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還是不答應？
佟亞楠一丁點表情都沒有，婚姻大事，在他口中，這麼隨便？
對於秦安森這以陳述事實的方式說完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以拽了唧自以爲是的疑問句收尾，她很不爽！
從頭到尾，秦安森給她的感覺就是，她像一個大蘋果，擺在水果攤兒上正出售中，他秦安森到這兒不以誠心買的目的咬了一口，咬完，會買，卻是眼下這姿態不得不買？
身爲被咬了一口還被人不屑的蘋果，佟亞楠覺得，自己被這個可惡的人買了回去，也只能被擺在那爛掉，或丟盡垃圾桶，所以她決定——此蘋果暫不出售！何況她不是蘋果，是活的，人驊！
“安排哪一天見你爸媽電話裡告訴我就OK了，再見！”佟亞楠一邊打開車門下車，一邊說這句話。殢殩獍曉
她往前走，她在心裡說，佟亞楠，你是女人，你要溫柔。她想，秦安森要是追上來，她就站住，好好見見他父母，可是……
秦安森非但沒有追上來，還開車走了弳。
佟亞楠回頭，一瞬間就氣哭了，這心情不亞於她在大學寢室裡跟要好的室友發生激烈爭執，吵架鬧掰絕交，那不想吵又非吵不可據理力爭的感覺實在難受。
抹了一把眼淚，她真是服了，這不是她太不女人的原因，是這對方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
對牛彈琴，對牛談愛……
……
星期六。
佟亞楠早起打扮，星期五晚上她接了秦安森的電話，約在星期六讓她去見他的爸，他沒有媽媽了，已經去世了。
佟亞楠的媽媽問她，“楠楠，這麼早出去？”亞楠媽媽賊賊地眼睛打量佟亞楠，那目光，就像發現了新情況一樣。
佟亞楠彎着腰穿鞋，盯着自己老媽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沒盯住，想象力豐富的老媽就一閃身跑到老爸房間彙報情況去了。然後各種猜測，什麼楠楠不學好了，什麼楠楠太單純了，什麼咱家楠楠估計要被那些不靠譜兒的小夥子騙了，孩子他爸你快偷偷跟蹤，楠楠要是吃虧了我就不活了。
“和局裡領導去辦案，需要我這麼個樣子的女孩兒到場僞裝……”佟亞楠在鏡子前照了照，“沒覺得我今天打扮的很像一個合格的良家少女麼……”
她在心裡嘔了嘔自己，浮誇，做作！不過騙老媽的時候，得裝的像一點。
亞楠媽媽不管她工作的事，告訴她小心點，佟亞楠就出門了。
職業關係，佟亞楠一般只穿平底鞋，二般三般的情況下，也是平底鞋。各種款式的牛仔褲是她衣櫃裡必備的，工作和平時穿，都合適。上身白色壓花半袖，臉上只擦了保溼的護膚品，彩妝化妝品她沒有，趁着老媽做早飯的時候，偷偷去拿了老媽的粉餅往臉上撲了點兒，做賊心虛，還着急，一下子粉撲全拍下巴和下嘴脣兒上了。
一口粉，嗆了嗓子。
她出來早了，秦安森的車還沒到，站在小區門口等，透過別人的車玻璃，她看到了自己披着頭髮的摸樣，她的頭髮健康黑色，不長，還沒到肩頭，直髮，齊劉海，齊發梢，看上去有那麼一點不講理。
她扶額，自己都好久沒有這麼愛臭美了，平時上班，頭髮都是梳起來在後面，今天散開披着，臭美的舉動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了。
秦安森來接她的時候，還是因爲她的打扮而刮目相看了那麼一下，目光中的女孩兒，清新，又隨時都能朝他飛過來一拳的感覺，再有，還透着些許女人味兒。
他想，自己有病，還知道什麼叫女人味兒？性別上，味覺該是失靈的呀。
秦安森淡定的開車。
此次是去秦安森家，沒有約在酒店，秦爸邀請佟亞楠去家裡做客。
在秦父家陪秦父聊了一個上午，反正秦父說的，佟亞楠不懂的不感興趣，就會直接說聽不懂，秦父非常欣賞佟亞楠的性格，後來就聽佟亞楠的趣事兒，當警察辦案的事情。
午飯在秦家吃的，佟亞楠走的時候跟秦父有說有笑的，倒是不像未來公公和兒媳，像是一對互相欣賞拍馬的親父女。
離開的時候，秦父讓秦安森去送。
等到秦安森返回的時候，秦父好奇，“這麼快？亞楠到家了？她們家住在我們家對門？五分鐘不到你怎麼就回來了？”
