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

接到葉斌的電話,唐小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打開門,看見葉斌蹲在門口:“你不會一直等在這?”

聽見唐小染的聲音,葉斌站起了身子。蹲在地上時間有些長,腳有些發麻,靠着牆壁站穩了身子,笑道:“飯店我已經預定好了,我怕你又出去,所以一直在這等着你。”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唐小染徑直地向前走去。

追上了唐小染,葉斌猶豫了一下,剛想挽住她的手臂,唐小染卻是主動地拉住了他的手。

“小染,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那樣喜歡你的前夫,爲什麼還要離開他。既然離開了他,爲什麼不願意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等着電梯時,葉斌忍不住地問道。

“因爲喜歡他。”唐小染低低一笑,“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我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承擔原本不屬於我的過錯。”

葉斌有些沉默:“你一直沒有說,究竟是爲了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是上輩子的一些恩怨罷了。”輕描淡寫地說着,唐小染笑笑,“過去的事,我也不想提了。”

欲言又止地看着唐小染,葉斌忍住了想要問出的話語。走出電梯,葉斌還是忍不住地開口:“小染,其實昨天我來找過你,可是開門的是你的前夫。小染,既然你決定分開的,爲什麼還要和他牽扯不清。”

“我拒絕不了他。”

“小染,只有投入到新的感情裡,纔會忘記過去。你爲什麼不試試?”

“不要再說這個了。今晚如果你是想談這個話題,那我回去了。”

“哎,等等。好,我們不說這個。”

走進酒店,葉斌說道:“本來我是想訂個包廂的,但是考慮到你不喜歡,所以只是在大廳裡訂了位置。”

觀察着唐小染的神色,她的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彷彿周遭的一切她都不在意一般。葉斌神色有些黯淡,看着自己和唐小染緊握的雙手,忽然間覺得這看上去有些諷刺。

這家餐廳的佈局有點仿原始森林,大廳裡的四角和道路中間放置着人造的參天大樹,天花板上則是纏繞着綠色的藤蔓,枝條垂掛下來,地上的大理石地磚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在靠近窗邊的位置上坐下,葉斌招呼着服務員過來,看着菜單,說道:“想吃什麼?這家的清蒸基圍蝦味道不錯,每次來我都會點一盤。”

“隨你吧,”唐小染輕聲說着,“既然你是熟客,你看着點吧。”

“好,好久沒吃到家鄉的海貨,還真的有點懷念。一份海蠣子鍋仔,再來一份魚餃,一份荔枝肉。小染,這個荔枝肉味道不錯,酸甜適口,肉也很香嫩的。再要一盤冰茶鴨。”

這家酒店有個規定,一桌客人的菜上滿纔會給另一桌上菜,不管人有多少都是這樣。好在這日人不是很多,在他們之前也就只有三桌人而已。

待菜上滿後,葉斌剝了一個蝦,夾給唐小染:“你嚐嚐,這兒的蝦都是很新鮮的。”

“謝謝。”微微皺了一下眉,唐小染還是將蝦吃了下去。

看着葉斌又要將剝好的蝦遞到她碗中,唐小染婉拒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沒事,幫女朋友是應該的。”笑着,葉斌又是將剝好的蝦仁放在了唐小染的碗中,又指着海蠣,“這個你也嚐嚐。”

見唐小染沒有動筷子,葉斌說道:“你該不會是要減肥吧?這些菜,吃不完的話,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其實,我不太喜歡海貨的。”放下筷子,唐小染歉意地笑着。

“這樣,剛剛你也沒說。”

“唐小染。”一男人走到唐小染桌前,看着唐小染,“剛剛就覺得是你,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來人是孫澤君,陪在他身邊的是三年未見的甄小佳,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三年來過得還算不錯。

“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來洽談一下業務,她一直想去鼓浪嶼,所以打算結束會談後,帶她去下廈門。”孫澤君淡淡地笑着,看着唐小染的神情有些專注,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些菜時,孫澤君微微蹙眉,看向葉斌,問道,“這人是?”

