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了一座法式的建築物前,那建築物散發出了莊嚴神聖的氣息。
車緩緩的停下了,裴彥微笑的對歐若水說:“到家了。”
聽到了他說“家”,她愣了一下,纖長的睫毛閃爍着,晶瑩如玉般的臉龐頓時變得蒼白。
這裡真的是她的家嗎?爲什麼她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呢?
她從來沒有踏足過這裡,又怎麼會感覺到溫暖?又怎麼會有歸屬感?
隨即,歐若水在女傭的攙扶下,下了車,走向了大廳,推開了那扇蓮花式的大門,一盞復古的水晶吊燈,在繁複花紋的天花板上,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她才一進門,裴家輝便看到了她,他急忙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若水,歡迎回家!”
“別叫我若水,我噁心!有什麼事,就直說,不用這麼假惺惺的!”
“若水,你還在恨父親?”裴家輝擡手,那雙粗糙而又滿是皺紋的手,撫摸着歐若水的臉。
“恨?”在那一瞬間,歐若水黝黑的眼眸中散過了一絲哀傷和深沉的恨意,“那你覺得,我不該恨你麼?”
裴家輝放在歐若水臉上的手徒然僵硬,漸漸地,他的手從她的臉上無力的滑下。
是啊!她不該恨自己麼?
“若水,你真的這麼很父親,連聲爸爸都不肯叫?”
“爸爸?你覺得你有資格做我爸爸麼?配得上這兩個字麼?”歐若水淡淡的說道,空洞的眼眸深處帶着淡漠疏離的味道,卻又好似有着一觸即碎的哀傷。
“我從來不恨任何人,也不想恨,因爲我覺得恨一個人太累了,人的一生太短,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恨人上,只是這個世界遠比我想的更加齷齪,更加骯髒,是你讓我學會了怎麼樣去恨一個人,也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血債血償,我痛,我會讓你比我更痛!”
聽了她的話,裴家輝第一次發現,歐若水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冷漠,更加淡然。
華麗的大廳。
裴家輝坐在白色的真皮沙發上,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起來,卻不經意間透出強硬。
“若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霓裳是無辜的,她自從知道你是她姐姐之後,她很惦記你!”他再次伸手撫摸着歐若水,慈祥的用他手撫過歐若水柔順烏黑的頭髮,心裡竟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像是一種久遠的思念。
“惦記我?”歐若水冷笑一聲,“裴老先生,你說話都是這樣拐彎抹角的麼?很不好意思,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爲了要敘舊,或者是想說你有多想念我,很不好意思,我沒空奉陪!”
“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我知道最近裴氏的事跟你有關,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裴氏!”裴家輝淡淡的說道。
“呵呵,你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歐若水笑了,笑得癲狂,空洞的眸子中帶着譏諷的笑意,“裴老先生,這纔是你的目的吧!很不好意思,我不吃你這一套,裴氏,我要定了!”
裴家輝驚鄂的看着她,她的堅決也讓他明白,軟的行不通。
“我也告訴你,得到裴氏之後,我會徹底的毀掉它,還有你,裴家輝,我要你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歐若水,夠了,當年父親是爲了救我,如果你有恨的話朝着我來就是了,不要爲難父親和裴氏!”這時在他們身後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聲音,衆人回頭看只見一個和歐若水長得相似的女子走了過來。
她走到裴家輝面前,“爹地,事情總會解決的,一切引霓裳而起,就讓霓裳來解決吧!”
“你來解決,你要怎麼解決?”歐若水依舊靜靜地坐着,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冰冷如鐵。有一絲厭惡在空中彌散開來。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燈光亮得刺眼,周圍很靜,好像有許多散亂的燈光在流轉……
“歐若水,你想要我怎麼做?”裴霓裳直視歐若水,“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裴家?!”
歐若水微微擡頭,脣角的笑嗜血而妖嬈,“除非你死!”
這好像是地獄傳來的聲音,讓裴霓裳美麗的面孔變成一陣一陣的慘白,失魂的模樣像是身體被抽空了般,停止思考。
那一句句絕情的話,讓她身體裡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冰冰涼的……
“若水,你說什麼?霓裳你妹妹,你怎麼可以?”
“爲什麼不可以?”歐若水忽然悽然地笑起來,她的脣失去血色,一抹苦笑在上面慢慢的綻放開來,“五年前你爲了裴霓裳,逼霖做出決定,不顧我的生死破腹產的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有今天,還有當年夭折的孩子,你串通醫生,將他送走,害我們母子分離,現在我連她在哪裡,過得好不好,都不知道!”
“我又爲什麼不能爲我,爲我和霖的孩子討回公道?!”
“你都知道了?”
那一瞬間,歐若水的心底寂靜無聲。
原本的那道傷口被撕得愈來愈大,黑暗的空洞,永遠都不可能再癒合。
時間也仿若停止了般……
他臉上的那句“你都知道了?”都成爲她心中深深的烙印……
放慢了的時間,讓人覺得漫長無比……
在這漫長時間裡,歐若水忽而有些絕望,這麼說來,當初的事真的全都是他做的,孩子也是他調換了的,也是他逼霖做出決定的,同樣是女兒,他爲何要這樣待她……
痛楚、哀傷、悲涼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將她那顆空空洞洞的心填的滿滿的……
陰沉着的她,眼中一片悽婉迷茫……
“你以爲這件事沒有人知道麼?你以爲會永遠這樣隱藏下去麼?”歐若水輕聲地笑道,笑容冰冷得讓人懼怕,“裴家輝,老天是有眼的,孩子若是能找回來便好,若是找不回來,我要你裴家傾家來陪!”
“若水,有話好好說,我們好好商量,孩子的事,我會幫你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