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章 皇帝之死
……
看着皇帝暴怒的樣子，秦和再一次的笑了。
“父皇，你還記得蘊桃嗎？”蘊桃，那個在蘊桃宮守候了三年的女子，閨名——蘊桃。
皇帝咬牙切齒：“你這個逆子！”蘊桃，似乎，還真的有些想不起了，想必是那個妃子吧！不過，他的妃子那麼多，哪裡會記得住那麼多。
“你果然忘記了啊！”秦和笑的越發的鬼魅了，可是眼裡的冷血卻讓皇帝覺得心涼，沒想到秦和的眼裡會出現這樣的神色。
秦和一步一步的朝着皇帝走過去，語氣越發的溫和，眼神越發的危險：“你怎麼可以忘記呢？”
“你說永遠不會忘記她啊！”
“你說她最善解人意啊！”
“你說她是你的紅顏知己啊！”
“你怎麼可以忘記她呢？”
“恩？”最後一個字卻像是暴怒了一樣的！秦和步步緊逼，皇帝步步後退。
“她在蘊桃宮等了你三年，朝朝暮暮，花開花謝，可是你卻將她忘記了。”秦和笑着，眼裡是說不出的悲涼，只是不知是爲了蘊桃，還是爲了自己。
皇帝似乎纔想起了一點眉目，恩，記憶裡一個面若桃花卻比桃花更美的女子，可是，那不過是蕭兒的替身而已。
似乎是看出了皇帝眼裡的不屑，秦和再一次笑了對着皇帝道：“對了，你知道，蕭依一是怎麼死的嗎？”
怎麼死的？
一場大火！燒燬了寵一宮的一切，也燒燬了那個他心裡最深處最眷念的影子，那個一顰一笑動人心魄的女子。
幸好，他找到了他們的兒子。
可是隨即皇帝驚懼的看向了秦和，眼裡帶着恨意，不可置信。
“就是我乾的。”秦和嘴角揚起完美的微笑，看着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皇帝眼帶鄙夷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帝：“怎麼樣？好受嗎？失去了自己最在意的女人，你覺得開心嗎？”
他受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受過的傷痛，他也要讓這個男人也嘗受一下，就算，他是他的父親，又如何？
皇帝顫抖的手指着秦和，一隻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踹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陛下！”嚴宿震驚的看着皇帝，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眼神卻是震驚的，身後的人急忙扶住了皇帝。
“藥…。藥…。丹藥……”皇帝的聲音極輕，一顫一顫的，可是衆人都聽出來了，嚴宿連忙招呼着，可是，這裡根本就沒有。
所有的丹藥，都在紫雲宮。
嚴宿看了看勤王，看了看臉色已經變成紫紅色的皇帝對着勤王一下子跪下了：“勤王殿下，皇上畢竟是您的父皇啊！”
希望這樣的話能夠讓勤王軟下心腸。
可是勤王卻是對着身後伸出了手，一個藥瓶放到了勤王的手裡，嚴宿的眼裡閃現出光芒，看來勤王殿下還是在乎皇上的。
可是隨即勤王卻在皇帝帶着希翼的目光中和嚴肅伸出雙手的瞬間將瓷瓶捏碎，一片一片的灰隨着風飄落。
皇帝睜大着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嚴宿的手更是僵在了原地，皇帝的氣息越來越弱，眼裡帶着深深的絕望——
曦兒……
……
“楊曦，你真的不去？”百里府內，葉梓和羅之辰幾人都在這裡了，羅之辰這個六扇門的總捕頭沒有出現在宮裡本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是知道羅之辰在百里府的消息之後，勤王反而沒有一絲的奇怪了，羅之辰如果不去找葉梓那纔是勤王應該擔心的。
百里紫極心裡已經涼了，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剛剛登基不久害怕自己的父親功高震主，忌憚自己父親的威望所以才聯合凰國現在的女皇對自己的父親動了手，這件事情讓百里紫極對皇帝也恨到了極點。
所以現在也任由勤王做這一切，甚至，是默認的。
默認着勤王對皇帝動手！
百里府只是被以保護的名義監禁了起來，所以裡面還是安全的，而此時，是半夜時分所有的人都沒有睡。
楊曦垂着頭，葉梓嘴角帶着笑意，不過還是開口道：“小曦，你去吧！”她和百里紫極仇視的只是皇帝，而不是大白，不是楊曦。
