的臉不大也抵擋不住大圖騰,如果臉不大落在內州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九兒道:“那還是找我爹吧,我爹畢竟去過一次,還是有經驗的……”
阿雨踹了九兒一腳:“你總惦記着你爹幹什麼?”
九兒委屈道:“我是爲了我家郎君。”
阿雨怒道:“我家郎君就不是郎君了麼?”
“孫大哥不能去,”李伴峰連連搖頭,“這次的大圖騰和上次的不一樣,這裡邊混了大熔爐的材料,有七成五的實力,孫大哥也沒有完全復生,他抵擋不住!”
天女看着李伴峰道:“你連隨身居都不打算帶着麼?”
李伴峰沒作聲。
老爺子急了:“阿七,今天不管你說什麼,我也得跟着你去!”
天女道:“如果沒有宅子在身邊,你可沒那麼容易潛入斟鄩,宅修的特性會打折扣。”
老爺子道:“沒有我,你也不好往斟鄩走,段鐵爐畫的那條路,你走不明白。”
趙驍婉緊緊抱着李伴峰:“我就在家裡待着,你去哪我跟到哪,我不出門,不給你當累贅,就在家裡給你出主意,打下手!”
洪瑩點頭道:“宅子都去了,宅靈肯定也跟着去,你從我身上借點技法也好。”
五姑娘點頭道:“七老師,技法都能借,我也能借你,讓老爺子變通一下!”
元妙屏道:“幫主,只要咱家老爺子肯通融,我能幫你的地方多了去了,帶上我們一塊去吧!”
李伴峰看了看元妙屏,又看了看五姑娘:“你們都是真心的麼?”
“幫主,我什麼時候跟你有過虛情假意?”
“七老師,我,我都聽老師的……”
李伴峰想了想,點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
娘子不住的點頭:“咱們把能打的都叫上,把江玲兒叫來,把八算也調回來,有阿雨在,菠蘿先留在外邊。”
隨身居道:“還有一屋子法寶,還有一屋子乘客,技法都能借,只要洪瑩壓得住,扛得住!”
洪瑩沒太明白:“壓得住和扛得住是什麼意思?”
天女對洪瑩道:“你是李七在隨身居里的宅靈,李七利用隨身居發動深宅大院之技,按理說只能從你身上借技法。
但如果你能壓得住宅子裡其他的生靈,也能從他們身上借技法,但借技法的過程中,會不斷消耗你的體力。”
這下洪瑩聽明白了:“你說壓得住,就是打得過,這個沒問題,家裡的有一個算一個,不服氣的挨個打!
至於說扛得住,無非出膀子力氣,這個不用思量,力氣我有的是!”
“瑩瑩剛進家門的時候,我就能看出來咱瑩瑩有個好身板子!”
趙驍婉道:“瑩瑩剛來的時候,就是一杆長槍,你能看出來身板子?”
“能!瑩瑩那身板子,都寫在臉上了!”
李伴峰稱讚了洪瑩一番,他拿出了一張地圖,這張地圖是年尚遊給他畫的。
大學士的畫工非常精湛,大家一看都能明白。
他畫的是大圖騰周邊的地形,並且詳細的畫出了當時喬毅所做的佈防。
李伴峰指着各處佈防道:“圖騰軍就佈置在大圖騰周圍,但一等兵刃佈置的位置較遠,你們覺得這是爲什麼?”
在場一羣人都久經戰陣,這事兒自然能想出緣由。
娘子第一個說道:“一等兵刃也是魂魄寄身於外物,說白了就是沒有肉身,在大圖騰旁邊待
久了,肯定支撐不住。”
九兒想起來段鐵爐的話:“段鐵爐說一等兵刃能扛得住大圖騰,他們的殼子夠堅固。”
五姑娘道:“這老賊扯謊,那把鉗子根本就不是一等兵刃,這事兒交給我去辦。
七老師,你讓我和他單獨相處一個鐘頭,我保證能問出實情。”
李伴峰有些擔心:“一個鐘頭之後,還有段鐵爐麼?”
五姑娘拍着良心說道:“應該還能剩下一點!”
趙驍婉在地圖上畫了一圈:“這場仗要速戰速決,儘量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衝過圖騰軍,毀了大圖騰,然後立刻撤退。”
李伴峰點頭道:“就是這個戰術,只要在一等兵刃趕到之前摧毀了大圖騰,咱們就算大獲全勝,如果一等兵刃趕來了……”
趙驍婉在地圖上捶了一拳,看着李伴峰道:“咱們就立刻撤退!”
洪瑩點頭道:“驍婉說得沒錯。”
老爺子道:“我覺得你媳婦兒說得對。”
五姑娘也在一旁附和:“仗就得這麼打,七老師,你要聽趙將軍的話!”
天女沒說話,她默默看着地圖,又看了看李伴峰。
……
年尚遊在朝歌蹲了一天,感覺不會出什麼狀況,這纔敢偷偷回家。
回家的時候沒走正門,從後門鑽進去的,仗着身手還不錯,一路跳牆,進了自己的臥房。
夫人正在牀上睡着,年尚遊小聲把她叫醒。
一見到年尚遊,夫人嚇得一哆嗦:“你,你怎麼回來了?”
