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法師的第一課
輝光城的法師街，很可能歷史比輝光城還要悠久。
它的前身，是超凡材料的黑市，是直接對標地下遺蹟的場外集市。
很多地下打出來的材料、魔獸、魔怪的屍體，是要儘快加工處理的，外面自然來了專業的商隊和研究者、材料需求者。
而要鎮住場子至少要鑑定那些素材，是離不開法師的，大量法師或是需求素材，或是和同行交流，就來到了這個集市。
資源城市的繁榮往往是時代性的，礦工城市、油田城市甚至漁港小村，都會伴隨着新時代新技術需求而崛起，伴隨着時代更替而衰弱.在上升期，它會不斷吸引更多人口、資金還是投資商，成爲國家的焦點。
這些新增人口中，法師的比例高的可怕。
作爲研發者的法師們對素材的需求是永無止境的，而他們的產出，又能吸引更多的超凡者前來交易。
可預見的，只要地下遺蹟依舊保持穩定的產出，它會始終繁榮。
事實上，伴隨着時代的變革，王國的衰弱並沒有讓法師街變得蕭條，反而讓這枚“王冠上的珍珠”更加璀璨更加重要，讓其在短短二十年至少擴建了五次。
“鐺鐺鐺！”
教堂上的大鐘被敲響，時間已經到了上午九點，也是一天繁忙的起點。
“.平均一千個學徒，只有個位數能夠正式法師，而大法師在法師中的比率從來沒有超過百分之一。我不指望你們中有多少人稱爲合格的法師，更別提大法師了，我只求你們別給我丟人”屬於施法者的課程，也已經開始。
閃閃發光的淡金色教堂，是無神的殿堂。
它曾經是輝光城還是一個鎮的核心區，是諸多真神教會的聯合落腳點，伴隨着城市的發展，教會們都有了自己的教堂，反而讓這裡成爲了法師街的行政地區。
警察局、奧法騎士團（法師街下屬治安部隊）、救火隊都在這裡駐守，如今，在其中一個偏廳之中，是郎朗的讀書授課聲。
不大的房間是原來佈道室的修改，講臺上三環法師羅伊斯面對的，只有七位學徒.其中還有兩位，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一個速成班（法師通用基礎知識速成教學班）成爲學徒的，大部分人在讀完一個流程後，會選擇自修磨功夫，並在某一次參加考試成功，正式“入編”。
某種意義上，你完全可以不來這個班，全程自修.但走這個過程，也相當於科班出身，給自己鍍層金。
而有錢有背景的子弟，或是爲了找老師拉個近乎，或是爲了加快自己的進度，就會來第二趟、第三趟甚至更多。
羅伊斯最多的，甚至看到了來了五趟的，因爲實在太給家族丟人，最終還是被勸退了。
“有一位沒來。哦，是那一位.”面對名單上的空白，羅伊斯打算直接無視了。
羅伊斯看過資料，這一期學徒應該是八位，至於少了哪一位，很明顯.
“啪！啪！”
人聲還沒到，先抵達房間的，是沉重的金屬靴落地音。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打開門後，咔嚓作響的金屬鎧甲，更是讓施法者們本能的感覺到不悅。
“很閃。”學徒們，被反射過來的陽光閃花了眼。
“好亮。”發光的不僅是陽光，還有那身過於璀璨的銀色鎧甲。
又閃又亮，大概是看到門外這個男人的第一反應。
也是因爲地形設計的緣由，教堂的半透明窗戶，讓光在反彈後，凝聚在進門之人的銀鎧上.這本來應該是佈道牧師的位置。
本就價值不菲的新鎧甲，在特殊設計的光照系統下，顯得更加閃爍甚至神聖。
尤其是對方周遭，明顯有淡淡的微光的前提下。
“聖騎士”這種陽光下反而更加明顯的，透體而出的光輝，被戲稱爲聖騎士自帶的聲效，很多人都知曉。
越是虔誠越是強大的聖騎士，越是明顯，而這一位都開始刺眼了，貌似有點誇張。
但現在，這個理應在外面執法的銀鎧騎士，卻突然對着講臺微微低頭，表達歉意。
“抱歉，我來晚了，我是學徒黎恩.蘇達爾。”
導師還沒反應，下面原本滿臉緊張的學徒繃不住了。
等下，你這身鎧甲，還有背後的劍，是來當法師學徒的？走錯了吧？我們還以爲你是來抓人的！
而其中一個學徒，更是偷偷露出了笑意.羅伊斯法師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身爲三環法師的他也沒必要給普通貴族、騎士面子。
之前哪一屆自己遲到了，直接被狠狠的罵了一頓，更是罰站了一整堂。
“嗯，快點坐好。沒事，剛開始。”而原本嚴厲的老師，在這一刻卻顯得很和睦，很善良。
下面的二進宮學徒，一下子懵了，這還是記憶中那個暴跳如雷的塑能導師嗎？！
很自然的，這詭異的一幕，讓諸多學徒記住了眼前的男人。
“他是誰?”
