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聖夫人,你,你——”蘇貴姬一張粉臉轉作蒼白,連話都說不順暢起來。
蒹葭將糕點迅速嚥下,脣邊微微一翹,露出一道俏麗的笑弧,轉望向蘇貴姬:
“怎麼,難道,本宮用了貴姬的糕點,貴姬心有不願麼?”
“嬪妾,嬪妾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後宮有後宮的規矩,夫人這樣,傳了出去,倒是貽笑大方呢。”
“哦?”蒹葭稍側轉身,卻將大半個身子倚進西陵夙並不拒絕的懷中,“皇上,照貴姬這麼說,臣妾可真是失儀,讓人見笑了呢。可,這殿裡如今並無下人,不知這傳出去的人,又是誰呢?”
蘇貴姬被這含隱射意味的話弄得一時語塞。
“只要愛妃喜歡,又何嘗不可呢?”西陵夙雲淡風輕地再執起一塊紅櫻糕,玩味的問,“愛妃可要再用一塊?”
“其實,臣妾並不愛用這糕,只是皇上用過的,纔是臣妾喜歡的。”蒹葭自若地對上這句話,眸華睨向蘇貴姬,“貴姬,糕點既然已經送了,皇上還有摺子要批,你先跪安吧。”
蘇貴姬的神情不由轉成憤憤,但,礙着西陵夙也在,並且西陵夙並沒有要她留下的表態,她僅能行禮退下。
當殿內僅剩下西陵夙和蒹葭二人時,蒹葭欠身從西陵夙懷裡出來,微俯身:
“皇上若無吩咐,臣妾也告退了。”
“你現在出去,剛纔的戲不是白演了?”他淡淡說出這句話,只用紫毫蘸了硃砂,批起摺子來。
是,剛剛確實是場戲。
彼時,西陵夙眼底稍縱即逝的神色,分明是不願用下那紅櫻糕。
縱然,蘇貴姬不會蠢到在這糕點內下毒,可,在這宮裡,並非有毒的東西才讓人忌諱。有些看上去沒毒的東西若一旦帶了試探的意味,則比毒更加可怕。
而西陵夙在數日前中過淬毒的刀傷。
若把這當成對西陵夙傷勢的一種試探,西陵夙肯定是有什麼不願被蘇貴姬或她背後的人洞悉。
退一步講,即便蘇貴姬未必是存心的,但,蘇貴姬背後關於前朝盤根錯節的勢力,必定是極其龐大,方能讓她這般頗受聖寵,並懷得帝嗣。
那些勢力在有些時候能爲帝君所用,有些時候,卻也是一種掣肘。
於她,並不介意多讓蘇貴姬記恨一次,哪怕,只爲了配合一場戲。
思緒甫轉間,她瞧西陵夙並不再和她說話,如此站着,卻是尷尬的。幸好五月的帝都越來越熱,她執起紈扇,輕柔地替西陵夙扇起風來。
摺子是宣紙裁成,所以,扇扇子的力道尤爲講究:太重了,容易把摺子掀飛,太輕了,又沒有效果。
可,蒹葭無疑算是聰明的,她只慢慢地在西陵夙身後走動着,那風便隨着走動,徐徐地從不同的角度扇到西陵夙的周圍,又不至於影響到批閱摺子。
只是,慢慢走着,她的小腹忽然又絞疼起來,按着道理,昨日已是葵水最後一天,現下,本不該這麼疼痛的。
“回去罷。”悠悠地傳來這句話,他並沒有回身,卻仿似察覺了她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