年尚遊道:“別多問,趕緊收拾東西,帶上孩子這就走。”
夫人愣了半晌:“往哪走?”
“你先別問,其他事情我都安頓好了,跟着我走就行。”
夫人穿了衣服,一臉惶恐的收拾行李,等叫
來了孩子,正要出門,夫人一捂肚子:“我要解手。”
年尚遊皺眉道:“這一會都忍不了麼?”
夫人滿臉汗水道:“這可怎麼忍?”
年尚遊皺眉道:“快些去吧。”
夫人去了茅廁,十來分鐘沒有現身。
年尚遊等不及了,正要去把夫人叫出來,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起,一隊人馬衝進了院子。
領頭的這人年尚遊認識,刑部侍郎岳陽鬆。
“年大學士,郡王等你好多天了,隨我走一趟吧。”
年尚遊愣了片刻,走向了茅廁,一把拽開了房門。
夫人坐在裡邊,滿臉眼淚道:“尚遊,我對不起你,可咱家日子還得過。”
她手上攥着一條手帕,就是靠着這條手帕,她給刑部送了消息。
年尚遊什麼都沒說,回過身,抱了抱自己一雙兒女轉身跟着岳陽鬆出了宅邸。
本以爲要去刑部衙門,結果岳陽鬆直接把年尚遊帶去了郡王府。
年尚遊咬咬牙,看着岳陽鬆道:“這是連規矩都不顧了,你們都不過堂,直接要對我下手?”
岳陽鬆搖頭道:“年大學士,我是奉命辦差,咱們誰也別爲難誰。”
年尚遊進了郡王府,安順郡王坐在公案後邊,笑呵呵道:“年大學士,前往墮闕山的軍士全軍陣亡,真沒想到還有人活着。”
“卑職,該死!”年尚遊跪在地上請罪。
“你是該死!”安順郡王怒喝一聲,“幾萬大軍連同喬毅大人都陣亡了,就你一個人活着,這是多大的罪過?”
年尚遊沒有辯解,他腦海裡反覆迴盪着李七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活着是好事兒,是這世上最好的事兒。”
“年大學士,我要是把通敵罪給你坐實了,你一家上下所有腦袋加在一塊,都不夠砍的!”安順郡王冷笑一聲,“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可我現在想給你個活命的機會,你想要活命麼?”
“想!”年尚遊連連點頭。
安順郡王點點頭:“你之前去過斟鄩,還幫着喬大人練過兵,這事兒喬大人跟我說過。
我現在正要去一趟斟鄩,大圖騰攢了不少新兵,可千夫勠力陣一直練不成,我覺得有些人不懂練兵的要領,這事兒還得交給你最合適,你願意將功贖罪麼?”
年尚遊點點頭道:“我願意。”
“最快什麼時候能把兵練好?”
“一個月。”
安順郡王眉頭一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年尚遊趕緊搖頭道:“十天足矣,就十天。”
安順郡王思索片刻:“也好,那就十天,現在就隨我啓程。”
幾名差人過來,給年尚遊套上了枷鎖和鐐銬。年尚遊跟着安順郡王一路乘船去了斟鄩。
喬毅曾經說過,整個大商國,只有他知道斟鄩的位置,看來喬毅還是低估了安順郡王。
安順郡王不僅知道斟鄩在哪,他還知道一條近路。
僅用了兩個鐘頭,輪船抵達了斟鄩,年尚遊坐着火車到了大圖騰近前,一部分圖騰軍正在圍着大圖騰起舞,每個舞姿都能讓年尚遊想起剛到斟鄩時的情形。
有一部分圖騰軍正在列陣,他們對千夫勠力陣確實不熟悉,有將領在旁邊糾正站位,可他們剛把眼前的位置記住,換個位置卻又忘了。
這是最讓安順郡王惱火的地方:“我記得喬大人跟我說過,圖騰軍的心智都很高,在戰場上週旋幾回,很快就能找到應對敵軍的策略。
可這批圖騰軍的心智屬實不怎麼樣,練站位都記不住,這還指望他們在戰場上做出什麼應對?”
年尚遊盯着軍陣看了好半天,終於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些圖騰軍沒有經過勵軍。
勵軍就是對軍士的戰前激勵,激勵的方式有很多種,有儀式,有祭祀,有行賞,也有單純喊幾句話的。
對於普通軍士,勵軍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形式,但在圖騰軍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圖騰軍的勵軍是一個啓動流程,讓圖騰軍從閒散狀態轉變成備戰狀態的重要流程,這是由一系列舞姿來完成的,沒有跳過勵軍舞的圖騰軍,根本沒有戰鬥的概念。
這事情不難辦,年尚遊記得勵軍的舞姿。
但如果現在把這事兒辦了,以後就難辦了,年尚遊身上還帶着枷鎖,事情只要解決了,他可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觀望許久,年尚遊一直沒有說話,安順郡王不滿意了:“你等什麼呢?看出來狀況了麼?”