“送到了門口，她說自己叫出租車走。”秦安森說完就要上樓，秦父當即氣的臉色發青，“亞楠是女孩子！怎麼能讓她自己走？你的態度太讓人失望！去送！！”
最終，秦安森蹙眉出去送佟亞楠。
佟亞楠一點都沒生氣，樂呵呵的上了秦安森的車，路上，佟亞楠拿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她打給秦父，正式地說，“叔叔，秦安森和我估計沒有戲，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們兩個相親是意外……”
“——”秦安森突然剎車，靠在路邊停了車。
他看向佟亞楠。
佟亞楠不是嬌嬌女，別說突然剎車，就算讓她跳車都沒問題，她繼續正式地跟秦父坦白，“叔叔，我爸媽很喜歡他，不過我爸媽不瞭解你們家裡的情況，但只要是我們局長介紹的，我爸媽覺得這人都錯不了。您兒子看不起我，就在剛纔從您家裡出來的時候，我發覺我真做不成您兒媳……對不起……”
她合上了手機，發現秦安森一直在緊盯着她的側臉，佟亞楠轉過正臉給他看，“挺公平的秦安森，你態度誠懇的見過我父母，目的是爲了讓我更信任你，更方便你利用我。我爸媽盼着我出嫁，嫁個好人，你就去裝好人！我要給我爸媽一個交代！他們會追問自己的女兒，爲什麼被甩了！下意識我爸媽覺得是我被甩！我特別討厭‘甩’這個字！禮尚往來……我也讓你爸見見我，我也誠懇的來了你家，你爸對我挺滿意的，希望我們發展下去，雖然我沒覺得自己仙女兒一樣討人喜歡，不過你爸對我的歡迎遠超過了我想象的程度！我只是做了你對我做的事而已！你別那麼看着我，我他媽真害怕！！”
佟亞楠喊完，要下車，秦安森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很細的一條，秦安森用力抓住，佟亞楠下不去，這時候，她是個小女人，不是個警察，下意識的想手無縛雞之力一次，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你在報復我？！”秦安森的語調驟然陰冷幾分。
佟亞楠任由他攥住自己手腕，可是這樣的方式難道不是很傷人嗎？她是女孩子，渴望戀愛結婚，見到帥帥的男人也會多看幾眼，秦安森如果是攥着她的手腕邀請她出去玩兒，她會興奮的跳起來，可是不是，可氣的事實根本不是那樣！
“我報復你？你以爲我這樣做，我和你是一比一平局了嗎？秦安森，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我不計較，給你！你是第一次嗎？我呸！我要是認真較真兒的報復你，我是不是要倒回你還是處－男那年，把你抓去黑衚衕強－暴一次纔算扯平了啊？！”佟亞楠有的是理兒，不愛計較，不愛爭辯，可是秦安森逼人太甚了，誰報復他了？只是覺得這男人三十多歲了，這麼討厭，他父親該帶回去教訓教訓！
佟亞楠給秦父的印象，好極了，這樣性格的兒媳，剛好適合他兒子秦安森，佟亞楠今天來的目的，達到了，討了秦父的喜歡，然後給秦父心裡留下一點遺憾。就像佟亞楠跟自己父母說跟秦安森分手時，自己的父母臉上一樣是深深的遺憾。
盼女兒出嫁心切，佟亞楠今年27歲了，不大，也不小，知道爸媽逢年過節最怕親戚問起‘楠楠有沒有結婚對象啊？’類似這樣的話。
父親是警察，退休了，母親年輕時也是個小幹部，能張羅，要面子，普通的市民家庭，不想高攀誰，就想找一個能對自家女兒好的，小願望往往都成了大難題。
秦安森沒有返回家中，去了公司，星期六，公司裡沒有人，他想靜一靜，耳邊是佟亞楠留下的話，她說，她沒有吃避孕藥，當時一衝動就是沒吃，也許是性格問題，她什麼傻事兒衝動事兒都幹得出來！
秦父打來電話，在響起第二次的時候，秦安森接了，頭疼，“爸，我回去再說……讓我想一想。”
秦安森算了算，從那日小衚衕到現在，時間上，已經有半個月了。
如果……佟亞楠懷孕了……
秦安森想到這裡，有些站不穩。
他考慮的很多，一時之間，負罪感，無力感，洶涌而來。
還有一個那樣真實存在的人，他再也無法面對。一個想起來，周圍空氣都會變得稀薄的男人，他的眼眸抵抗了許多年，也終是沒有力氣抵抗完全的人。
……
9月初，顧暖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走路沒有關係了，只是自己本身還能感覺出一點腳裸上不舒服。
