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九月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這一句話,淡淡的看了看他和張義,說道,“我們之前合作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我的生意,必不會少了你的一份,如今,祈福巷的份子我雖佔的不多,可我佔的這份裡面,卻是能自己做主的,你也別嫌少,那些是你應得的,就算有超過的部分,也是算你預支的,以後拿工錢慢慢補上就是了,你們兩個,助我於微時,以後我若發達,必不會忘了你們,那些見外的話,到此爲止吧。”
張義斂了笑意,眼中多了一份光芒。
阿安沉默不語,但,緊攥的拳頭顯然已說明了他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
“行了,好好養傷,趕緊好起來。”九月掃了他們一眼,嘀咕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接二連三的出事,葛大哥受傷,你又受傷,而有些事,我姐夫和吳伯是插不了手的,張義一個人頂着,還能頂多久?”
“東家,我能行的。”張義忙表態。
“我知道你能行,但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九月笑道,“林家和郝家,多盯着些,還有阿月他們,要是願意可以到我們這兒來租鋪子呀,正好,我們這兒也沒有竹製品的店不是?”
“好。”阿安總算擡頭看她了,目光黝深。
“累了,我回去歇了。”九月打了個哈欠,衝他們揮了揮手,回去了。
這一夜,她睡得倒是安然,林家的事在她心裡留下陰影,不過,她就是那種既然決定了不多愁善感便不會糾結某件事很久的人,反正現在想也沒用,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堰。
反倒是阿安和張義,一夜無眠,閒聊到天亮,張義還向阿安問了許多他如何認識九月的事,阿安雖然話不多,卻也說得簡明扼要。
兩人都被九月的話觸動了,她待他們如斯,他們自然會還她十倍百倍,甚至更多。
很快的,阿月等人應阿安的話來到了鎮上,經此一事,阿月的傲氣幾乎被打磨的一絲不剩,她變得圓滑,面對九月和張義,也沒了當初的那種牴觸,反倒流露些許愧疚。
“九月姐姐。”倒是阿茹,一如既往的熱情,看到九月就撲了上來,“阿茹好想你哦。”
“阿茹。”九月笑着把她抱了起來,“阿茹長個子了哦,還沉了呢,看來,有好好吃飯哈。”
“那當然,我現在一餐就能吃一大飯呢。”阿茹誇張的張着雙手晃了個大圈,接着就掙扎着要下地,“九月姐姐快放我下來,你現在抱不動我的啦。”
“是呀是呀,可沉了。”九月笑着放下,揉了揉阿茹粉粉的臉蛋兒,“我們這兒還有一位小妹妹呢,你要不要和她玩?”
“阿茹不玩,阿茹要幫忙做事的。”阿茹卻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經的回答,“不過,我可以休息的時候找她玩。”
“好。”九月摸了摸阿茹的頭頂,微有些心酸,阿茹是個懂事的孩子,這麼小就……
“謝謝你。”阿月站在那兒,咬了好一會兒的紅脣,上前對九月道了謝,臉微有些紅,“我以前……”
“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別犯同樣的錯就是了。”九月淡淡一笑,對阿月,她沒有太多的話要說,“也許,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阿安。”
“我知道。”阿月低了頭,“是我太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嗯。”九月點點頭,轉向阿安,“大爺呢?怎麼沒一起來?”
“爺爺說等安頓好了再來。”阿茹搶着回答。
“一會兒去鋪子裡給大爺選一輛輪椅,算我送他的。”九月笑着摸了摸阿茹的頭,看着阿安說道。
阿安目光微閃,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他本想說他可以自己買,可細一想,又接受了她的禮物。
九月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裡,很滿意,也沒有拉着他們多說,只讓阿安帶着他們去尋吳財生安頓,如今餘下的鋪子倒是有一兩個還能騰一騰,拼出一間給他們做竹器鋪也是可以的,畢竟,這活兒還是她當初介紹他們做的,能看着他們把鋪子開起來,看着她曾經的點子發光發亮,也是一種樂趣。
又過了兩天,葛石娃堅持回來了,阿安的傷也在慢慢的恢復中,後院的改造工程也正式的啓動,祈福巷越發的熱鬧了起來。
林家似乎也隨着齊冬月的離開沉寂了下來,九月天天在鋪子裡,也沒看到林老爺或是郝老爺出現。
很快的,便進入了八月初,九月離開家居然也有好些日子了,她見鋪子這邊已經恢復了穩定,便交待了張義和阿安等人一聲,帶着祈喜讓她準備的東西回大祈村。
這次,老魏去僱了輛馬車,自己扮作隨從護送九月回去。
既然有馬車,九月自然也不浪費,又到鎮上置辦了些東西一起帶回家。
“九妹,這些,幫我捎回去。”巷口,祈夢提着一個袋子迎向了九月的馬車。
“三姐,什麼東西呀?”九月驚訝的看着她,這是給誰的?