年尚遊解釋道:“卑職看出來些端倪,卻不好明說。”
“我堵你嘴了麼?”安順郡王白了年尚遊一眼,“我跟喬毅不是一個性情,有話直說就是!”
年尚遊道:“圖騰軍戰力非比尋常,心智也和尋常軍士不一樣,營官以上壓下,對他們而言,等同於羞辱,不如讓卑職換個方法試試。”
“營官正常操練,怎麼成了以上壓下?圖騰軍這麼矯情麼?”安順郡王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去試試吧,我看看你有什麼手段。”
年尚遊帶着枷鎖到了軍中,看着軍士木訥的
神情,想着應對的方法。
得做點事情,得看見點起色,但起色不能太多。
年尚遊跟軍士們閒聊,偶爾說兩句笑話,軍士還真有迴應,他們能跟着笑。
笑得高興了,有的軍士手舞足蹈,年尚遊也跟着手舞足蹈,他趁機做出了一兩個勵軍的舞姿。
軍士們稍微有了點狀態,軍陣變得齊整了許多。
安順郡王很高興,衝着手下人道:“看見沒,年大學士很中用啊,難怪喬大人那麼欣賞他!”
旁邊一名將領很好奇:“他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說說笑笑就能讓軍士服從管束?”
安順郡王是聰明人,他可不信這個:“這裡邊有他的門道,別急,咱們慢慢看着,他早晚得把手段亮出來。”
年尚遊有分寸,就做一兩個動作,做過之後馬上停下來。
有些軍士很快又恢復了懶散,有些軍士堅持
了很長時間,有一名軍士不聽指揮,一直往前擠。
他往前擠什麼?
算了,不管他。
有一部分人有起色,就是年尚遊想要的結果。
安順郡王把年尚遊叫了回來:“年大學士,活幹得不賴,今晚有肉吃。”
年尚遊連連道謝,作揖的時候,順便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的鐐銬嘩啦嘩啦作響,安順郡王皺起了眉頭。
“年大學士,這怎麼個意思?想讓我把這鐐銬給你解下來?”
年尚遊低着頭,乾笑兩聲,不敢說話。
“你笑給誰看?忘了你是戴罪之身麼!”
安順郡王這兩句話,嚇得年尚遊渾身冷汗。
周圍人都不作聲,安順郡王瞪了年尚遊一眼,起身道:“別覺得自己有點本事就了不起,你
的罪過不是一朝一夕能贖清的,真要追查下去……”
嗡!
大圖騰忽然發出一聲悶響,整個圖騰軍的營盤都跟着震動。
所有圖騰軍的軍士彷彿都受到了某種感知,自覺列成了方陣,彷彿一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安順郡王憤怒的看着年尚遊:“你這是用了什麼手段?”
年尚遊連連搖頭:“這不是卑職的手段!”
安順郡王抽出長劍,架在了年尚遊的脖子上:“狗賊,知死麼?”
他真冤枉了年尚遊,這真不是他的手段,這是大圖騰的手段。
在這件事上,段鐵爐沒有撒謊,大圖騰有自己的靈性,有自己的戰鬥意志。
他感知到了兇險,他想打仗。
可是這個大圖騰沒有兵刃。
沒有兵刃不要緊,圖騰軍就是他的兵刃。
嗡!
又一聲低鳴,所有的軍士全都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只有一名軍士站着沒動。
沒動的原因是,所有的武器全都對準了他。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安順郡王非常吃驚,“這是要內訌麼?”
年尚遊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被軍士包圍的軍士咬了咬牙,這名軍士是李伴峰。
他先靠着宅修不被察覺的天賦混進了敵軍的軍陣。
因爲敵軍之中有不少窺修,爲防止天賦被識破,李伴峰又拿了一件幻修法寶和一件戲修法寶,把自己變成了三頭人,看着很像圖騰軍的一員。
做好了僞裝,李伴峰把兩件法寶留在隨身居,他獨自潛入了敵軍的軍陣。
三重保障之下,李伴峰覺得做到了萬無一失,而今只要靠近大圖騰,放上無妄燼再放上阿依新做的炸藥,就可以把大圖騰徹底摧毀。
可誰能想到,數萬軍士被李伴峰騙過了,大圖騰自己把李伴峰給認出來了。
大圖騰沒看出李伴峰的僞裝,他居然是靠趨吉避凶,從李伴峰身上識別出了兇險。
李伴峰朝着衆人露出了笑容,高舉雙手,喊了一聲:“呼噶,呼噶!”
這是前朝遺民表達友善的方式,刀勞鬼也喜歡這麼表達友善。
這招還挺管用,有一部分圖騰軍見狀放下了兵刃,還給予了迴應:“呼噶噶!呼噶!”
李伴峰趁機衝出重圍,衝向了大圖騰。
“嗡!嗡!”
大圖騰連聲作響,彷彿刀鬼嶺上的雷鳴之聲,催促着圖騰軍投入戰鬥。
一羣圖騰軍在身後追趕,其中有不少文修用了同文共規之技,在文修的認知裡,幻修、念修、魅修、戲修的一些技法都屬於邪門外道,李伴峰身上的幻術和僞裝漸漸被驅散了。
驅散了也無妨,走到這一步,離大圖騰已經不遠,和他們硬打!
