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有過軍訓經歷的人都知道,那段日子雖然辛苦,但是很值得回味。一羣個性張揚,豪情萬丈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用汗水譜寫着難忘的青春,用激情碰撞出最真摯的友誼,軍人的豪爽,軍人的仗義,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那股子情懷,那股子韌勁,那股子感動永遠譜寫着最華麗的樂章。
在汗水中磨礪,在烈日下成長。從訓練開始的那一刻,楊夏就明白:自己應該在軍人的潛移默化下真正的堅韌起來,成爲一條硬漢子,從骨子裡改變現在吊兒郎當的習慣,讓自己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和機智的頭腦。
輾轉之間,軍訓已經在戰士們高亢的吶喊聲中過去一半光陰。入學時白嫩光滑的皮膚早已變得粗糙黝黑,十五天後的楊夏整個人透着一股平日裡沒有的英氣,走路腰板筆挺,說話嚴肅認真,待人和善真誠。更難能可貴的是:昨天夜裡也贏來了半個月裡難得的一場大雨。
雨後的空氣溼潤而清新。
楊夏早早的起牀洗漱完畢,當他第一隻腳踏出公寓大門的時候,一股溫涼頓時襲遍全身。夏日的大雨來得猛,走得快,晚上稀里嘩啦傾盆而下,電閃雷鳴令人既歡喜又害怕。早上一看卻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留下一片片溼溼的印記,沒有積水,沒有陰霾的天氣,擡頭望天,碧雲萬里,一如既往的高溫酷暑。
踩在運動場被水潑過的塑膠地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腳步重一點還會有水珠冒出來,糟了,今天的訓練科目極有可能是匍匐前進。這下慘了,衣服褲子會溼透暫且不說,這手肘與地面的摩擦力可大大增加了啊……
正在楊夏杞人憂天的時候,響亮的口哨聲在空曠的運動場迴盪。快速的列隊站好,大BOSS對之前的訓練做了深層系統的總結,教官也對訓練中不足的地方進行了耐心的講解並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半個小時的軍姿比以往輕鬆多了,這得多虧了夜裡的那場大雨啊,在這個時候溫度就是降一度,那也是天壤之別。訓練科目果然是下蹲和匍匐前進,雖然早就想到了,可從歐陽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楊夏還是掠過一絲不情願的失望。
“注意了,聽我口令。”歐陽的嗓子有些嘶啞。每天在接近四十度的環境中大聲喊口令,就是鋼筋鐵骨也會扛不住的。
“蹲下。”幾十號人齊刷刷的蹲下,雖然姿勢不是很標準,這第一次有如此水平相當不錯了。
“好的,起立。聽口令,再來一次,蹲下。”歐陽放緩了音調。
本以爲會做得更好,卻不料楊夏身體下降得太迅速,一時沒有把握好平衡,顫顫巍巍搖晃幾下後終於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後面的同學嚇得“啊”的一聲尖叫。真懷疑這是不是男人該發出的聲音,也不怪後面那哥們膽小,楊夏這一坐下來差一點就拿人家頭當凳子了。
剛剛接觸地面,楊夏的屁股跟上了彈簧似的咻的蹦了起來,兩隻手龍飛鳳舞的拍得屁股啪啪直響,一瞧,後面的兄弟們都笑了:被水浸溼的褲子緊緊的貼在楊夏並不好看的屁股上,估計內褲也沒能倖免。
歐陽嘴角微微一揚:“你們覺得很好笑是吧!”。
大笑聲隨即停滯,只有細微的“哼哼聲”估計又憋得夠嗆。
“坐下!”歐陽似笑非笑的冷漠讓人摸不着頭腦。
“要我在重複一遍嗎?全體坐下。”在同學們迷茫的眼神中盡是不解,歐陽卻用命令的口氣重重的說了一遍。
參差不齊的坐下後,除了楊夏一臉漠然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可能是楊夏的屁股已經適應了粘粑粑的感覺,所以再一次坐下時並沒有什麼不適應。兩頰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笑意。大概過了一分鐘,待全部都面無表情的時候,“起立”歐陽嚴肅的外表隱藏着壞壞的訕笑。
“你們是一個集體,一人犯錯,全體都要受罰。他跌倒了你們沒有一個人伸手拉一把,而是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做了一個個體體面面的看客。該不該受罰?”期待的眸子在等待肯定的回答。
“該。”聲波好像幾隻蒼蠅振翅從歐陽耳邊飛過。
“說什麼?我聽不見?”