已經回家住好些天，每天白日裡仍是做着繁忙的工作，下班後爭取能跟左琛在一起，吃飯，休息，然後被他送回家。
同樣是快要到了下班時間，她在等左琛的電話，一直沒響起。
不多時，她等來了，拿起手機接起，左琛卻說，“今晚林錚回國，我不能過去接你，自己回家，外面下雨了，路上小心知道嗎？”
“好……知道了。”顧暖點頭，明白事事要慎重了。
六點，顧暖剛要拿了車鑰匙出辦公室，董偉川上來，走到了顧暖辦公室門口，兩人面對面站住了，顧暖疑惑這個時間他上來幹嘛，董偉川笑說，“我送你，左琛剛給我打過電話。”
“……”
顧暖明白了，大概左琛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回家，有董偉川一個男人在，安全點。
在地下停車場上了車，繫好安全帶，車開出去。
顧暖從包裡拿出一盒藥，摳出兩粒，又再去找另一盒，發現包裡沒有。
“找什麼？”董偉川問。
“消炎藥……忘拿下來了……”顧暖光吃了兩粒去火的，這一個星期有點上火了，嗓子疼極了，喉嚨也不舒服。
左琛不知道她在吃藥，顧暖跟左琛在一起的次數很多，可是，幾天前大姨媽造訪過了，所以，她又沒有懷孕。
前面一家藥店，董偉川停了車，問她，“你吃什麼消炎藥？”
“哦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家裡有。”顧暖不好意思了，怎麼能讓董偉川去給自己買藥，不是那麼回事兒。
董偉川堅持，沒有用雨傘，小雨，穿着西裝就下車了，“你嗓子不舒服，建議就跟我吃一樣的……”
顧暖惆悵，董偉川冒着小雨已經下了車，向藥店的方向去了。
望着外面的小雨，顧暖忽然想起，自己曾給左琛買過藥，是在別的城市，去談合同，晚上風雨交加，給左琛買藥，那晚，她和他的關係有了言語上認同的突破，也是第一次吻的那麼認真。
董偉川買回來的是阿奇黴素分散片，顧暖吃了，說了謝謝，拉出言語上的距離感。
……
顧暖晚上吃完飯躺在牀上，接完了一個電話才知道，原來9月初這次被高利貸追債，林錚已經徹底沒有資金週轉了。
八月份的時候，加上以前，借的太多了，利息加上本金，這已經是林錚無法再償還的數字，翻身幾乎是不可能。
他八月份的時候把許多處房產抵押給了高利貸的，高利貸的又把房產抵押給了銀行。現在，9月初了，高利貸的催債，變換了更惡略的嘴臉催債，電話中要求林錚將房產過戶到高利貸那方說了算的人的名下。
如果林錚答應過戶，那些將再也不屬於他。
9月份員工的薪水林錚還沒有給發出去，這次林錚回國，如果能求得左琛資金上幫忙，林錚的公司就可以再支撐支撐，但高利貸那邊，數額太大，林錚大概清楚，左琛是不會幫忙的。
左琛沒有去接林錚的機，只是沒有跟顧暖見面而已。
晚上，林唯唯找左琛，左琛正在父母這邊用晚餐，林唯唯到的時候，左母說，“阿琛在樓上，剛上去。”
“那我先上去了……”林唯唯對左母說。
左母沒說什麼，在樓下看着電視劇，泰劇，也不是很喜歡看，在這個家，她不知道除了看電視，還能跟誰說話。
左父在沙發另一頭喝茶。
林唯唯輕車熟路的找到左琛房間，這別墅，她以前住的時間很長，有左奶奶，天超。
現在，她很少來這裡。
“找我什麼事？”左琛看見林唯唯時，蹙起眉頭。
她竟然沒有化濃妝，眼部輪廓有些凹陷，瘦了許多，瘦的脫相了，脖頸的鎖骨，顯病態。
林唯唯走進左琛的房間，走到房間的露臺位置，站在晚風中看左琛，“阿琛……我只求你這一次，我爸的公司出了點問題，他急需一筆錢，我希望你能幫幫他。阿琛，我不希望是我爸來逼你……你也知道，他手裡有關於你……阿琛……你去哪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左琛走進臥室，拿起外套，接着大步離開臥室。
林唯唯跟了上去，到了樓下，左琛一手點了支菸，一手拎着外套，林唯唯直接追出了門口，左父看了一眼未言語，左母問這是要去哪兒，沒人回答。
外面，左琛打開車門，西裝外套他扔進車裡，叼着那支菸，蹙眉大聲對不明所以的林唯唯吼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