大圖騰調撥着念修擋在了前邊,這是圖騰軍最擅長的戰術,用念修圍攻,狂轟濫炸,屢試不爽。
李伴峰對這招早有準備。
他先發動一意孤行硬往裡衝。
衝到敵陣之中,李伴峰不斷默唸:“我聽不見,聽不見!”
這裡有愚修技言之鑿鑿,但同時也有旅修技一意孤行、逍遙自在和高枕無憂,如果單純用愚修技來愚弄自己,李伴峰會徹底失聰,什麼都聽不見。
加上一意孤行,李伴峰會因爲戰力的提升,對技法的尺度控制的更加精準。
加上逍遙自在,李伴峰能準確判斷念修技的來源,從而做出有效應對。
加上高枕無憂,李伴峰能剔除左右念頭的不利念頭,拒之於腦海之外。
狂修技,剛愎自用!
李伴峰殺穿了一條道路,繼續衝向大圖騰!
第859章 咱們一家一起上!
旅修對距離非常敏感,李伴峰估算了一下,他距離大圖騰有八百多步。
大圖騰越來越近,大圖騰戰意越來越高,圖騰軍鬥志也越來越強。
好在李伴峰用剛愎自用之技,把念修、槓修、德修一些左右思緒的手段給屏蔽了,一些文修技也受了影響,剩下的只能硬拼了。
一家人都在正房,緊張地看着車窗。
元妙屏衝着二房喊道:“夫人,先讓幫主試試我這手段!”
趙驍婉答應了:“相公,借電修技!”
隨身居立刻傳音,李伴峰用深宅大院之技,以小火車和洪瑩爲媒介,把元妙屏的技法給借出來了。
兩人之前操練過幾次,李伴峰多少知道些電修技的用法,他先喚來兩片雨雲,雨雲飛得極低,似雲似霧,飛到了敵陣之中。
李伴峰再用技法,兩片雨雲彙集到一處,電閃雷鳴之間,大片圖騰軍遭到雷擊,紛紛倒地。
這要是元妙屏自己用出來的技法,敵軍至少傷亡數十人,可李伴峰能力有限,倒地的軍士三五秒鐘都站了起來。
元妙屏咬牙恨道:“這個廢……”
她想說廢物,又怕洪瑩揍她,只能嚥了回去。
有這三五秒的喘息也相當不錯,李伴峰又離大圖騰近了許多,目測還有五百多步。
幾十名帶着毒修的圖騰軍擋在了前邊,悄然之間,毒霧籠罩在了李伴峰周圍。
按理說,敵軍之中出現毒修,對李伴峰而言不算壞事,因爲他們會破壞敵軍的整體陣型,毒修會對自己人造成很大影響,而李伴峰的宅修體魄可以硬扛。
可大圖騰的操作非常的精細,毒修軍士的周圍帶着食修和風修軍士,風修控制着毒霧的方向,受控的毒霧只攻擊李伴峰,失控的毒霧直接被食修給吞噬消化了。
能把毒修控制的這麼精準,李伴峰也算長了一回見識!
五姑娘喊道:“七老師,他們吞,咱們也吞!”
她想讓李伴峰用食修技,但趙驍婉放心不下。
全家人之中,只有趙驍婉在二房待着,因爲她不能看車窗,哪怕只是看到大圖騰一眼,趙驍婉都會出現嚴重狀況。
看不見戰局,但趙驍婉瞭解李伴峰,吞毒容易化毒難,食修不到一定層次,不能吞毒修的東西。
深宅大院是李伴峰不太擅長的技法之一,趙驍婉問五姑娘:“相公能扛得住毒性麼?”
五姑娘想了想剛纔李伴峰借電修技的狀況,推算了一下李伴峰借來食修技後,化毒能有多快的效率,她很有把握的回答道:“應該扛不住!”
洪瑩大怒:“那你搗什麼亂!”
家裡有風修法寶,是一個白玉瓷瓶,她主動請戰。
李伴峰借了瓷瓶的手段,引來了一陣狂風,把毒霧驅散了。
可驅散毒霧之後,李伴峰腳步變慢了。
一家人都沒看出緣由,忽聽洪瑩衝着白玉瓷瓶怒道:“賤人,你這個時候要本錢?”
瓷瓶嚇壞了,出力之後要本錢,這是法寶的天性,她一時之間沒控制住,藉着深宅大院之技,把本錢一併給要了。
李伴峰腳步一慢,圖騰軍又圍了上來,幸虧瓷瓶的本錢持續時間不長,李伴峰恢復了速度,立刻用斷徑開路向前衝刺。
趙驍婉冒汗了。
打仗之前,戰術十分清晰,可真到打仗的時候,各種意外全都來了。
其實這種狀況很常見,趙驍婉久經戰陣,也知道如何應對。
可李伴峰一個人在外邊廝殺,趙驍婉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嗡!
