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璇在倪家別墅前猶豫了半晌,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倪君昱在不在家……對於這裡,她不否認,已經有了感情。
沉迷過那一段夢幻,現在也是醒的時候了,這裡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來開門的是秦楓,表情嚴肅,眉宇間明顯的沉重,讓米璇不禁一愣:“你……你怎麼了?”
“你……你……氣死我了……”倪老爺子面無血色,嘴脣也有點發青。想到倪家近來的種種不幸,只怕自己什麼時候會一口氣上不來。
面尚化和荷面和。“你……倪君昱,你說的什麼話?我是你的長輩!你,太不象話了!”宋言卿氣得臉都綠了,倪君昱居然直呼她的名字。
“你胡說!我沒有!”宋言卿激動地拍桌子跳起來,沒注意到旁邊的倪老爺子那副如殺神般的目光……
“你這個賤女人,我打死你!”倪老爺子情緒太激動,第二杖打下去的時候已經是軟弱無力,整個人都氣得發抖,畢竟年紀大了,不管年輕的時候再怎麼強悍,如今受到連番打擊,身體熬不住。
“倪君昱,你是不是糊塗了,你叫我們來是做什麼的?這個殺人兇手爲什麼還沒處置她?你是成心想讓你大伯死不瞑目嗎?”宋言卿語氣很不友善,看向米璇的眼神格外兇狠。
“呵呵,那就……進去吧。”米璇強做鎮定,心想她就是進去拿鑰匙和電腦,還有一些衣物而已,不會耽擱很久的。米璇一直不停地提醒自己,他是屬於別的女人的,那個他喜歡的女人。千萬不要再對他有什麼幻想了,否則,痛苦只會是自己!
“咳……咳……咳咳……君昱……幫我……打死這個賤女人……”倪老爺子表情痛苦,說話吃力,不停地咳嗽。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倪家不是一向神通廣大嗎,你們既然已經看過監控錄象的原始畫面,又怎麼會找不到人!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下毒的男人叫什麼,是他主動聯繫我的,也是他告訴我,倪祥想要改遺囑,他說可以提供毒藥,可以讓倪祥死,根本不用我出手,這麼便宜的事,我爲什麼不做?我爲什麼要去管他是誰,只要倪祥可以死,我做什麼都願意。如果不是你運氣好,找到監控錄象,恐怕我離開了倪家你們都不會懷疑是我與外人串通來害倪祥!”宋言卿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說話也沒了顧忌,表情依舊怨氣十足,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
“啊……”米璇失聲地驚叫出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捂住嘴,一雙圓溜溜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宋言卿,她無法相信,害死倪祥的竟然是他的妻子!
“啊?他在家?”米璇一怔,有點慌張,暗罵自己真沒出息,怎麼這樣不中用,不就是見個面嗎,幹嘛搞得如臨大敵一樣。
“啪——啪——啪”宋言卿話音剛落,客廳裡就響起倪君昱鼓掌的聲音。
“我讓你閉嘴!聽完了君昱的話,我會給你說話的機會。”倪老爺子的每個字都象是嚼碎了從喉嚨裡發出來的,沙啞,帶着濃重的殺氣。
“畜生!”倪老爺子虎目發赤,怒吼一聲,那根特製的柺杖狠狠打在宋言卿身上!
“閉嘴,聽他把話說完!”倪老爺子可是個人精,他知道倪君昱這麼說,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狠狠瞪了一眼宋言卿,令人膽寒的威嚴,讓宋言卿大氣都不敢出,一股冷氣從腳背躥上來,預感越來越不妙。
倪君昱一驚,趕緊過來攙扶着倪老爺子坐下,一邊輕輕拍着後背順順氣,瞄了一眼地上被老爺子打了一柺杖佝僂着腰的宋言卿,只見她緩緩擡起了頭,慘白的臉上滿是淚水,將她的妝弄花,那黑洞洞的兩隻眼睛,看起來頗有幾分恐怖。
倪君昱兩道鋒利的眼神刺穿在宋言卿身上,狠戾的眸子緊緊鎖住宋言卿那張僵硬的臉,冷森道:“你以爲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以爲那天在歌劇院門口,你與下毒害大伯的男人互相勾結,由你從米璇那裡買來爆米花,然後由那個男人在爆米花裡下毒,事發後,你急着讓米璇替你代過,所以你反對我將人保釋出來,巴不得早一點將米璇定罪,這樣就轉移大家的視線,你就會安全。宋言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倪君昱冷笑一聲喝道:“長輩?你不配!你更不配當大伯的妻子,不配當爺爺的兒媳!”
