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見到華謖！一開始的震驚過後，姜宓又嚐到了脣齒間的血腥味，只不過這一次，心裡卻在叫囂着，想要嚐到更多的鮮血，尤其是仇人的血。
透過長髮的縫隙，她看到了一旁跪着的楊尋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得意之色，頓時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華謖是楊尋請來的。不知他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也不知他是否把密信已經呈報上去了，總之，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了華謖的注意。楊尋刻意慫恿他來這裡，大約便是爲了給自己撐腰。
而另外一邊，趙子川已是面色慘白冷汗涔涔，但說出的話卻是無法收回了。
姜宓心中微嘆，不知該說趙子川倒黴還是罪有應得好，從華謖剛纔說的那句話來看，他已然動怒，等待着趙子川的下場，比她給他預想的還要悽慘得多。
眼前出現了一雙描金繡龍的靴子，華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怎麼回事？”
“啓稟皇上……”左右兩邊同時出聲，顯然楊尋和趙子川都急於先開口，以給皇帝留下先入爲主的印象。
“閉嘴。”華謖不耐煩道。
停頓了片刻，他再度開口：“你來說。”
這句話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楊趙二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跌坐在他們中間的少女。
在衆多目光或期待或警告的注視下，姜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擡起頭來，烏黑長髮隨着她的動作向後滑去，露出蒼白秀麗的臉容來。
昨夜在牢獄中的折磨，讓她眼下出現了淡淡陰
影，卻絲毫沒有減損她的美麗。
她擡起頭看向華謖的那一眼，帶了些許茫然，卻並非是刻意爲之，而是真心流露。因爲這一刻，她還沒有想好該用何種神情去面對他。
他來的太過突然，比她計劃中的要早太多。
看清他臉容的瞬間，她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刻意壓抑在心底的怒火瞬間躥了上來，恨不能焚盡所有理智。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坐在牀邊看着她被顏妃死死按在牀上時冷漠的神情。就像現在一樣，彷彿她在他眼中永遠只是個陌生人……不，連陌生人都不如！
在顏妃抓起棉被蒙上來的時候，她清楚地在他眼中看到了解脫的快感。
是厭煩她太久了吧，所以連最後一刻的溫情脈脈，他都不肯僞裝，而是選擇冷笑着看她走向死亡。
利用姜氏慘案讓她心碎，利用藥物讓她傷身小產，在她身心俱毀的時候，借用顏妃之手取走她的性命……
姜宓的嘴脣微微顫抖，心裡卻忍不住有點期待。
真是好奇，這一世他會在她手裡得到怎樣的結局呢？不着急，她的時間很多，可以慢慢考慮這一點……
華謖此刻也在審視地看着她，這少女的樣子他有點印象，從前好像在宮中見過。只不過如今在這樣近的距離仔細端詳，才發覺她的美麗超出想象。
他下意識地把她和顏妃作了比較，雖然眼前的這張臉還是顯得稚嫩了些，但眉目間的天生麗色，卻非顏妃刻意比擬的了。或許這也是因爲，他看顏妃的時候實在是久了一些……
美麗總是女人天生的資本，能讓任何一個男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憐惜之心。
於是華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提醒了姜宓，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她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深深地埋下了頭。
楊尋在一旁急切催促：“有皇上在這裡，你不用怕，有什麼直說就是！”
趙子川也顧不上會否觸怒皇帝，壓低了聲音道：“在皇上面前，你若是不說實話，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華謖不耐煩地喝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臣知罪。”楊趙二人齊聲道，不敢再冒險開口了，公堂之上一片寂靜，只能聽到火堆中的木柴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姜宓的雙肩開始顫抖，最後竟發展到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長久的沉默後，她霍然站起身來，勉強開口：“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華謖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不容置疑道：“看着朕，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他的臉近在咫尺，近到一擡手就可以觸碰到，姜宓握緊了雙拳，如果昨夜在教坊司的是他而不是詹安，她想她會毫不猶豫地擡手刺下去，讓他的血濺滿全身。
她漸漸放鬆了雙手，微微搖頭，像是在機械地重複自己剛纔的話：“我不知道，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彷彿耗盡了周身所有的力氣，她雙眼一翻，便癱軟下去。
有一雙手，及時地接住了她下墜的身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