大圖騰從李伴峰的作戰方式上摸索到了一些規律,擋在李伴峰身前的圖騰軍開始不斷變換陣型。
阿雨嚇壞了,生怕遇到了千夫勠力陣,九兒
觀察片刻道:“這不是千夫勠力陣,但這陣型很厲害,大圖騰裡有算修,他們在算最合理的攻擊策略。”
“八算呢?”趙驍婉呼喊了一聲。
爲了多增加一點勝算,李伴峰把八算從內州調了回來,八算盯着敵軍的軍陣,額頭上全是汗水:“那,那什麼把我技法借走吧,他在戰場上可以直接算……”
趙驍婉怒道:“別扯淡,這個節骨眼上,他哪有時間計算?你把陣法說給我聽。”
八算說不清楚,九兒把陣法大致描述了一下。
趙驍婉思索片刻道:“前邊肯定有拖腿的!”
拖腿的,就是要拖延速度的。
九兒聞言,讓八算看了看前陣的距離,很快推斷出了敵軍的意圖,在李伴峰的正前方,有一夥軍士要提前出手:“確實有拖腿的,他們不是要放煙就是要放蟲,趕緊做準備!”
趙驍婉對五姑娘喊道:“借你的技法,快!”
李伴峰用深宅大院剛進了技法,一大片馬蜂
飛到了眼前。
這些馬蜂在蟲修技的驅使之下,又快又狠,還有靈性,專往眼睛上蜇咬,就算蜇不到,也會全力干擾李伴峰的視線。
九兒喊道:“不能跟這羣馬蜂糾纏,武修和矢修就快追上了。”
趙驍婉道:“相公,把馬蜂吃了!”
五姑娘道:“這是你讓他吃的,中了毒可不關我事!”
李伴峰聽到娘子的聲音,沒有半點猶豫猛然張嘴,用了食修技氣吞山河,把一大片馬蜂吞進了肚子。
洪瑩嚇壞了:“這能扛得住麼?”
趙驍婉道:“要說毒修的手段,相公肯定扛不住,可如果連蟲修那點毒性都扛不住,這技法不就白借了。”
擺脫了馬蜂,身後的追兵還不算太近,但前方有重重絲網阻隔。
八算喊道:“七爺,前邊還有拖腿的!”
李伴峰用了斷徑開路,絲網在軍陣的作用
下,彼此加固,把李伴峰的技法給擋住了。
他用暢行無礙硬往裡穿行,這下莽撞了。
穿到一半,李伴峰被困在了絲網當中。
九兒皺眉道:“這是以陣拆技。”
這是典型的以陣拆技,就是貨郎所說的一羣人抵擋一個人的手段,利用一羣衣修的技法,加上陣法的加成,破壞了李伴峰的暢行無礙。
前後都是密集的絲線,李伴峰處境極其不妙。
趙驍婉喊道:“玲兒,讓相公借你的技法,借裁月鏤雲!”
李伴峰再用深宅大院,借了江玲兒的技法。
衣袖之中飛出來兩把無形的剪刀,上下穿梭之間,剪斷了幾十條絲線。
衣修技,裁月鏤雲,能剪斷衣衫上最關鍵的幾根絲線,也能剪斷建築中最關鍵的幾根樑柱。
技法看着簡單,但效率極高,剪刀又準又快,迅速破壞了絲網的主要架構,李伴峰衝出了絲網的包圍,繼續逼近大圖騰。
此刻,李伴峰離大圖騰還有不到三百步!
一隊形態各異的三頭人攔在了正前方,李伴峰意識到情況不妙了。
這是體修大軍,是圖騰軍中最擅長防禦的一類,會給李伴峰造成相當大的麻煩。
身後的武修和矢修還在追擊,身前又有體修阻擊,這個處境是李伴峰最不想看到的。
這一次,九兒搶先一步,在體修軍陣中看出了門道:“第三排第十一人,第六排第二十二人,第九排第十五人,這三個人是陣法要害,把他們除掉!”
李伴峰擡眼一看,這三個人周圍防禦森嚴,想收拾掉他們可不那麼容易。
可如果不收拾掉他們,李伴峰就要和體修大軍硬碰,他們有會飛的,有能扛的,也有能打的,肯定會把李伴峰拖住。只要再耽誤片刻,身後的矢修和武修都會追上,李伴峰就有可能陷入重圍。
在這千萬不能有絲毫拖延,李伴峰先衝進軍陣,把離他最近的三排第十一人除掉。
“相公,借我的技法!”娘子借了李伴峰聲修
技,夜叉磨牙。
李伴峰看向第六排第二十二人,咔哧咔哧,開始磨牙。
這個技法的整體威力比血濺隆音要差得多,但具有極強的指向性,其他人幾乎聽不見李伴峰的磨牙聲,第六排第二十二人在李伴峰的注視之下,聽得非常清楚。
這磨牙聲,就像兩排利齒,咬住了他們的心尖兒,來回撕扯。
幾聲過後,三個人頭耳鼻流血,失去了生息,倒在了地上。
陣法中的三個關鍵人物,只剩下了第九排第十五人,這個人距離太遠,尋常技法實在夠不着。
元妙屏喊道:“再用我的技法!”
