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兒在許靜雅的眼裡瞧出了擔心,趕忙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開口解釋了,“媽,你別多想,公司沒什麼事情!剛纔那人是我生意上一個夥伴!姓張!我的小跑車借他開了些日子,人家今天還回來了!”
不錯!
正是張翼風……
張翼風自從把陳嘉梅解決掉之後,爲了穩妥起見,等了兩天,見沒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了,才趕到米家,按照約定,和陳耀忠把入股的事情落實了,順便把車就還給米香兒,米香兒送他出門,兩個人就站在外面說了些入股的具體事項。
許靜雅聽了兒媳婦的解釋,也沒往心裡去,“哦,這樣啊,是生意夥伴啊?”
不再提這件事兒了,攬着米香兒的肩,下意識的看着她的肚子,“別在外面站着了,秋夜露重,容易受涼,香兒,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嗯?我身體怎麼樣?”米香兒愣了一下,“媽,沒頭沒腦的,你幹嘛這麼問?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在背後沉聲喝了一句,“米香兒!”
婆媳倆一扭頭,見雲老虎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站着,臉上都是怒氣。
許靜雅護着媳婦兒,瞪了兒子一眼,“三兒,幹嘛呀?喊什麼?我和米香兒站在門口說兩句話而已!怎麼了?這也值得你生氣?你這是衝誰呢?”
雲老虎伸出手指,點着米香兒,“你問她!”
米香兒自己都納悶了,點了點鼻子,“問我啥呀?”
雲老虎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冷哼了一聲,“你剛纔和誰一起出的大門?你以爲我沒看見?你答應過我幾次了?以後不再和那個姓張的來往?結果呢?一次比一次厲害,現在人家都登堂入室到家門了!”
許靜雅立刻息事寧人的擺了擺手,“老虎,你小點聲兒!有話院子裡說,叫人家鄰居看見多不好?”
擡手拉着米香兒和兒子進了院子,回身關上了大門,這才面向着兒子,“老虎,你可不許犯渾啊!你比香兒大這麼多呢,有話不會好好說?喊什麼呢?”
這婆婆真是沒得挑了……小兩口打架,她不說媳婦兒,反倒先數落自己兒子。
雲老虎當然不服了,“媽,你不瞭解情況!那個姓張的就是個地痞流氓,坑蒙拐騙,放高利貸,就沒有他不幹的,依着我說……殺人放火,他可能都做過!米香兒和這樣的人一起做買賣有什麼好處?即便不被人家算計了,將來,張翼風如果有什麼案件東窗事發,就會連累米香兒的!”
許靜雅有點懵了,視線轉向了米香兒……儘量和稀泥吧,“丫頭,老虎原來是爲了這個發脾氣呀?他雖然話說的有點重,嗓門有點高,不過呢,也是爲了你好!”
“媽,你別聽他的!”米香兒聳了聳肩,“我也知道老虎是爲我好,不過他這就是危言聳聽,如果張翼風真那麼壞,警察早把他抓走了,還讓他逍遙法外?”
雲景庭氣得直咬牙,“你還犟是不是?你還犟?”
他平時雖然對媳婦兒驕縱溫柔,可骨子裡卻是一個領導者,久居上位慣了,一般在團裡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人敢反口,更別提跟他意見相駁的頂嘴了。
雲老虎不擅長打嘴仗,如果是在部隊裡有人和他犟,他寧可動手,也不吵架,可這是在家裡,他捨不得碰媳婦半下,被米香兒氣得直哆嗦,悶氣還沒處撒,憋着更難受,“你……就是拿我說話當放屁!”
虛張聲勢的捲起了袖口,“我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我看你也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了!”
米香兒也沒怕,淡定的瞧着他,一梗脖子,“咋的?你還要打我?”
乾脆小胸脯一挺,使勁向雲老虎撞了過去,“打吧!打吧!”
許靜雅可嚇壞了,媳婦兒還懷孕呢,兩口子吵架沒輕沒重的,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呢?
輕輕地呼喝,“老虎,你敢動手?”
