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莫一情的話，張雲墨也想到了這些邏輯的漏洞，同樣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張術子。
“師父……”
張術子在他們三人的目光壓迫下，眼神不禁開始閃爍：“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懷疑我啊！我張老頭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了，說錯話記錯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
“哦？那是你的年份和細節都沒有錯，而是錯在事情發展的邏輯上？你覺得這是一句記錯，可以掩蓋過去的嗎？”莫一情毫不給面子拆穿他道。
“怎麼？我就是記錯了！不行嗎？”張術子依然硬着頭皮理直氣壯。
聞言，莫一情也不跟他廢話，直接一把扯過他的鬍子，威脅道：“老頭，你知不知道騙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地方，讓你晚年無處安生！”
“你……你怎麼能這樣，你忘了是我救了這位姑娘了？你現在恩將仇報，是強盜所爲！”
張術子被莫一情扯着鬍子生疼，他使了勁想拽開他的手，接過後者不放手，倒把他自己疼得呲牙咧嘴的！
“強盜又怎麼樣？反正你們這些南蠻子不是說，我們北漠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嗎？”莫一情撇嘴道。
聞言，張術子突然眼眸一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你是北漠人？你在北漠是什麼身份？”
“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是在北漠做了虧心事”莫一情鬆開了他的鬍子，說道，“說吧，老實交代！”
“老夫不知道你說什麼？什麼虧心事？”張術子撇開臉道。
見他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態度，莫一情索性道：“好呀！你要裝蒜，我就來提醒你！二十一年前，你被接到了北漠皇宮，作爲當時漠王的一位寵妃的御醫！表面上是替她安胎，可實際的目的是研製能讓她脫離幽族的特徵，不再受紫眸牽連，也不用受減壽之苦的藥物！”
“你的醫術的確高明，常人看來不可能的事，你只花了半年的時間就做到了！但是後來……因爲你跟她的一位丫鬟有染，被人抓到了把柄。她威脅你給她安排假死，讓她有機會跟其他男人私奔！”“
而且由於那個丫鬟懷裡你的孩子，你仍然不得不受制於人，跟她們來到南楚，以你的醫術爲她的毒蠱添翼。後來，你終於找到機會搶回你的老來子，就帶他來此地隱居……所以你的隱居根本不是爲了避世，而是爲了逃避當時風頭正盛的殷太妃的追殺！”
莫一情這話說完，張術子立刻臉色慘白！
他看着莫一情道
：“你到底是誰？”
“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本公子說這麼多來威脅你，只是要你把她想知道的告訴她！”莫一情的目光指向林子姜道。
聞言，張術子看向林子姜，不禁嘆了口氣，又哭笑不得地扯了一下嘴角。
“沒錯，老夫昨晚的話……的確有一些是謊言！但是我希望姑娘你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有愧疚！老夫只有一句忠告要給你，不要留在南楚，也不要回夜嗤！如今你已不是幽族的聖女，去過平凡人的日子吧！其他的事，老夫無可奉告！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這也是你孃的心願！”
聞言，林子姜眼眸微垂，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她轉身離開。
見狀，莫一情連忙跟上她：“哎！你早說你不聽，我就不用費那麼多脣舌把那老頭子的話逼到嘴邊了！你是專門折騰我的是吧？”
聞言，林子姜站定腳步，剛轉頭看向莫一情，就見他立馬改口：“我就喜歡被你折騰！你折騰我一輩子吧！”
不理會他耍賤的模樣，林子姜搖搖頭，又繼續往自己房間走去。
張術子說的對，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什麼幽族？什麼聖女？在這亂世裡，殘忍與不公有太多了！她並不打算去撕開那些歲月年久的傷疤，讓那血肉潰爛的模樣噁心自己！
再說……他們說的身世，是屬於幽族的聖女！
而她，是林子姜！是一個生在現代的孤兒！
爲什麼要爲別人的人生而麻煩自己呢？她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卻不知，身後的張術子看着她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頭，老人看向了仍站在原地的張雲墨！
按照剛纔莫一情的話，張雲墨就是張術子與殷梅雨身邊的宮女所生的孩子！
但是張雲墨不相信莫一情的話，畢竟這二十年來他都是叫面前這個老者師父的！所以他站在原地，是在等一個答案！
張術子擡眸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慈愛，卻用沉悶的口氣道：“跟我來！”
……
夜裡，有‘咿呀’一聲輕響，林子姜就從自己房間裡偷偷溜出去。
走到後院，果然就看到一席青衣的男子坐在荷花池邊。
月光下，那男子的背影透露着絲絲清冷的憂傷！
張雲墨感覺到有一個身影在自己身旁坐下，側頭，就看到林子姜。
他的眼眸中閃過詫異：“姑娘，你怎麼出來了？這夜裡涼，你還懷着身孕，實在不應該出來！”
林子姜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張雲墨明白她的擔心，就扯出淡淡的笑意道：“不用替我擔心！我沒事！只是暫時還有點沒辦法接受，我師父突然變成了父親！而且……我的身世比自己想象中的不堪！”
林子姜拍拍他的肩膀，想以示安慰，可是還沒有碰到，她的手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隻大手給抓住。
林子姜轉頭，果然就看到那張絕色的俊顏。
莫一情把林子姜拉過來，故意隔在他們中間，目光不友好地看着張雲墨道：“看來沒有記住本公子的警告啊？”
這話還沒落音，只見黑暗中有寒光一閃，林子姜立刻就擋在了張雲墨身前。
本來出鞘的刀又收了回來，莫一情的速度快到讓人難以想象。他擰眉看着林子姜，眼中的怒氣已經十分明顯了，：你護着他？”
他就是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都比對他好！
莫一情眼眸中的殺意迸現，其實他早就有心要殺張雲墨了！因爲，他要把林子姜肚子裡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就不允許其他知道孩子身世的人存在！
正在三人僵持之際，菊問突然出現在莫一情身後：“公子，不好了！那個張神醫……死了！”
聞言，張雲墨臉色一變，立刻就往前院跑去。
林子姜眼中閃過擔憂，也跟了上去。
到了張術子住的那件屋子，她就看見張雲墨抱起了那倒在地上的屍體！那個下午還活氣十足的老人，如今卻嘴脣蒼白，臉色如紙躺在那裡了！
張雲墨沒有出聲，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聲，他猩紅的眼眸中都是隱忍的悲傷。林子姜心裡也不好過！
而莫一情則淡漠地站在那裡，聽菊問道：“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斷氣了，之前卻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居然敢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一情眼蹲下身，打量着那屍身。最後，目光落在張術子的胸口。
他眼眸一凝，伸手，竟從那裡抽出一根細若髮絲的琴絃來。
一見那琴絃，林子姜頓時眼眸一訝！
齊文雍！怎麼會？
落月閣那場大火之後，應該是楚宮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纔對！
爲什麼他會追到這裡來？！
雖然沒有理由和證據，但是林子姜已經能夠肯定，齊文雍是追着自己來的！
她一直覺得……那個男人高深莫測，不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