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王國，你願意付出什麼？”
“勇者萊克斯的確是我，但也不是我。至少，不是我的全部，他的故事是真實的，人生也是”
對於被情感裹挾者，是沒法談的，惡龍首先是解除一些誤解。
勇者萊克斯的勇者人生，從出生到死亡，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類，一個走完自己完整人生的良善之輩。
“這個故事，大概要從很早的龍之紀元說起了我知道你們沒有興趣聽我講古，以上全部省略，做人要往前看。由於某個蠢貨的愚蠢行徑，我願意做出一些彌補，但干涉命運是需要代價的，這份代價不可能由我支付”
但可能是憋的太久了，可能是已經看穿了一切，知曉萊娜不可能帶着記憶離開，惡龍顯得相當有耐心和健談。
雖然相處時間並不長，萊娜已經對龍的惡趣味程度有了深刻的認知。
“如果你願意放開我的，或者給我一件完好的衣服的話，我願意聽。”
姣好的身軀一動不動，她在刻意保持平靜，無視在自己身上纏繞蠕動的觸鬚。
作爲勇者，她受過無數傷，冰凍、酸腐、火燒，這種等級的阻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野狗咬了一口。
而“裸漂旁觀”的黎恩捂住了臉，他已經越發熟悉眼前的D-09大紅龍。
和之前蘇爾、庫庫還有萊克斯不同這個惡趣味的傢伙，就是百分百的李恩肅！
那是和自己近乎完全一樣的人格！他說話的神色，他的思維邏輯習慣，就是黎恩自己！
“啊！！”
突然收集的束縛，讓抱怨纏繞的女勇者發出了嬌吟。
下一刻，惱羞成怒的女勇者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而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讓她彷入夢中.
“你到底是誰萊克斯，前代的勇者萊克斯，只是你的僞裝嗎？！”
文化程度不高的萊娜無法做到豁達，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場騙局一場戲劇，那自己的人生不就是笑話了。
王國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了！萊克斯到底是怎麼回事！
“噗，已經忘記了原本的目標嗎？真不愧是性情中人的好女人”
惡龍笑了，把玩着寓意無限勇氣的勇者冠冕，有些懷念，又有些厭倦。
“不，勇者萊恩不僅存在且真實，他是一個好人，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呃，除了結局”
“啪。”
一個響指，惡龍黑髮的“人”轉化了場景。
原本的龍巢，化作了龐大的圖書館，那是一望無垠的巨大圖書殿堂。
書架猛地打開，各色的圖書飛舞起來，化作一個個“蝴蝶”。
而在書頁之上，勇者萊娜看到了一張張相同的面容，卻在不同的場景不同的時代。
巨人和龍的戰場邊緣，巨人的營帳正在爭執戰場的部署，而那巨人王最近的侍從小巨人，居然和這個惡龍有着一樣的面容！
繁星下的高崗，有着相似輪外貌的黑色鼠人在調校着天文設備，計算星辰和方向的距離，下一刻，他吱吱怪叫“我算出來了，星辰軌跡是相互干涉的環形，我可以做出全新的星盤，位面旅行有了新的指導！我的發現會銘刻入天文社的史冊。
萊娜記起來，她在宮廷法師塔見過這個鼠人的雕像，那是傳說之中打造了星塵之理的大賢者。
下一幕，屬於荒原的男人披着雄獅的獸皮，跟隨着頭戴王冠高大身軀舉起叛逆的旗幟，那“龍裔永不爲奴”的戰吼，在整個荒原迴盪。
萊娜沒有認出男人的身份，卻認出了男人追隨的對象和旗幟那是龍裔之王，是時代的開拓者，是無數歷史書上的關鍵先生，是他結束了巨龍的時代。
噴吐岩漿的火山中的宏偉要塞城市，金鬍子的矮人工匠一手召喚着雷霆和火焰，塑造着手中的神器，而就是這把長槍，結束了另外一個偉岸的時代。
接下來這一幕，勇者萊娜很熟悉，因爲那就是十六年前。
絕境戰場之上，勇者萊恩面對遮天的巨獸，舉起手上的利劍。
而他頭頂上的冠冕，和現在惡龍手中的一般無二，就如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
最終，一張張面容融合到了一起，歸於一致。
只有惡龍，似笑非笑的愉悅。
“他，還有他他他，都是我。因爲某些原因，大部分時間我都會封印自己的所有，將‘穿越者李恩肅’化作普通的一員，投入時代的洪流，只有極少數情況下，比如說現在，我會被驚醒，呃，只醒了一個分體也算是驚醒嗎，算了無差”
“大紅龍”索爾加萊恩（D—09）沒有撒謊，每一個李恩肅直到死亡，不管是靈魂還是肉體，都是那個時代的普通一員。
他們的經歷，他們的人生，都是真實的。
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絕望，都是時代的一部分。