李伴峰再用深宅大院之技,借來了元妙屏的技法。
技法剛一到位,李伴峰身體一陣抖戰,覺得渾身酥麻。
洪瑩怒視元妙屏:“死丫頭,你是不是把技法
弄錯地方了?”
元妙屏道:“二夫人,你就信我吧,這技法好用!”
被電擊的李伴峰冒了一身濃煙,煙氣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類似風車的圖案,由慢到快,飛速旋轉。
這點菸氣不算多,離遠了看不見,離近的人也看不太清楚。
可就因爲看不清楚,凡是看到這架風車的人就一直盯着看,他們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過五秒鐘,李伴峰周圍有不少人動作開始變得遲鈍,他們彷彿一瞬間發了高燒,有人暈眩,有人甚至開始嘔吐。
洪瑩讚歎道:“這病修手法用的還真順!”
元妙屏提醒道:“圖騰軍體魄強悍,這些病症持續不了太久,趕緊想辦法動手!”
她盡力了,她的病修手段本就有限,李伴峰借去手段就更有限。
可這點有限的手段爭取了寶貴的時間,李伴
峰連續發動跬步,繞過病倒的敵軍。
沒病倒的敵軍依舊堵着道路,大圖騰有所感應,以爲他又要用暢行無礙,迅速調整了體修軍士的站位,準備再次以陣拆技。
轟隆!
李伴峰沒有用暢行無礙,他一腳踏了出去。
衆人以爲是踏破萬川,可敵軍沒倒下,只是站住不動了。
洪瑩認識這技法:“這是固步自封。”
李伴峰幾次做過試驗,固步自封的波及範圍比踏破萬川更廣一些。
眼下他不需要殺敵,需要的是儘快除掉敵方法陣中的關鍵人物。
大片敵軍被定住了,李伴峰繞過衆人,上前擊殺了第九排第十五人,體修大軍迅速鬆散下來,李伴峰搶在追兵前邊,衝出了體修軍陣。
此刻,距離大圖騰還剩不到一百步!
李伴峰露出了笑容。
一百步的距離對李伴峰來說就是一轉眼的事
情,眼看勝券在握,忽聽阿雨喊道:“小心腳下!”
隔着車窗,有些東西阿雨看不清楚。
而今離近了,阿雨能看清了,卻委實嚇了一跳。
幾萬圖騰軍密密麻麻,像筍子一樣,從地下鑽了出來,密密麻麻圍在大圖騰周圍。
不光李伴峰驚呆了,就連安順郡王也驚呆了。
“這,這是從哪來的?”
安順郡王真不知道這些圖騰軍從哪來。
大圖騰生產圖騰軍,只要兩樣材料,血肉,魂魄。
大圖騰不挑血肉,新鮮的,腐爛的,皇室的,貴族的,庶人的,隸人的,牲口的,野獸的……他都要。
甚至稻子、麥子、高粱、玉米、青稞……大圖騰也能收着。
至於魂魄,這事兒不用安順郡王操心,大圖騰自己能收集,大圖騰收集魂魄的能力甚至超過了曾經的大熔爐。
大圖騰就是這麼省心,可省心的過程中也有他的弊端,安順郡王並不知道大圖騰的真實產量。
就像現在,突然冒出來幾萬圖騰軍,嚇了郡王一跳。
周圍一羣將領不斷叫好,看到兵多了,將領們自然高興。
安順郡王有些擔憂,且看着大圖騰和李七一路拆招,而今又藏了這麼多伏兵,如果有一天,大圖騰想要造反,又該怎麼應對?
旁邊一名將領道:“殿下,設伏的軍士有些散漫,我願出戰,帶領軍士阻擊賊寇。”
這人是個會說話的,他說那些圖騰軍是事先埋伏在大圖騰周圍的。
他想爭一個立功的機會,可安順郡王沒讓這將領上陣,他讓這名將領去催促一等兵刃。
安順郡王覺得自己對大圖騰瞭解的太少,他扯過來年尚遊道:“年大學士,你去指揮圖騰軍作戰,務必生擒賊寇。”
一口一個賊寇,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那人是李七。
李七名義上依然是商國的平遠親王,直接說出他身份和名字,衆人都覺得不妥。
年尚遊站在安順郡王身邊還在發愣,安順郡王推了他一把:“愣着作甚,你不是指揮過圖騰軍麼?你不是武人出身麼?你這算臨陣怯戰?”
