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裝模作樣的樣子，一點沒變，”穆子卿笑了笑，並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那裡擡着頭看我，“未兒。別說是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你的容顏不管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曾經一顰一笑的神態，都深深刻在我的腦子裡，我都能認得你。”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這，怎麼可能。
多少個午夜夢迴之際，我坐在鏡子前，連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的模樣。
穆子卿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我的手藏在袖子裡緊了緊，面上不顯一絲緊張，微微的笑了笑，想象着蘇妲己應該是一副怎樣傾國傾城的模樣：“陛下在說什麼，長安真的不明白，陛下可是有了真心喜愛的妃子？後宮之中能有這樣的真情倒也難得。陛下若真是喜歡，獨寵了便是，橫豎這宮裡也沒有多少人，臣妾也爲皇上高興。”
穆子卿深深地看着我，驀地笑了：“未兒，你一緊張話就多的毛病還是一點沒改。”
我無奈的衝穆子卿笑：“陛下要長安說多少遍，長安不是陛下口中的未兒。”
穆子卿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停住，低下頭看我。
良久。他伸出手來，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揮開他。
我心裡苦笑，身體對他的抗拒。我控制不了。
索性穆子卿也沒有真的要怎麼樣我，只是碰了碰，便放下了手。
“未兒，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的聲音低低的，是我曾經那麼喜愛的低沉清冽，在我耳邊，含着一絲小心翼翼，輕輕的吐出來，就像一聲嘆息。
我強自建立起來的心房在這句話面前，幾乎要崩潰。
“陛下說的這是哪裡話，長安身爲陛下的臣妾，自然要爲陛下分憂，長安不恨陛下，可陛下口中的那個未兒恨不恨。長安也不知曉。”
穆子卿看着我的眼睛，眼神認真：“若是你呢？若是你，你會有多恨我？”
恨你，恨不得殺了你。
我笑的盪漾又無辜：“陛下說什麼？長安哪裡敢恨陛下，長安被西臨送來做陛下的妃子，愛陛下還來不及，哪裡敢恨陛下。”
“愛？”穆子卿看着我詭異的笑了，轉身往桌子旁走去，坐在椅子上淡淡道，“那你今晚便侍寢吧！”
說罷，不理會我的反應，衝着門外道：“大黃！進來翻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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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我愣了一下。
猶記當年，在遙遠的上輩子，我還在現代活着的時候，上大學那會，學校裡有一條大黃狗。就叫大黃，大家都很喜愛它，天天餵它吃好吃的，一個狗吃的比人都嬌貴，後來因爲咬人，被保衛處打死了，學校裡好多女生還抗議罷課絕食的鬧騰了好一陣。
沒想到在這古代，我居然又邂逅了這個名字。
門外走進來一個太監，正是剛剛的小太監。
小太監弓着腰走進來，手裡端着一個東西，走到穆子卿面前行禮：“皇上。”
又轉過身來衝我行禮道：“長安美人。”
穆子卿“嗯”了一聲：“把牌子給我。”
大黃愣了愣，沒有將手裡的東西交出去，而是瞄了我一眼才道：“陛下，還未過午，現在翻牌子不合規矩……”
“哼，規矩，你什麼時候這麼懂規矩了？”穆子卿冷冷的看他一眼，“朕說過了，規矩的事，朕說了算。”
大黃慼慼哀哀的將手裡的盒子遞過去：“請陛下翻牌——”
穆子卿接過去，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擡起頭來冷冷的看着大黃：“怎麼沒有長安美人的牌子？”
大黃苦喪着一張臉道：“您剛封了長安美人不到一個時辰，內務府的牌子還沒送過來……”
穆子卿冷哼一聲。
“朕今晚宿在福樂宮，下去準備！”
大黃點點頭，彎着腰道：“奴才知道了。”
然後轉身往門外走，經過我的時候，擡起頭來瞅了我一眼。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又佩服，又鄙夷，又期待，又擔心。
我被這個眼神驚得差點忘了穆子卿晚上打算睡我這件事。
穆子卿將大黃打發出去之後就不再說話，拿起桌子上的奏摺一個人靜靜地看了起來。
日你個仙人闆闆的，丫不打算管我了？
讓我這麼站着，丫坐的好意思咩？
但穆子卿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站着。
腿有些麻，沒事，我有武功，舒筋活絡一下。
口有些幹，沒事，我有口水，咽口口水湊活一下。
就是，好無聊吶。
我悄悄擡起眼來看那個男人。
那輪廓，一如既往的分明，那身形，一如既往的熟悉。
只可惜，再不是我的良人。
我頗有些傷春悲秋的味道，再回過神來，穆子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可還滿意？”穆子卿問道。
我端莊得體的笑笑：“臣妾對陛下一番真心可昭日月，哪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穆子卿站起來舒活了一下筋骨，走到我面前，攬住我的腰笑道：“難得見你這麼乖的模樣。”
我僵硬的笑了笑：“陛下真是說笑了，臣妾今天第一天見到陛下便對陛下仰慕不已，與陛下相處得這幾個時辰，長安一直很乖的不是嗎？”
穆子卿，沒有回答，攬着我往裡面走，我心裡咯噔一下，他要幹什麼，不會是想把我啥啥了吧？
我驚恐的發動所有的腦細胞來思索對策。
可我顯然想多了，穆子卿只是將我帶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然後鬆開了手。
“你緊張？”穆子卿緊緊地盯着我問道，“不願意讓我親近你？”
是啊，你怎麼才發現啊。你被人賣一次還回去給人家數錢？我又不傻。土聖系劃。
“未兒……”
穆子卿的手撫上我的臉，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肌肉不要僵硬，扯出一個笑容來看着他。
“唉——”
良久，穆子卿終於放下手，嘆了口氣，不再碰我。
午飯，不，午膳是在御書房裡吃的。
大黃進來擺膳的時候，看到還在屋裡的我，明顯的愣了愣，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你怎麼還在這。
我呵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