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物理書收起來。”
唐霽推了推凌初陽，把生物書丟到他面前，“這節課是生物，書也不知道拿，抽得什麼風？”
凌初陽默不作聲地朝唐霽瞟了一眼，拿過生物書攤到了面前。
他沒有什麼抽風，只是太意外了，不，是震驚，也是，自卑。他一直知道她很優秀，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優秀！
優秀到讓他開始自慚形穢，讓他覺得自己的那些“想法”對她而言，好像是一種羞辱。
講臺上的她，那麼的鎮定自若，每一眼神都是那樣的堅定而清澈，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的恰到好處，讓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第一次次光明正大的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當她淺笑安然地走下講臺時，當同學們爲她流暢的思路，精闢的總結，鞭辟入裡的講解，而鼓掌致謝時，他才驚覺，自己的“念想”，竟是那樣的不堪！
他，有什麼資格“喜歡”她？哪怕遠遠地看着她，都是對她的一種羞辱！
笑聲從前面傳了過來。
越過前面探頭的周雨辰，越過不知名的黑腦袋，越過晃動的高馬尾，他一眼看到了淺笑安然的她，在淩濛初極其誇張的大笑下，她笑得那麼安靜，讓人平靜卻也讓人心生力量。
似乎是覺察到他的視線似的，她忽然朝他看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想躲開，卻忘記了移開視線，隔着四張桌子，八個人的距離，與她遙遙相望。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和她。
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如此這般不堪了，他要奮進，他要努力，他要力爭上游……
凌初陽暗暗地握緊了拳頭，掌心傳來疼痛讓他瞬間鬆開了手。
“你抽得什麼風呀，”唐霽一巴掌拍在凌初陽的胳膊上，瞪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把鋼筆尖從掌心拔了出來，“玩自殘了？換個東西，好好的鋼筆都浪費了。”
周雨辰默默地看了唐霽一眼，轉過身去。
他懂。凌初陽和他一樣，被班長征服了，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呢。
三天前的晚自習，第二次聽到班長講課時，他也驚呆了，驚得原珠筆都戳進指甲縫裡都沒注意到。
直到老許提醒他，他才感覺到疼。
太意外了，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一個學生可以把知識熟悉到如此程度，講得如此清晰，連會出現的考題類型都講出來了。
更意外的是，人家熟悉的不是一科，而是每一科！更意外的是，她就那麼大大方方的，一點都隱瞞得，公開給全班的同學分享了？？！
他都現在還有些暈乎。
看着面前畫得密密麻麻的生物，他又想哭了。
以前的同桌，他問十道題，有七道都不會，三道就隨便講，只講一遍。再問就說沒時間。
同桌還只是班裡前十名，全校前二百名。至於前面進前一百名的同學，牙根就不搭理他，天天忙着刷題。
以至於他一個人閉門造車了好久，晚自習看到老師便像看到救星一樣，好在老師是有問必答，但是，也並不是每科老師都會在晚自習的時候來教室的。
他以爲自己會一直這樣，形單影單的奮戰在前三百名，沒想到的是，居然，分班了？！
新同桌平頭戴着小黑眼鏡，第一眼看過去有些呆，他以爲不好相處，結果發現，還有些“萌”，還很大方。他只要問，便會給他解答，遇到不會的，也會替他去問別的同學。
至於後面的兩個人，他還沒有做好打招呼的準備，後面的唐霽就主動找他聊上了，還順帶着拉着他和原來的學生打成了一片。
當然，這和老五班的學生熱情不排外，有很大的關係。看看班長就知道了，隔三差五的給他們這些“外來人”搞福利：當班委、當課代表、分互助小組。
他原以爲這些就已經很好了，他已經很滿意了，很知足了，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誰知，班長又送出一份“大禮”，讓他恍忽得都有些不真實，可那戳破的四個手指甲卻一再的提醒他，這是真的，是真的！
分班，真好，他終於脫離了單打獨鬥的日子了，老天竟如此“眷顧”他！
周雨辰揉了揉有點模糊的眼睛。
“周……，”許仁的聲音的打了結，不確定地湊過到周雨辰面前，“你，哭了？”
“沒，沒有，”周雨辰吸吸鼻子，矢口否認，“眼睛裡進沙子了。”
許仁明朝關得緊緊地窗戶看了過去，眼角餘光瞟到，後面倚着牆的凌初陽眼角好像也紅紅的？
“哎呀，這風真大，”唐霽朝許仁明擠出一個笑，擡手把門推了推，“門沒關好，凍着大家了。”
所以，風大把周雨辰和凌初陽都凍哭了？
許仁明的視線在三個人臉上轉了轉，他今天特意還穿着毛衣，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倒春寒？
“對，風有點大。”周雨辰應聲，連忙擡手豎了豎衣領，“看太陽那麼好，忘記了穿毛衣了。”
許仁明朝周雨辰瞟了一眼，扶了扶眼鏡，轉過頭去。
呵，當他傻呢？風大？進了沙子！這麼拙劣的假口騙得過他嘛？感動就感動嘛，直說好了。
他也很感動的，好嘛？
看到老哥給耿欣雨送學習秘籍，他很想去討來看看，又怕被老哥罵，就在他糾結猶豫的時候，班長居然公開分享了。
他很想和他們討論一下，但看到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模樣，他便打消了念頭，等他們恢復正常再說吧。
原以爲，今天都第六天了，也該正常了，結果，一個個的還處於迷糊夢遊的狀態。
好吧，那他還是好好複習吧，爭取考進班裡前十五名，絕不辜負老哥的一片苦心。
時間在書頁的翻動中飛快而過，週五如期而至，鈴響鈴落間，月考結束了。
“怎麼樣？怎麼樣？”“你考得怎麼樣？”“我覺得簡單極了，考得都會。”“我也是。你們呢？”“我也一樣。英語我能考80分。”
伊凌飛朝左邊一羣略顯聒噪的人看了過去，唐霽？
這小子也太能吹牛了？他可是看過他以往的學習成績的，英語常年在60分上下浮動的。
“我也有同感。”“多虧了班長。”“對對對，我們要不要表示一下謝意。”“還是等成績出來吧。”“也行。天天給我們輔導，那麼照顧我們，真是要好好感謝她。”
伊凌飛聽得一愣一愣的，小菱子天天給他們輔導？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