而他們最終收穫的一切，會成爲時代的遺產，也會成爲千面之龍的一部分。
“你，你爲何你瘋了嗎？你在玩弄生命？！”
“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一直熱愛生命，一直愛着這個世界”
惡龍笑着，說出了勇者大概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話語。
“我是一普通人李恩肅，煤礦司機李奮鬥和公司會計方芸的孩子。”
“我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哥哥李勇，一個妹妹李小雨，我會被叫做李恩肅（叔），是因爲我出生時遇到了大雪封山，沒有礦工叔叔們推着麪包車出山，我就無法誕生。”“我只是一個人類，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無法理解的勇者睜大了眼，完全無法理解惡龍在說什麼。
但有個傳聞，或許在這一刻被驗證了。
“大紅龍，是瘋的”
但這一刻，大紅龍卻皺起了眉，似乎有點不開心
“不不不，太沒禮貌了，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很正常，非常正常，我可是文明的守護者，最愛智慧生物，最愛人類的普通人類.呃，普通龍。”
好吧，看樣子的確瘋的厲害。
“而且我雖然是大紅龍，卻也不僅僅是大紅龍，大紅龍只是我的一部分”
萊娜本能的後退，這傢伙徹底瘋了吧，這麼恐怖的力量，居然被瘋子掌握了。
惡龍嘆了口氣，和小學都沒畢業的傢伙，似乎無法溝通，還是直接談利益吧。
“啪！”
惡龍拍了拍手掌，眼前出現了一個鏡子。
其中是一個男性的少年蜥人，正在旅途之中休息，他滿臉疲色，身上還有傷口。
他的雙瞳無神，從“惡龍”清醒開始，就陷入了昏迷。
“讓我看看.咦，真巧，‘我’正打算前往王國，還有婚約？有點意思，只是太弱了，太弱了，讓我算一下他即將遭遇什麼.”
惡龍眯着眼，下一刻，他就笑出聲了。
“居然是一個還算幸福的好結局？只不過贅婿算什麼鬼可惜了，最終兩人決心爲王室效忠，和王國一起完蛋了。結局是兩人在絕境後婚禮之後一起死的嗎？還真是一個好女孩，可惜沒機會看到她的龍裔。”
惡龍笑着，轉向勇者，愉快的述說着噩夢一般的終結。
“輝光城會在兩年後毀滅，以其爲導火索，整個王國會徹底傾覆、內戰、外侵，所有人都會陷入新一段的噩夢，二十年內人口只有之前的4%左右，王室全滅，這就是你的王國應有的命運”
惡龍的龍眼，看穿了一切，並向勇者宣告這糟糕至極的末日。
“但你，的確有點運氣，0.0003%的機率你也抓住了，我可以喚醒‘我’，讓‘我’成爲干涉覆滅命運的棋子”
在惡龍眼中，因果鏈已經再度成立。
正常情況下，“自己的規則”是不允許強行干涉的，現在還沒有符合完全清醒狀態的條款他期望一輩子不要激活最終條款。
但是，這份因果的源頭在於萊克斯（千面之龍的睡眠轉世體）的，而他和她產生的因果，導致了這個小几率的追尋，這份因果又喚醒了自己，自己又有了干涉的可能性。
“奇蹟，人性的奇蹟”渴望生存，渴望王國復興從沒什麼丟人的，這份渴望追蹤尋找到了根源，尋找到了可能拯救王國的存在。
那麼，作爲被人性追尋的目標，自己應該對這份“奇蹟”予以迴應。
“被喚醒的‘我’，依舊只是一份可能。‘我’可能拯救王國，也可能毀滅一切，而作爲提前喚醒‘我’的代價，你要奉獻出一切.”
依舊只是一份可能性，卻需要付出一個人的一生和全部。
勇者萊娜將從此並不存在，原本她在王國覆滅後了不起的一生，將到此爲止。
“我願意！即使只有可能。”萊娜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回答。
於是，女勇者化作了祭品，成爲了喚醒“龍”的獻祭。
鏡中的場景再度變更，那“少年”身體上逐漸浮現出血和肉。
他貌似七竅出血，他的靈魂、血肉都被抽取。
而一個新生的個體，一個貌似成年的男性個體在他身體上成型！
“啪！”
蜥人少年摔倒在地，無所謂生死，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空殼而已。
夢，開始醒了，男人重新恢復了理智.
“對了，還要處理一點麻煩.”
又是一個響指，被喚醒的“李恩肅”被清理了。
“黎恩”的記憶碎片會感染他完整的人格，清醒狀態的千面之龍並不需要多餘的雜質。
而這些，也被奪取，和勇者萊娜的祭品。
“惡龍”逐漸變得透明，既然本尊已經醒了，那麼，自己這個大紅龍的虛擬人格也要再度沉睡了。
“還有這個.”
那本書，直接一口吞下了束縛住的萊娜，並被拋到了鏡子之中，啪嗒落到了洞穴的地上。
而即將惡龍徹底陷入沉睡那一刻.
“嘻嘻。”嬉笑中，一隻蛇尾突然伸出。
它就在大紅龍眼前，奪走了一部分，一部分屬於黎恩的，一部分屬於萊娜的！
“蛇！”暴怒的大紅龍噴吐烈焰，直接擊穿了空間和時間，但蛇已經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