站了起來,葉斌主動打着招呼:“你好,你是小染的朋友?我是她的男友。”

“男友?”孫澤君眉頭皺得更深,打探着葉斌一番,“既然你是她的男友,會不知道她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葉斌的神色有些尷尬:“這些都是我喜歡的,所以我想她應該也喜歡。要不,大家一起坐下聊聊吧。”

“不用了。小染她,沾不得蝦啊、海貨這樣的,每次她吃完這些,胃就會疼上好一陣子。”

聽着孫澤君說完,葉斌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辯解着:“在我點菜的時候,她沒有說。”

脣邊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孫澤君說道:“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男友?”

“我。”葉斌語塞。

“沒關係,偶爾吃一點也不礙事。”唐小染打了圓場,也是注意到甄小佳的臉色有些黯淡。

“小染,我有話問你。”拉起唐小染,孫澤君對甄小佳說道,“你在這等我下。”

輕咬了一下脣,甄小佳點點頭。

拉着唐小染走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孫澤君看着一臉淡漠的唐小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三年前你拒絕我,說我們不能破鏡重圓,說你忘不了他,讓我去照顧另一個可憐的女孩。現在呢?那個人他有哪點好?你怎麼就會看得上他?你真的可以接受除了許家俊之外的男人?不要騙你自己了,你要是可以的話,三年前你就不會那樣。”

“有煙嗎?”手伸向孫澤君,唐小染問道。

“沒有。”沒有好語氣的,孫澤君說道。

“那算了。”靠在牆壁上,唐小染低聲說着,“有些事,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你和許家俊都是我的過去,所以我纔想建立一個新的感情。景睿和餘馨也需要一個爸爸。”

“他行嗎?你們真的要是結婚了,我倒是懷疑,是你照顧他還是他照顧你!許家俊呢?他就任由你胡來?唐小染,當年在你脫離危險後我才明白我在你的心中只是一個過客,遠遠比不上許家俊,而依照許家俊的性格,也不會就那樣輕易地放棄你。所以,我才真的決定放手,把你當成一個朋友。不然,你以爲我會再犯一次錯誤!”

“喜歡又不一定要在一起。”

“唐小染。”雙手按住唐小染的雙肩上,孫澤君晃着她,“當初你面對我的傲氣哪去了?就因爲那人是許家俊的媽媽,所以你要退縮?你不幸福,我會內疚一輩子。因爲如果我當初對你好些,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唐小染莞爾,“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我以爲我會恨你一輩子,但是還是原諒了你。我和許家俊,說不定在將來的有一天,也會這樣。”

孫澤君搖搖頭:“你做不到。唯有不在意了,纔會什麼都不在乎。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釋懷,而讓你釋懷的人,是許家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你忘記許家俊,因爲你愛他,你忘不了他,你無法對他做到漠視。”

“那又怎樣,我不想讓他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眼裡噙着淚水,唐小染咬緊了脣。

輕嘆一口氣,孫澤君將唐小染摟入到懷裡:“你何必總是要委屈自己。許家俊放棄你了?如果是那樣,我還真的是看錯了他。”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一個男友。”唐小染聲音有些苦澀,“我在逼着他離開。”

“你怎麼——”孫澤君的聲音頓住,看着站在不遠處女人的身影,看着她後退了幾步,扭頭跑開,張口想要喊住她,遲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做。

“你怎麼了?”感覺到孫澤君的異樣,唐小染看了孫澤君一眼,扭頭看去,“你不去追她?”

“不用,多半她是回酒店了。”雖然這樣說着,孫澤君的眼裡還是流露出擔憂之色。

收拾了一下情緒,唐小染說道:“就我們以前的關係,很容易讓人誤會什麼的。你去和她解釋一下,女人的猜忌心很重的。”

躊躇了一會,孫澤君說道:“那你一個人注意下,還有,那個人,我不看好,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還不如我把你搶回來。到時候如果造成什麼後果,我不負責。”

目送着孫澤君匆匆離開,唐小染神色黯淡,有一點他說對了,她無法忘記許家俊。

回到座位上,唐小染一直沉默着。葉斌有些不安:“小染,對不起,是我對你瞭解得不夠詳細。”

“沒什麼。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裝作沒有看見葉斌眼中失落的神色,唐小染說道,“我今天實在是沒什麼心情,真的抱歉。”

強擠出一絲笑容,葉斌說道:“沒事,我們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去。你要是需要我什麼,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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