雲老虎壓根也沒想動手啊!
見米香兒衝過來了,他倒先怕了,怕媳婦兒撞在自己身上……撞疼了!
下意識的往邊上一躲,院子裡黑,也不知道是誰在甬路邊放了一個空盆,雲景庭慌忙之下也沒看到,一腳就踩進去了,身子踉蹌,差一點就摔了。
他是軍人出身,反應快,趕忙一個飛躍,這才穩住了身形,回頭望着盆……想罵還不敢罵,那個樣子像是個賭氣的孩子,直接就把米香兒逗笑了。
許靜雅也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婆媳倆一對望,笑得更歡了。
雲景庭掛不住臉了,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前的是他在世上最在意的兩個女人,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索性氣哼哼的一轉身,甩手回了後院。
米香兒也沒追……心裡想着讓他冷靜冷靜也挺好。
走過去拉住了許靜雅,“媽,關於張翼風的事,我跟你解釋一下,我以前朝他借過錢,後來呢……”
簡簡單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做了個總結,“……總之呢,做生意就是要接觸三六九等的人,水至清則無魚,誰也不可能都是通通透透乾乾淨淨的一輩子!反正,最後這個決定是我爸做的,是我爸同意他入股了!”
乾脆往陳耀忠身上推吧……事實也確實如此。
許靜雅點了點頭,“你生意上的事兒……我不懂!不過,由陳軍長替你把關,我也就放心了一些。香兒,我無論做什麼,無論說什麼,都是爲了你好,他心裡千百個裝的都是你,也許說話的態度不正確,可你也要看他的出發點,別和他一般計較啊!”
米香兒笑眯眯的,“媽?我能和他較真嗎?我剛纔逗他呢!我和他過了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啊?他就是生氣了,擔心了,說話的語氣重一些,讓他打我和我動手?他一輩子也幹不出那事兒!”
順勢攬住了許靜雅的肩……心裡也明白:這是婆婆,人家也心疼自己的兒子,“媽,你放心吧,我一會就去哄哄他!保證不和他對着幹!”
也難怪許靜雅喜歡她!
這樣乖巧懂事的兒媳婦……上哪兒找去呀?
許靜雅摸着她的手,“你這孩子啊,就是這小嘴甜!”
也不多留她了,“那你快去吧!老虎雖然氣性大,可你哄他,他一定聽!”
“嗯!”米香兒低頭瞧見了她手裡的啤酒,“媽,你買酒幹嘛?有啥開心的事兒啊?”
許靜雅這下可忍不住了,“你二姐回來沒?”
“沒呢!咋了?”米香兒爲人聰明,一轉腦瓜就明白了,“媽,不會是二姐和夏參謀的事兒定了吧?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真值得慶祝啊!”
許靜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了,“是吧?本來我買了酒和豬頭肉,想大家坐在一起少喝兩杯的,可老虎現在這個樣子……算了吧!改天再慶祝!你去吧,去後院陪他!”
米香兒理解老婆婆疼兒子的心,也沒多說,點頭答應了,“那行!你先和我師傅慶祝吧!”
轉身回了後院……
到了自己的房門外,打眼一瞧,屋裡的燈是關着的,很顯然,雲老虎是真生氣了,大概是賭氣上牀了。
米香兒也沒在意,快步走到了門邊,輕輕一推門,哎,裡面鎖上了……雲老虎有時候生氣的時候就像個孩子。
米香兒沒辦法了,知道他耳朵不好,使勁敲門也沒用,反而會吵到隔壁院子的父母,讓他們聽到了擔心。
她索性又推了兩下……還是沒推開。
站在原地一想……算了!避避風頭,讓他靜一靜也好!
雲老虎因爲張翼風已經鬧過不是一次了,顯然是非常介意這件事兒,即便現在自己回到屋裡了,哄他也是嘴頭的假承諾,真要從此和張翼風就不來往了,恐怕還做不到,畢竟陳耀忠已經答應人家入股了。
一念至此,也就不執着了……心裡想的是,先到兒子那屋去待一會兒,等雲老虎消氣了再回來。
這也沒什麼不對!