“蘇達爾？那個蘇達爾嗎？”
在某些層面已經聲名鵲起的黎恩，依舊只是來這座城市不到一個月的新人，在很多地方是真的無人知曉。
但是能讓暴躁的老師露出這種態度，顯然這個男人不一般。
黎恩也沒繼續亂來，他走到最後，坐了下來，壓着木椅亂響
咔嚓，直接斷了！
“轟！”他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顯然，這個教堂的木頭椅子，不是給全身鎧準備的。
這，打亂了教室秩序，羅伊斯老師該說兩句了吧，至少批評一下吧。
但上面的羅伊斯老師，貌似完全沒有看到，只是微笑着繼續講課下面的二進宮學徒懵了，他上次讀完了一整個課程，都沒見過羅伊斯老師這麼有耐心過，塑能系的施法者普遍暴脾氣啊。
“.施法是一門精巧的藝術，是知識”羅伊斯笑的很陽光，說的很溫和，眼光卻直接無視了下面那個存在感過於強大的騎士。
好吧，學徒們都懂了，看樣子這位爺，臺上的老師都得罪不起。
事實上.羅伊斯在看到這位爺的資料的時候，還真是直接表態自己得罪不起，要不換個人教吧。
“古典誓約聖騎士？這年頭還有這種神人？呃，二十歲左右的誓約大騎士，你們是在開玩笑？！”大騎士大戰士普遍在四十歲以上，二十歲就有這個水平？是血脈特別的神子，還是資源拉滿的某王國王子？
這樣的怪物，如果真是平民出身，應該出現在史詩故事中。
未來至少是一個屠龍未遂的倒黴蛋，不該自己這個三環的法師來招惹。
而繼續看資料，羅伊斯和同僚換班的衝動，越是濃厚。
“有一週內的記錄，硬吃火球術，現場無傷並直接走過去，用拳頭把施法者打成重傷。”硬吃三環以下第一範圍攻擊法術？硬吃炮擊級別的爆炸？這是什麼操作，還是離譜的無傷？
“用怒吼吼碎魔法飛彈我是在看童話故事嗎？呃，有很多目擊者，百分百真實？”羅伊斯麻了，顯然這位爺，是個專業的法師殺手。
搞不好，以前他就是審判者，專門追着邪惡巫師跑的那種分支聖騎士。 “有擊殺超強力魔獸和邪教徒的記錄？而一個頂尖的僞龍大戰士死在了那裡，他活着走了出來？”懂行的人往往不會看“理由”，不會因爲所謂僥倖而小看勝利者。
羅伊斯也只看結果，能活下來的，就是更強。
看過資料的羅伊斯，此刻很容易保持平和穩定的教課心態，一點訓斥對方的心都沒有。
他只是掃了一眼，那個默默站起來修椅子的男人正在忙，看樣子，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羅伊斯是真擔心惹對方不爽，那騎士直接上來手撕掉自己。
畢竟，自己和那個倒黴蛋一樣是三環，一樣最強的就是火球術。
如果你的遲到或着裝是故意挑釁，是在說我羅伊斯不配教你沒錯，我真不配！！請無視我吧。
羅伊斯是一點都不敢得罪黎恩，即使眼前的人已經是一個退化種了，即使資料說他已經失去了力量.不對！這明明身上還有聖光，這資料完全不對勁吧。
思考了一下，羅伊斯也沒有真的覺得情報有問題，只是覺得對方比自己評估最大值還要離譜。
“能做到那些離譜事蹟的人，本來就不能用常識來判斷。他上天登神都行，只要不影響我上課賺工資。”
事實就是如此簡單，對方爲何跑過來當法師學徒？爲何依舊穿的像是一個騎士.和他這一個打工仔法師有關係嗎？
搞不好某一天對方又一飛沖天了，他一個打工仔，還是不要得罪人比較好。
“晦氣。”而黎恩自己，卻真的不是故意的，更不想初次出場就如此吸引眼球。
本來，他是老老實實的穿着學徒法袍來的，按理說，來到的早他也不該遲到。
“等下，這個人，空白的學徒法袍，還有背後那個傀儡.”有人瞬間認出來了他。
“金屬直立蜥蜴！沒錯！就是他！”主要原因，就是黎恩背後那個蹦蹦跳跳的小傢伙。
於是，剛步入法師街不久，黎恩就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幸好他反應及時，煙霧彈封煙日漸熟練，趕快跑路並換了身衣服，才順利繞路過來上課。
“大意了啊.”正常情況下，黎恩是不會忘記這一天前惹的禍的。
但是夢境之中傳承了英魂的記憶，讓其經歷了太多，醒來之後有了“過了很久”的錯覺。
這種仿若隔世的錯覺，讓醒來的黎恩，對當前的目標有了一些迷糊，花了一點時間纔想起今天要上課。
“這個之後也要注意，搞不好會漏了要處理的要事。還是多做點筆記吧。”
他真不是來給老師下馬威的看到老師開始授課，他老老實實翻開筆記，站起來聽課。
沒辦法，椅子已經在他的修理下，徹底碎成一塊一塊的，等下估計還要賠錢。
“.法師並不是工具，也不是戰爭兇器，即使中你們很多人，可能僅僅是爲了法術的威力來的，但它實際上是知識的傳承者.”