“都是些吃的,還有些碎銀子。”祈夢笑了笑,日子過得舒心了,她的氣色也好了許多,“我們雖然出來了,可好歹,那也是你姐夫的父母,不能不管的。”
“姐夫的主意?”九月挑眉。
“不是,他不知道呢。”祈夢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正在忙的葛根旺,笑道,“我的主意,他雖然嘴上不說,可我看得出來,他對他們還是記掛着的,這些,就當是每個月的孝敬吧。”
“還每個月的孝敬……”九月嘆着氣接過,看了看祈夢,“這段日子,他們有來尋過你們嗎?”
“沒呢。”祈夢搖了搖頭,“之前倒是幾天,他們來趕集照過面的,不過,也沒怎麼說話,你姐夫都不搭理他們。”
“就你心軟。”九月睨了她一眼,“你瞧着吧,要是讓他們知曉這是每個月的孝敬,你們的麻煩就來了。”
祈夢只是笑笑。
“我可不會跟他們說這個,這個,就說是給他們嚐嚐鮮的,別沒事兒給自己找麻煩。”九月看着祈夢連連搖頭,這個姐姐啊……
“好。”祈夢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她懂九月的意思,“路上小心。”
“知道了。”九月拎着袋子鑽進了馬車。
馬車緩緩穿過人羣往鎮門口駛去。
九月沒有看到,他們經過那個茶樓時,有日子沒有露面的林老爺和郝老爺正站在上面打量着她的馬車。
“如何?”郝老爺仍是那副笑彌勒的模樣,摸着剃得光光的下巴,兩眼彎彎的問。
“不如何。”林老爺也笑得春風得意般,“相信,再過半個月,就有消息傳下了。”
“皇帝真對福女有興趣?”郝老爺還有些不相信。
“是人,哪個不喜歡福氣?” 林老爺抿着茶,笑眯眯的看着那馬車遠去。
“到時候,林大人又是大功一件了。”郝老爺奉承的給他續上茶水。
“你我兩家如一家,到時候還能跑了你的好處?”林老爺哈哈大笑,還了一句。
九月並不知道被人窺視的事,老魏雖然本領高強,在鎮上這麼多人,林老爺和郝老爺又不是什麼武功高手,沒有內力,他自然也沒有察覺。
馬車穩穩的駛着,很快就到了大祈村,東西自有小虎他們的擺卸,九月付了車費就拎着祈夢那袋東西進了院子,老魏慢悠悠的跟在後面,這兒,他也很熟,當年他們暗中保護祈豐年的時候,已經把祈家院子以及整個大祈村的周邊的懷境摸了個透透的。
“九妹,你回來了。”祈喜聽到動靜,從祈老頭的屋子裡跑了出來,後面跟着葛玉娥。
這些日子不見,葛玉娥瞧着越發精神了。
“家裡還好吧?”九月笑着打了招呼,問道。
“都好呢。”祈喜點頭,眉眼間盡是歡喜,頓了頓,她又輕聲補充道,“水伯來了好幾次呢,今兒早上又來了。”
“他來做什麼?”九月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心裡藏着的有關水宏的事情又浮了上來,一瞬,她有衝想告訴祈喜真相的衝動。
“他是來說聘禮的事的。”祈喜嬌羞的說着,眸間風情流轉,點亮了她的容顏。
也就是這一抹風情,九月硬生生的把到了嘴邊的話壓了回去,蘇力還沒有消息,也許,水宏還活着呢?萬一她說了出來,八姐有個好歹……她不敢想下去。
還是等等蘇力的消息吧,水宏是生是死,也好有個抉斷,所幸,她選的是十二月的日子,還早……
“九妹,怎麼了?”祈喜說了一頓,也沒見九月回話,倒是一個勁兒的盯着她看,不由愣了一下。
“沒事兒。”九月微微一笑,壓下心頭的不舒服,“水伯既然來了這麼多次,想來我回來他也會知道的,這事兒不急,我先去一趟葛家,三姐託我捎東西回來呢。”
“哦,好的。”祈喜如今的狀態正處在甜甜蜜蜜盼嫁期的日子,一直也沒注意到九月的不妥。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邊上一直安靜聽着她們說話的葛玉娥聽到九月要去葛家,卻突然主動開口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