若是真的讓勤王得到了這個天下，不止是楊曦，百里家也同樣不會好過的！
而楊曦不一樣，先不說葉梓羅之辰從小和楊曦一起長大，楊曦本人性格善良，絕不是剛愎自用的人，而目前看來，楊曦是最好的人選了。
楊曦蹙眉，有百里家的幫助，皇位不過是唾手可得，況且，那份立他爲太子的聖旨早已經給了楊曦，放在只有楊曦一個人知道的地方。
“楊曦，你忘記了你自己的處境了麼？”羅之辰也開口道，衆人的話讓楊曦無語，可是楊曦也知道衆人說的是實話。
他不想去，那個位置，所有的人都期待的，可是他卻不想要，大抵，是因爲不想要完全的失去一個人吧！
知道了那個人心裡所想所念，所厭惡所討厭，所以纔不願意去那個位置。
看着三人的目光，此時一個杵着柺杖的老人走了進來，咳嗽了兩聲，衆人站了起來。
“楊夫子。”羅之辰和葉梓。
“爺爺。”這是楊曦。
楊夫子看了一眼楊曦：“小曦，你可知道，當年火燒寵一宮的人是誰？”楊夫子嘆着氣，葉梓和羅之辰連忙扶着楊夫子坐下，沒想到楊夫子會不介意自己等人在這裡對着楊曦說着這樣的話。
楊曦是在五歲那年被帶到清河村的，之前的記憶大抵也有一些，況且早已經弄明白了自己和蕭依一的關係，也知道自己和皇帝的關係。
楊曦心裡還是眷念着那個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子的，況且多年沒有享受母愛，後來才知道原來自己有一個母親，很愛自己，所以說心裡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就是秦和那個王八蛋！”楊夫子手中的柺杖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地上，卻更是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楊曦的心上，如果沒有秦和的那一場大火，那麼現在的楊曦該如何呢？
生活在宏偉華麗的皇宮？有一個寵愛自己的母妃？有一個關愛自己的父親？
不，也許是這樣，可是皇帝的心思，誰猜得透呢？也許，自己的母妃就跟那個蘊桃宮裡的桃妃一樣，幾年的寵愛，換來一生的等待，等不到的等待。
楊曦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葉梓和羅之辰對視一眼，羅之辰對着葉梓點了點頭：“沒事，別擔心。”
不過衆人都已經知道了楊曦的意思，百里紫極已經出去了，葉梓聽着手下人的回報知道了皇帝已死的消息，所以也不準備去湊熱鬧了。
……。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一雙手剛剛垂下去的皇帝也努力的擡頭看向衆人，待看到熟悉的人影之後眼裡一瞬間閃過狂喜，驚喜，驚訝，震驚，解脫，放鬆等待一系列複雜的情緒。
來人是秦曦，秦曦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一定不會對自己視而不見的，皇帝放鬆了一些，似乎就連呼吸都平靜了一些，嚴宿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着曦王爺的樣子想必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秦曦的身邊跟着百里紫極，兩人都是一副清淺平淡的樣子，可偏偏是這樣的兩人卻讓秦和格外的生氣，這種成竹在胸的樣子讓秦和心裡莫名的焦躁。
不過秦和始終是秦和，一個狐狸一樣的男人，所以只是勾了勾嘴角：“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們。”看了看身後沒有羅之辰和葉梓兩人繼續心情似乎頗好的開口道：“不知道百里小姐和咱們的羅總捕頭…在哪呢？”
這是想要提醒葉梓和羅之辰在他的手上麼？秦曦和百里紫極皆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就憑他？
秦和笑了笑：“可惜，你們來晚了。”
不過對於秦曦能出現在這裡這件事情秦和還是很意外的，外面有自己的人，要麼，秦曦一直在宮裡，要麼，直接走進來的，
可是不管是哪一個，秦和都很不開心，因爲，那代表着，他的情報有誤。