年尚遊搖頭道:“卑職不敢。”
安順郡王道:“既然不是怯戰,那就快去領兵吧,若真能生擒賊寇,我算你將功折罪。”
年尚遊朝着安順郡王行禮道:“無須卑職親自領兵,圖騰軍心智極高,我在此間下達軍令即可。”
“在這下達軍令?遠了些吧?”安順郡王微微皺眉,可還是答應了。
年尚遊站在山坡上,默默看着戰局。
李伴峰陷入了苦戰,剛出土的軍士是有些木訥,但在大圖騰感召之下,很快進入了戰鬥狀態。
各種手段都用盡了,家裡人的技法也試過了不少,突圍的手段有很多,可敵軍的手段更多,李伴峰身陷重圍之中,實在找不到脫身的辦法。
眼看大圖騰就在眼前,隨身居忽然現身,拖着三十多節車廂加上段鐵爐的房子,衝向了敵軍軍陣。
車頭過處,一行軍士被碾壓成了肉泥,隨身居想在敵軍之中幫李伴峰撞出一條道路,大圖騰迅速調集大量窺修和算修,提前判斷出了隨身居的行進軌跡。
在大圖騰的部署下,腐修攻擊軸承,寒修攻擊汽包,水修攻擊鍋爐,每一下都打在了要害上,隨身居衝不起來了。
安順郡王看向了隨身居:“這就是十八輪做出來的火車,對麼?”
其他人都不作聲沒有人見過小火車的模樣。
有人看向了年尚遊,年尚遊頻頻搖頭:“屬下不知。”
安順郡王面帶笑意,看着周圍的將領:“無論如何,都要把這輛火車留下。”
將領們趕緊去佈置,安順郡王看向了年尚遊:“你還等什麼?不是要下達軍令麼?”
年尚遊還在觀察戰局,包圍李伴峰的圖騰軍越來越多了。
李伴峰點亮界線,往前強衝,可敵軍數量衆多,再次以陣拆技,把李伴峰的界線給破了。
天女喊了一聲:“借我的技法,借關門閉戶!”
趙驍婉道:“借你技法有用麼?”
洪瑩道:“不管有沒有用,試了再說!”
李伴峰用深宅大院借用了天女的技法,天女的關門閉戶要比李伴峰強悍的多,可借來的技法還是李伴峰用。
到了李伴峰手上,天女的技法打了折扣,在強度上和李伴峰自己的界線幾乎沒有區別,靈活度上還不如李伴峰的界線。
這就是趙驍婉認爲借了也沒用的原因,李伴峰的深宅大院練得不要位,借來的技法,都被鎖定了上限。
情急之下,天女想了一招:“李七,你從我這借深宅大院。”
“花九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胡扯!”李伴峰沒明白。
趙驍婉也聽暈了。
疲憊不堪的洪瑩問道:“借深宅大院做什麼?”
“用我的深宅大院借我的關門閉戶!”這是天女想到的辦法能有多大用處,天女也不清楚。
李伴峰用自己的深宅大院,借了天女的深宅大院,再用天女的深宅大院,借了天女的關門閉戶。
界線點亮,還真有用處,連宅子裡的洪瑩都感知到了技法強度的變化。
李伴峰帶着界線往前衝,界線過處,軍士成片死傷。
天女笑了,以這個效率衝出重圍應該不在話下。
李伴峰沒笑,他只堅持了一瞬,界線消失了。
天女看着趙驍婉道:“這卻和他平時一樣不爭氣。”
趙驍婉怒道:“扯什麼閒淡?開了兩重深宅大院,還得操控你的界線,還得用他的方法往前跑,這事兒那那麼容易?”
界線消失後,李伴峰還在重圍之中,離大圖騰只剩幾十步,可李伴峰就是夠不着。
隨身居提醒道:“阿七,撤吧,我估計一等兵刃快來了。”
李伴峰擡頭看向了大圖騰,他是真不甘心。
這次沒能得手,下次想毀掉大圖騰,難度不知要提升幾個檔次。
李伴峰咬着牙再衝了一次,他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一部分敵軍倒挺配合,主動給李伴峰讓出了一條路。
這部分敵軍不多,但好歹讓李伴峰看出了希望。
只是李伴峰不明白,這部分敵軍爲什麼會讓路?這裡是不是有陷阱?
他往山上掃了一眼,看到有人在跳舞。
年尚遊在山口上,正在跳止戈之舞。
李伴峰不認得這種舞蹈,這是喬毅多年的研究成果,他當初就是用這招,讓刀鬼嶺上的刀勞鬼失去了戰意。
這招對圖騰軍有一定作用,如果不是在戰場
上,圖騰軍看到這種舞蹈會降低戰意,但如今在戰場上,大部分圖騰軍會對止戈之舞視而不見,畢竟他們的心智要比刀勞鬼高很多。
但只要有一少部分圖騰軍放棄戰鬥,李伴峰就還有衝向大圖騰的機會。
年尚遊奮力跳着舞蹈,腦海裡不停的重複着一句話。
“活着是好事兒,是這世上最好的事兒。”
戰局混亂,安順郡王也沒看出這舞蹈有什麼問題。
李伴峰看到了希望!他放出一羣影子,全力開路,衝向了大圖騰。
隨身居找到一條縫隙,正要往裡衝,忽聽阿雨喊道:“一等兵刃來了。”
雖說視野不是太好,但阿雨判斷的非常準確,大片的一等兵刃,出現在了山坡上。
阿雨還在山坡上看到了一些造型特殊的物件,有三十多米高的面具,有七八十米的畫卷:“小玉,這是什麼東西?”