“該。”這一次是一羣蒼蠅混亂的飛過,翅膀碰撞的聲音模糊難辨。
“要是我再聽不見,你們還是坐下吧。”
“該。”整齊而洪亮的回答引來了鄰近女生方隊詫異的目光。
隨後是清脆的笑聲一大片,弄得一羣大男生耳根滾燙,面頰緋紅,還不時用手摸着屁股。
楊夏側首一看,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戴上軍帽分不清她是長髮還是短髮,雖然皮膚在烈日烘烤下顯得有些黃裡帶黑,但那張臉確實很像。
捱到午飯時間,楊夏放光的眼睛直勾勾的跟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好不容易追上去,“李菲”心裡並不是很確定,所以叫完以後楊夏裝着若無其事的扭頭看向遠處,只用眼角的餘光瞄着目標。女生轉過頭清澈的雙眸似乎在尋找叫自己那個聲音。“李菲”,楊夏對着虛無的空氣又喊了一遍。“是你在叫我嗎?”還沒回過神來,女生已經走到了楊夏的身邊,差點嚇他一跳。“啊”是我叫的,你是李……還沒等楊夏說完李菲驚喜的叫了起來:“苟楊夏,你是苟楊夏?你……真的是苟楊夏?”
“我可不就是苟楊夏嗎?你的初中同學苟楊夏呀。”楊夏也有些激動。
“哎,你怎麼也到這個學校來了呀。你的成績很好的呀……”覺得自己有些失言,馬上解釋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應該至少考個本科的呀,我是說你很優秀的,那個……”楊夏語無倫次的說着說着自己都被弄糊塗了,尷尬的用手撓着頭。
李菲看他窘迫的樣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的說:“這個沒什麼啦,高考本來就很殘酷,值得慶賀的是我們都挺過來了,不是嗎?”
“對,我們都挺過來了。”楊夏不好意思的笑笑。
“都三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麼可愛。”李菲輕輕的掠過額前被汗水捂溼的秀髮調皮的笑着。
“啊,沒有搞錯吧。我可愛?我很成熟穩重的好不好,要是讓你看到我強壯有力的臂肌非嚇死你不可。”楊夏心裡喃喃的想着。可嘴上卻說:“謝謝,呵呵,你也蠻可愛的,比以前漂亮多了。”
李菲鳳眉一皺,癟着嘴:“我以前不漂亮嗎?”
“哦,不……”
“啊”?
“漂亮,我是說你現在更漂亮了……”
“那我以前還是不漂亮羅。”
“哎……我……”
瞧楊夏一副委屈的樣子,李菲不禁捧腹大笑。“開玩笑的啦,走,我們吃飯吧。下午還得繼續訓練呢。”
“嗯,吃飯要緊。”楊夏笑呵呵的,好像從來都沒有怎麼高興過一樣。
李菲是楊夏的初中同學,比蘋果還好看的臉型笑起來無比燦爛,一直留着烏黑閃亮的長髮,看着跟仙女似的。肌膚白得彷彿剛從牛奶裡走出來,特別是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可愛極了。楊夏初中的時候就暗戀過這個可愛的女孩兒,高中她轉學到了其他學校,從此就是三年的離別。不曾想到會在大學在聚頭,真是應了那句話:“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現在的李菲,個頭更高了,163公分的高挑身材配上精緻的五官,着實是個大美女。楊夏又怎麼會錯過要電話號碼和QQ的大好時機呢。
被陽光照曬了一個上午,運動場裡藏着的水分基本上都被蒸發掉了。
下午的匍匐前進楊夏一直都還處在興奮中,看得樑健仁百思不得其解。“哎,我說,中午你吃興奮劑了?”