起碼，在兩人出現在秦和的視野之前，秦和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所以，兩人還是極不簡單的，不過，如果那麼簡單，秦和打敗了兩人又怎麼會有成就感呢？
秦和喜歡的，是在被人以爲自己達到頂峰的時候卻狠狠的將他壓下去，不過很不巧，秦曦大抵也是這一種，尤其看到羅之辰和葉梓兩人的樣子心裡更加的不爽，想必，這個出氣筒，秦和是當定了。
秦曦和百里紫極及身後的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秦和眯起眼睛，眼裡閃着危險的光芒，秦和身邊的人也保護着秦和，慢慢的往後退去。
秦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聽說，十二年前的寵一宮整夜不滅的大火是你放的？”秦曦的話裡帶着危險的味道。
秦和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你們消息挺靈通的啊，這麼快就知道了。”
這麼說，就是承認了？
秦曦身邊原本還帶着一些平靜的空氣似乎瞬間都變的狂暴起來，若是一個不留心，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秦和皺起了眉頭，不過旋即卻是笑了，現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算出來一個帶着一些小爪子的小貓咪又怎麼樣？難道還能斗的過老虎？
可是卻不知道，在秦曦幾人的眼裡，秦和纔是那個負隅頑抗的小貓咪，只是，尚不自知。
“那麼，你就去死吧！”秦曦對着秦和開口道，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很平淡的接受這樣的消息，可是自己的弒母仇人真的承認的時候秦曦卻依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整個人渾身都帶着一股憂傷的氣息了。
“還不知道是誰死呢！”秦和反脣相譏，看着秦曦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很難過？感覺全世界都拋棄自己了？”
隨即癡癡的笑了起來，笑聲裡帶着的是滿滿的復仇之後的快感，和一種解脫的感覺，可是秦曦卻不準備這麼簡單就放過秦和，既然做出了惹怒他的事情，那麼，不付出代價愛怎麼可以？
“那時候的你纔是絕望、難過，感覺被全世界拋棄的人吧！”秦曦對着秦和開口道：“可惜吶，我並不是這樣的阿，我比你富有，起碼，這個我並不熟悉的父皇，卻是最疼愛我的，起碼，我還有一羣可以交心的朋友，可是你，什麼都沒有。”
說着還對着秦和搖了搖頭，眼裡帶着濃濃的憐憫，是啊，你什麼都沒有，我跟你不一樣，這樣的話似乎是一字一句的一刀一刀的插在秦和的心上，看着秦曦身邊的百里紫極，想着皇帝對秦曦的疼愛，想着葉梓對秦曦的關心。
秦和似乎是被激怒了，對着秦曦道：“那有什麼用？要笑到最後纔是王者！”說着舉起了自己的手臂，看了看四周滿滿的人羣。
心裡更加的篤定了，親情有什麼用？友情有什麼用？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天下？成王敗寇！就算自己不是名聲嚴順的又如何？
這歷史，本就是由勝利者書寫！
秦曦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是阿，成王敗寇！”
只是不知道，究竟誰成誰敗呢？看起來，自己親愛的三皇兄還不知道阿，真是個讓人愉快的消息呢！
那麼，就由我來給你最後一擊吧！
秦和看着笑的越發的滲人的秦曦，心裡忽然涌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對着身邊的人開口道：“來人，把他們給本王拿下！”
沒有人動。
“你們都瞎了嗎！？快將這兩個意欲謀害父皇的人拿下！”秦和這才真的慌了，忙不迭的再一次開口道，可是……。依舊沒有人動。
秦曦笑了笑：“來人，秦和意欲謀害父皇，將秦和帶下去，待本王稟明父皇，再做定奪。”所有的人圍向了秦和，秦和怒視着自己帶進來的人，沒想到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看着秦曦那張欠扁的臉和百里紫極眼裡的志在必得。