第一節課，往往並不會直接開始，而是按照教材說一些“廢話”。
下面的各位學徒不以爲然，上面的老師沒有認真，但黎恩卻知道，“知識的研究者和傳承者”這句話，到底分量有多重。
如果在得到英魂傳承之前，黎恩大概也會將其當做廢話，現在卻認真的記錄下來。
而黎恩的認真聽課給面子，也讓上面的老師鬆了口氣。
看樣子，不是來惹事的，這一刻開始，羅伊斯他的聲音甚至穩定了一些。
“.如果你們有機會抵達二環的地步，這個時候你們的導師會要求你們兼修一門學問，不管是藝術、奧術歷史、宗教都行，那時候你們就越發理解學術的重要性。哦，最讓人頭痛的數學和龍語不能選，那是必修課，所以做好熬到頭禿的心理準備”
一環法師是打基礎的，二環法師就要開拓自己的眼界，開始兼修某門學術，也是爲了走的更遠打的基礎。
但規矩是規矩，實操是實操，現狀就是大部分低階法師，不會將其當真，選修課等於必逃課。
“不錯！不錯！我們的時代沒有。”
而偷聽的庫庫，似乎很滿意這個改進，卻不清楚大部分學員不會當真的現實。
現實就是，大部分法師會在中高階後，卡了自己的瓶頸，纔回去回頭補課，卻也沒幾個人真的覺得不對勁。
即使提前做好基礎，明顯效率更高，依舊讓歪路成了正路，讓教材課程設計者的部分心血白費。
“三環的時候，往往要選擇專精的科目了，從塑能到預言都可以，但建議別選死靈，那個的主要就業方向在墳墓和牢房.”
羅伊斯的課程儘可能的輕鬆有趣，也是爲了讓這些必修的雜學，多少能被學徒記住一點。
第一節課主要是法師生涯的粗略介紹，一些未來必須經歷的課程，方便學徒有個整體的認知。
之後差不多三四天一次課程，一個月到一個半月就結束了.羅伊斯這邊的授課，更像是大學老師。
我上課時來劃重點的，你們課下學好了，下節課我再畫新的重點，你們繼續跟着我的指揮棒走。
檢查？不存在的，學的怎樣是你自己的事情，反正最後有個考試收尾。
跟得上的，甚至超出進度的，再進入下一輪的選拔任用。
而今天第一天，就開始報書單了。
黎恩越聽越麻，這書單實在有點長.
“從數學到歷史，從文科到工程，這真是學魔法的嗎？”黎恩真的慶幸，自己錢袋還沒空，這裡的書真的超級貴。
但現在羅伊斯說的這些書，貌似是真正的主修課，完全逃不了，還要通過考試來確定分數。
“庫庫，你覺得如何？比你們時代。”課程中間，老師休息一下，黎恩也隨口問道。
“很好，很規範，比我們當時更適合基礎，更看長遠.”庫庫很滿意，至少目前看起來，更加系統化更適應培養新人。
自己當年最缺的，恐怕就是這些“雜學”和“常識”，這對未來的學習相當重要，偏偏當年根本沒人教。
自己後來，還花了很多精力，才補上了那些課程。
明明覺得時代在進步，最後，庫庫他還是酸酸的來了一句。
“太沒人情！沒我老師講的好！無趣！無聊！”
“嗯嗯嗯。”黎恩還能說啥，點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