有時候兩口子吵架……針尖對麥芒的,誰都覺得自己沒錯,誰也不讓步,反倒容易把局面弄僵了,還不如各自冷靜一下,不說過頭的話,也不會傷感情。
她轉身就走了,真去看兒子了。
誰曾想呢?
雲老虎壓根沒上牀,也不捨得把媳婦兒長久的鎖在門外,就是賭氣帶撒嬌呢,把燈關了,坐在沙發裡,眼睛盯着門,見米香兒推了兩下,有心起身開門,又覺得這樣就立刻服軟了,有點兒下不來臺。
自己勸自己:讓她再推兩下!這次非得給她個教訓不可!
眼睛緊緊的盯着牆上的大鐘:再過兩分鐘!過兩分鐘再說!
可結果可倒好!
沒過一分鐘呢,媳婦兒就走了!
雲老虎直直的盯着門,半天了,沒聲兒了,心裡這個氣呀……起身大步過去開了門,往院子裡一看,壓根就沒有人。
這……
這也太不重視他了吧?
胸口越發堵得慌。
把門虛掩上了,又回屋坐着去了……左等媳婦兒也不回來,右等媳婦兒也不回來,心裡這團怒火越燒越旺了,覺得米香兒這是要“調教”他,逼着他主動低頭。
低頭倒也沒什麼,雲老虎向媳婦兒低頭低慣了……願意寵着她,縱着她。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他覺得自己沒錯,如果不堅持下來,媳婦兒繼續和張翼風往來,將來是要吃大虧的。
他在暗黑裡坐了幾個小時,再擡頭一看,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院子裡靜悄悄的,月影婆娑,風聲颯颯,米香兒還沒回來……他心裡更篤定的以爲媳婦這是要跟自己鬥到底了。
他還不死心,坐在沙發裡掐指一盤算,媳婦兒肯定是在兒子那裡呢,起身開門就找去了。
到了孩子的窗外一瞧,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米香兒是陪着孩子玩累了,和衣躺在牀上,摟着兒子睡着了,保姆也沒敢吵醒他們,回手關了燈。
雲老虎站在院子裡,心裡這個不是滋味兒啊……莫名的就覺得有點傷感,自己這一腔疼媳婦兒的心,卻被人家當成牛屎踩在腳下了,不但和他吵,還跟他分房睡了。
這回是真有點生氣了,認爲米香兒不理解他,再加上最近耳朵一直也不好,心裡確實着急,忽然就有了一個念頭,出去散兩天心,既然管不了人家,就眼不見爲淨吧!正好也一直掛念着回了鄉的顧大龍,乾脆去看看他。
雲老虎是軍人的性子……雷厲風行,說走就走,主意打定了,還真就開拔了,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摸着黑就走了。
大半夜的,家裡誰還能注意這事兒?
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米香兒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看,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根本就是一宿沒人住。
她有點兒納悶兒了,可也不想聲張,暗中四處找了找,根本沒見到人,這下有點急了,跑到前廳裡,正趕上開早飯,兩家的4個老人都坐在那兒……
米香兒忍不住開口問,“你們誰看到老虎了?”
別人也倒罷了,不知道小兩口昨晚曾經鬧過彆扭,許靜雅卻第一個反應過來了,“啊?香兒,你啥意思啊?老虎離家出走了?”
她氣得一拍大腿,“這個敗家孩子!這是做什麼妖?一言不合就離家?這簡直是反了他了!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
米香兒護着丈夫,也不想讓幾個老人太着急,“媽,他也不一定是離家出走了,也許是出去吃早飯了?或者是去見個朋友!即便是真出去住兩天,那也沒什麼,只要他高興就好!”
許靜雅氣得直敲桌子,“什麼沒什麼?現在是關鍵時刻,我還要找他商量你懷孕的事兒呢!”
懷孕的事兒?
此言一出,屋裡的人全愣了!
陳耀忠,唐喜玲,米香兒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啥?誰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