心裡閃過了什麼，可是最終卻是淹沒了，秦和身邊僅有的十幾個心腹護着自己的主子。
秦和後退兩步，趁着嚴宿不備從嚴宿的身邊搶走了皇帝，一把在月光下閃爍着銀光的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秦曦，叫你的人退出去！”秦曦一定不會不在意皇帝吧！秦和嘴角邪魅的勾起，似乎看到了皇位再向自己招手。
秦曦複雜的看了一眼皇帝，對於這個父親，秦曦的心思是複雜的，這麼多年不見，對於皇帝的印象全然是陌生的，可是這幾日皇帝對自己的關心卻不是假的。
秦曦在看到皇帝被劫持的那一刻眼裡有着明顯的猶疑，心裡也是極複雜的，秦和看到了這樣的眼神，心裡越發的得意了，只要掌握了皇帝，那麼還怕捏不住一個秦曦？
秦曦終究是嫩了一點，在這個皇家，哪裡有什麼親情可言？
莫不是以爲皇帝對他好了幾日就真的有什麼父子親情可言了？一切不過是利用，不過是能夠在秦曦的身上看到那個女人的影子，就像紫雲宮那個被皇帝寵上了天的雲妃在自己進宮的時候還不是殘忍的被拋棄在了紫雲宮無人問津？
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真的以爲皇帝會對他好？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這樣的事情卻是秦和樂意見到的，秦和就是要秦曦猶豫，就是要秦曦在意皇帝，這樣自己纔會有機會。
冷眼的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冷聲開口道：“你們都退後一點，都遠一點。”
而皇帝的眼神卻是一直看着秦曦的，眼裡帶着不捨，眷戀，不想死，求救，最後卻化成一片虛無。
裡面似乎什麼都不存在，只是帶着濃濃的慈愛，皇帝已經平靜了許多，似乎連話都有力氣說了。
“曦兒，父親是愛你的。”
“不許說！”秦和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明明這樣做對自己只有好處，明明這樣做就可以讓秦曦對自己越發的忌憚，明明覺得這樣的話是假的，可是秦和在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卻是暴怒了，對着皇帝開口道。
皇帝蒼白的笑了笑，依舊看着秦曦：“曦兒，父親也愛你的母妃…很愛…。很愛…。”皇帝感覺自己的眼角有些溼潤，隨即釋然的笑了笑：“曦兒，能不能…。能不能…。將父親和你的…。母親…。葬在一起？”
這樣的話說完，眼裡是滿滿的希翼，明明已經沒有了什麼力氣，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秦曦，生怕錯過了秦曦的什麼表情。
秦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表情，很複雜，很複雜，眼前的男人，三妻四妾，卻說着專一的愛自己的母妃。
難道，愛一個人，不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和給予嗎？愛一個人，可以在愛着的時候於別的人糾纏不清嗎？
秦曦有些迷惑了，可是秦和卻是死死的睜着眼睛，心裡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涼，母妃，你看到了麼，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等待！從來都不知道。
看着皇帝希翼的眼神，秦曦終究是點了點頭，或許，這也是母親想要的吧！
皇帝眼裡劃過釋然，忽然猛地，往前一步！
“皇上！”
“父皇！”
衆人都沒有想到皇帝會做到這一步，秦曦愣愣的看着皇帝的樣子，皇帝的嘴角帶着一抹釋然的微笑，許是知道，自己能跟自己心愛的女子合葬在一起，許是知道，自己這麼久以來犯得錯誤總算有了一個瞭解。
秦和愣在原地，就算是士兵們抓住了也沒有任何的異議，只是看着皇帝的遺體，心裡眼裡都是滿滿的恨意，滿滿……
宮裡久久未曾啓用的喪鐘響起。
一聲…。
又一聲…。
敲打在深夜的紫禁城，卻響徹了整個京城。
“皇上，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