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影從河水岸邊猛然起來,她恐懼慌張地伸出白皙細膩的手,而後又無助地忽然沉落下去。
嗆鼻的河水從她微張的櫻桃口灌了進去,一陣難受帶着滿腔的水壓窒息着她,那洶涌的水以及彷彿鬼厲一般的水草死死地把她往下拉扯。
曲一映雙腿不停胡亂地在水裡踩着,卻怎麼也踩不着令人踏實的土地,她絕望地最後往上一蹬,入眼處,離河畔幾步遠的地方,有一着暗紫衣衫的人。
有人在!
她雙手在水裡凌亂地撲打着,水花一陣一陣猛烈地濺起,仰臉看向那人,充滿期冀與希望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喊道,“救命!”
從水光模糊的視線中,那人一雙憂傷悲涼的眸子也在看着她,他靜靜地凝望着她,彷彿是天邊山巔上,悽美妖冶的斜陽即將要隕落,那一眼,深深刻在了曲一映的失去知覺前的腦海裡。
她的右手因爲對生命的渴望依舊直直往上伸出,而她彎曲的身子,卻在綠幽幽的水裡一秒一秒地往下沉。
只是一瞬間,有一個充滿溫暖,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曲一映猛地被拉出了水面,拉回到這個殘酷又美好的世間。
“咳……咳……”她無力地斜趴在地面,她不斷地嗆咳着,渾身上下溼透了,墨發滴着水,手腕與十指因爲久在水裡掙扎而被泡得泛白。
曲一映還沒來得及看向那個救了她的人,卻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包圍了,面前人身上的氣息猛地被她吸進鼻子裡,他哽咽着,好像是極其的悲傷,那動聽得彷彿是珠玉落地的聲音傳來,“蘭芝,爲何上蒼要如此安排?”
她驚愕無比地望向面前緊緊抱住自己的人,只見這人着一身暗紫的袍服,腰間玉帶精緻華美,三千青絲被一根簪子整齊地固定着,他如玉一般的臉龐上,好看的輪廓令曲一映呆愣住了,而他直挺的鼻樑上,眼梢微微上翹,如雪中紫煙一般的眸子盈滿深情地凝望着她,“都是我的錯,”
那眼神,無比的複雜。
他又將曲一映緊緊地抱住,彷彿是經歷生死更加情深,他忽然伸手撫摸她的臉,然後身子猛地逼近吻住曲一映的雙脣。
這是怎麼回事?
曲一映被他禁錮着,雙眼大大地圓睜,無比的驚異與不可置信。
她是一名大三的學生,在河裡游泳時突然腿抽筋,沉落水底。
一睜眼,就有個這樣穿着的男子,這樣對她!
曲一映將面前男子推開,她死死地盯着他,胸口不斷起伏着,微微喘着氣,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
天啊!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怎麼自己說話聲也不一樣了!
曲一映望向自己的手,這雙手光滑細嫩,雖然被水泡得泛白,但卻依舊難掩昔日的美麗,只見十指纖纖如春蔥,丹蔻的塗紋有着荷花的花瓣。
“你這是在怪我嗎?”男子帶着涼意的話語響起,他妖冶的眸子凝望着她,猛地起身,背對着她,忽然語氣激烈起來,“是,你是該怪我!誰讓我將你推入河裡!”
什麼?
“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她眼裡流露出驚異,清越的嗓音響起,就像是寧靜的湖面起了層層漣漪,“我都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害我?”
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什麼東西不對勁了,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衣裳怎麼越看越不像她自己的呢?
雖然溼透了,還被水裡的枝丫跨出幾道口子,但這淡藍中透着秋色,從斜面繫好衣帶,袖口繡着花朵的長裙怎麼看都不是她的泳衣啊!
曲一映忽然猛地向河邊跑去,她急急地望向河面上的自己,還沒等她看清,身後的男子卻立即抱住了她,他變得有些癲狂,“你要尋死嗎?我知道你怪我,可我這是因爲愛你啊,若是你不死,我們倆以後就要永遠痛苦了!”
什麼愛不愛,痛苦不痛苦?
她死死地被他抱住,心裡是深深的無奈與詫異,她只是想照一下自己現在的模樣罷了……
“若不是因爲他要娶你,換作是別人,我都不會如此痛苦了,是你先答應嫁給他在先,我知道你是爲了報復我,可……蘭芝,你不應該這樣做啊!你嫁給了他,我們就永遠沒有回頭路了!”
男子悲傷地凝視着她,艱難地說着,彷彿每個字都是拿刀在刻他的心,“我明明告訴過你,明月她是我的一枚棋子罷了,我的心裡始終只有你一人,”
他忽然有些粗暴地將曲一映的身子轉了過來,音色變得更加亮了,“你爲何要答應他?他是明月的親哥哥,這樣我們怎麼……”他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痛楚,“我們還怎麼有回頭路可走?”
曲一映無奈地望着男子,她開口說,“我……”
到底該怎麼說?
“這是哪兒啊?”想了半天,她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總該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吧……
男子聞言,顯然是驚了一下,他遲疑地看着她,“你怎麼?不會是剛剛在水裡撞着腦袋了?”
曲一映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愣在那裡,埋下了頭。
不遠處忽然傳來聲音,“駙馬,”
駙馬?
一陣驚恐如潮水般向她襲來,這裡是哪裡?
而走來的是一位讓她一眼就能認出身份的人,電視劇裡的太監不都那樣嗎?
曲一映也瞟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他望着自己這張臉時是那麼深情,可卻做了人家的駙馬,而且還能將自己活活推到河裡去,這樣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只見那人手持拂塵,緩步走了過來,他的聲音尖細,帽子本來稍微遮住了臉,可他一擡頭,曲一映就看清了他的長相,白麪細皮,眉毛淡淡的,嘴脣很薄。
他走近了,忽然一笑,好像是抹了胭脂的女子,“我就說,駙馬捨不得。這不,還是沒有死成。”
“你再多嘴,我就割了你的舌頭!”男子陰冷地看向那位太監,他淡漠地說,“何事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