九兒看了看:“這應該是擺迷魂陣的物件。”
“你有破陣的把握麼?”
九兒想了想:“雖說我出不了門,但只要看清陣法要害……”
說話間,九兒聲音一頓,感知到一陣兇險。
九兒精於陣法,但有時候會託大。
洪瑩隨着打顫,兇險來勢很猛!
聽着兩人描述,趙驍婉判斷出狀況了:“相公,該撤了!”
敵軍拿出來這麼大的物件,估計是要把隨身居一塊留下,再不走,就沒機會脫身了。
小火車原地一甩尾,火車末端的大房子撞碎了一大片敵軍。
“阿七,走!”
“好!”李伴峰安排一羣影子斷後,隨即拿出來筆記,割破掌心,頁頁沾血,一本筆記裡的大小“美人”全都跳出來了。
有《美人圖》裡的夢倩、《四海怪言》裡的土遊手、《墨醇軒》裡的泥漿婆,《玉香記》裡的辣椒花、《風霜吟》裡的刀子心……
這些“美人”有的是李伴峰自悟的,有的是和魯老闆打磨出來的,也有的是和張秀玲共同創作的,一百多個“美人”和影子浩浩蕩蕩衝向了敵軍。
趁着一等兵刃沒有形成合圍,李伴峰攥着鑰匙,帶着隨身居原路返回。
隨身居想進入隱形狀態,試了兩次沒能成功。
果真!敵人衝着他來的。
趙驍婉喊道:“老爺子,先別忙着隱身,逃出去再說!”
打仗的事情肯定要聽趙驍婉的。
隨身居跟着李伴峰一路飛奔,先跑出了圖騰軍營地,等穿過一片森林,隨身居不太放心,回頭看了一眼,提醒道:“阿七,影子儘量別留在外邊,會有風險。”
李伴峰迴應道:“無妨,且等時機合適,將之一併召回。”
森林深處,李伴峰找到了道路入口。
所謂入口就是一棵楊樹,看着比其他楊樹茂
盛一些,似乎也沒有別的特點。
這個入口非常特殊,準確來說,這個入口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段鐵爐強行製造的一個虛元大路的切入點,只有用他的特殊工具,配合鐵軌的特性,才能進入虛元大路。
老爺子噴吐着蒸汽,操控着三房不停倒換着鐵軌。
三房也是一節車廂,尺寸上比其他車廂略小一點,貼着其他車廂的側壁來回遊走。
李伴峰催促道:“老爺子,追兵將至,再快一些!”
老爺子也着急,他不知自己身上中了什麼術法,平時很容易倒換的鐵軌,今天頻頻出錯。
趙驍婉道:“老爺子,是不是中了誤修技了?”
“誤修?”阿雨一愣,“這是什麼道門?”
“這是新道門,”趙驍婉仔細想了想過往,“這道門這麼新,怎麼會被內州掌握了技法?”
現在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趙驍婉喊道:
“八算,算修和誤修互克,你幫老爺子算一下倒換鐵軌的方法。”
八算很快算清楚了鐵軌的順序,趕在追兵到達之前,幫着老爺子進了虛元大路。
老爺子要帶李伴峰上車,李伴峰不肯,一直在火車前邊跑。
趙驍婉從二房裡走了出來,隔着車窗看着李伴峰道:“相公,你別生氣,也彆着急,你別,相公……”
趙驍婉盯着車窗,愣住了。
洪瑩擦了擦汗水看了看窗外李伴峰,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九兒看着李伴峰,覺得有些不對,又沒覺出來哪裡不對。
阿雨驚呼一聲道:“這不是……”
趙驍婉厲聲問道:“你是誰?”
伴峰子一直在車外狂奔,他旅修天賦不好,跑的不是太快。
伴峰子也是李伴峰。
有萬事如意掩飾,再加上他自己的宅修天賦,他看起來就是李伴峰。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我相公呢……”趙驍婉的眼淚流了下來。
手套拍打着車窗道:“當家的,我們當家的在哪呢!”
唐刀喊道:“老爺子,開門,我去找主公,我還有三刀沒砍呢!”
放映機道:“我跟你一起去,最後的藝術,我陪着七導一起完成!”
“開門呀,老爺子!”鐮刀哭了,“我是阿七養出來的,我跟着阿七走!”
隨身居沒理會一羣法寶,他衝着伴峰子喊道:“阿七呢?鑰匙爲什麼在你身上?阿七哪去了?”
……
數百影子加上數百“美人”還在和圖騰軍廝殺鏖戰,安順郡王帶來的一等兵刃正在迅速逼近。
遍體鱗傷的李伴峰,衝到了大圖騰下方。
“嗡!嗡!”
大圖騰轟鳴不斷。
李伴峰猙獰笑道:“害怕了?”
他先把無妄燼拿了出來。
他又把阿依給他的炸藥拿了出來。
接下來的戰術非常簡單。
先把虛元蠶殺了,再把大圖騰炸了。
把活着的影子收回來,把活着的“美人”也收回來。
然後找個合適的人,踹一腳,用一別萬里逃走。
能逃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