倪君昱鳳眸半眯起,銳利的目光掃向宋言卿:“宋言卿,你不去拍電影真是可惜,你的演技已經可以拿影后了。你所謂的這個殺人兇手,她有權利站在這裡,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爲什麼被陷害。”
倪君昱如雕塑般完美的面孔冷若冰霜,削薄的髮梢垂在額際,薄脣緊抿,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有種頹廢的美,卻是別樣致命的吸引。這是米璇第一次看見他不刮鬍子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他平時都是很講究這些的,今天是……
倪君昱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言卿,冷漠得讓人發怵:“宋言卿,我已經查到,你因爲不滿大伯在外面有女人,你就跟男人胡搞,不但如此,還搞出了感情,你知道大伯想改遺囑,你就夥同外人毒害他,你別不承認,因爲,你的情人已經出賣了你,他說,你承諾過,只要你拿到大伯的財產,就會跟他遠走高飛,離開倪家。你表面賢良淑德,溫柔恭孝,實際上狼子野心,陰險惡毒!不念你跟大伯的夫妻之情,還把一個無辜的人捲入這場是非,爲了息事寧人,不惜將無辜的人置於死地!你的所做所爲,真是應了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宋言卿,我問你,那個下毒的男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現在人在哪裡?如果你肯老實交代,或許不用死得太慘。”
倪君昱面色一狠,沉聲喝道:“宋言卿,你還不肯說是誰下的毒?”
她還是那麼冒失……倪君昱冷峻的面容有那麼一秒的鬆動,隨之很快恢復了平靜。
宋言卿突然仰頭大笑起來,聲音有些控制不住走調:“打死我?哈哈哈……我是害死他,那又如何?倪振申,你除了暴力還會什麼?老怪物,都是你!我恨你,我恨你!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麼過來的?你的兒子倪祥,就是遺傳了你的暴力基因,所以結婚後,他完全變了人個,他一不高興就打我撒氣,還說是你教的,說女人就是要打纔會聽話!我提出過離婚,可你跟倪祥不答應,怕丟面子。他出去玩女人,我爲什麼不能出去找男人?他本來立過一份遺囑,可是前段時間他被一個狐狸精迷住了,他要改遺囑,他說一毛錢都不給我!我和他吵架,他就打我,性虐我!我受夠了這種日子,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解脫!我不後悔毒死了他,他早就該死!該死!!”
宋言卿臉色一變,眼裡掠過明顯的慌亂,氣勢明顯有點虛,可還是嘴硬地吼道:“你……你……你簡直是瘋了,瘋了!”
宋言卿象是被人褪去神光似的,身體晃了晃,捂着胸口,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宋言卿聞言,面如死灰,徹底呆若木雞,恐懼地睜大了眼睛,喉嚨象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扼得她無法呼吸。
客廳裡坐着的,不僅有倪君昱,還有倪老爺子和宋言卿!
客廳裡靜靜的,只有老爺子粗重的呼吸聲,顯然他對於這個結果太意外了。
沒錯,是“不用死得太慘”,而不是不會死!倪家會有一百種方法放宋言卿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表面風光的豪門,誰曾想是這般的骯髒齷齪。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宋言卿和倪祥之間的是非曲折,不是簡單誰對誰錯就說得清的。
秦楓搖搖頭,深深地看了米璇一眼說道:“少爺吩咐,讓你進去。”
米璇擡頭想說點什麼,卻在看清楚客廳裡的人之後,硬生生嚥了下去……
米璇跟在秦楓後面,垂着腦袋心不在焉,渾然沒注意秦楓已經停下,米璇撞在秦楓的背上,她皺眉頭捏鼻子的可愛表情,讓某人的心也跟着抽搐。
“你……我真是看錯了你……當初不該讓倪祥娶你進門!”倪老爺子到現在才肯承認自己做錯了,如果那時候不是他霸道專橫的要倪祥和宋言卿結婚,也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宋言卿聞言,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目光忽然變得幽怨,聲音哽咽:“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爲,就算倪祥不愛我,結婚後我們也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可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到頭來,兩個人形同陌路,彼此傷害,最後我忍不住起了害人之心,可是,我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開心快樂,反而……反而有了報應!我很快就會去陪倪祥了,你們不用殺我,因爲我,前幾天已經拿到醫院的檢查報告,我的腦袋裡面長了一個腫瘤,是惡性的,我沒多少時間可活了,所以,你們不用急,很快……很快我就會去陰曹地府陪倪祥了……我註定了……註定是他的女人……呵呵……只希望在下面見到他的時候,他別再打我,虐待我,我們兩個……可以重新開始。”
宋言卿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胸口的位置窒悶得難受,如果說先前是恨她,現在……那份恨卻是在無形中減弱。氣氛壓抑而沉痛,米璇對宋言卿一點都恨不起來,小小的身子不知何時已在沙發邊蹲了下來,凝視着倪君昱的側臉,淚水已經溼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