“你才吃興奮劑了呢?”楊夏一臉的不屑。
“我看你們兩個精神都很好嘛,不虧是我們611的干將。哎,你們倒是爬快點行嗎?”李智一邊抹着額上的汗水一邊壓低聲音。
“不要說了,BOSS過來了。”文毅輕聲的提醒着,但始終都沒有擡起頭。
“不要說話,注意姿勢,跟上速度。”歐陽穿行在爬行的隊伍中,不徐不慢的說着。
“樑健仁同學,你今中午盡吃蝸牛了吧。”埋頭一直向前的楊夏猛的發現自己已經在樑健仁劈開的兩腿之間,頭無情的裝上了他扭動着的屁股。
“我就說你吃了興奮劑,你還不承認,就你爬得快,你看看我們的戰友……”樑健仁邊喘氣邊防範着歐陽的突然襲擊。
“楊夏,你看着點,都蹬我頭上了。”後面緊跟着的哥們也是個只顧埋頭向前的傢伙。
“呵呵,對不起哥們,是前面的太慢了。你多擔待着點。”
“不要說話,跟上速度,再說話多爬一百米。”歐陽的聲音像個沒有定時的鬧鐘一樣滴滴嗒嗒的在耳邊響着。
這樣的日子艱辛並快樂着。
不知不覺一個月就到了尾聲。
閱兵式鄭重莊嚴的氛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懷着忐忑不安的情緒走過主席臺的時候,樑健仁大跨步的向前走,響亮的喊着口號卻不知道自己過於激動慌張而脫離了隊伍,成爲了一名孤兵。
“教官,教官,把那個戴眼鏡的小子給我抓到主席臺上來。”臺上的大BOSS握着麥克風一陣憤怒的狂吼。
樑健仁回頭一看,知道自己闖了禍。機靈的快速退回到隊伍中,還麻利的摘掉了眼鏡。楊夏他們一看,急了,呆會兒教官過來了抓戴眼鏡的自己豈不是要遭殃。走過主席臺後,二班的同學已經沒有一個是戴着近視眼鏡的了。
幸好過來的不是歐陽,那個教官看了幾遍,圍着隊伍轉了好幾圈硬是沒有發現一個是戴着眼鏡的。
“報告,剛纔過去的方隊沒有戴眼鏡的小子。”教官一臉無辜。
“這小子倒還挺機靈的嘛,教官歸隊。”大BOSS一反常態不怒反笑。
莊嚴蕭慕的閱兵式持續了好幾個小時才結束。
晚上緊跟着開了個文藝晚會,臺上的演員才華橫溢,臺下的觀衆掌聲熱誠;臺上的戲子演得專注,臺下的看客看得傻氣。到最後,卻是和教官說再見的時候。
消失了一下午的教官們排列整齊的出現在了主席臺上,臺下早已是一片抽泣聲,每個人都在大聲的喊着自己教官的名字,傷心欲絕,痛哭流泣,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在空曠的運動場上顯得格外淒厲。臺上的漢子也不時用手背擦拭止不住流下的淚水,卻不知是卻擦越多,越擦越傷心。
“按照規定,教官不能留下任何聯繫方式,請同學們諒解,你們之間的感情很真,這我知道,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讓我們共同記住這三十天難忘的日子吧。”沒有想到大BOSS的嗓子也嘶啞了,好像也流淚了吧。
在充滿悲傷的《軍中綠花》的歌聲中,送走了朝夕相處的教官,結束了難忘的軍訓生活。
也許這輩子和教官真的不會再見了。
事情的進展就是這樣子的快速和難以置信,在楊夏想着自己過去的這段美好時光的時候。劉雯和淘,還有劉毅仁的秘書三個人都在怒目以對的看着楊夏。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的凝固了,空氣中充滿了不滿的情緒,楊夏的到來或許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也或許就是一場艱苦的愛情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