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風
很多年前,我有個外號叫金雪。子魂劍,曾經美淪美煥。
我曾經以爲是自己的,註定屬於自己。可是,很多東西如果不去爭取,只能擁有一時。錯過,然後彼此感傷追悼。那個女孩的身影一直閃在我的夢裡,燭火輕晃,她如花的笑顏,才能藍如春。每天晚上,我都會喝一罈女兒紅,思念一個人。江南的夏夜,涼風習習,綠柳成蔭。沒有人知道我曾經是個殺手,一個很好的殺手。
五月,江南的風,溫和如同情人的淚。
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有個朋友來看我。他總是黃昏時分,從南面過來。長長的青石巷,他總是靠左邊走。這個習慣他保持了很多年。他叫長風,每年他都會給我帶來江湖中的消息。從他的口中我知道現在江湖中誰的名號最強,誰的人頭最值錢。
今年,長風來的稍微晚點。五月的風已經開始轉涼。長風給我帶來了一樣東西。然後,他進屋開始喝酒。四壇竹葉青,是我爲他準備的,精選的糯米,口口是上品。
他帶給我的是一盒胭脂,深暗的緋紅,含羞帶澀。如同夢裡那張容顏。只要一點點,便化開了思念,
雪盟的揚花每年都會大開大放。我從小跟着盟主。盟主教我武功。六歲那年,盟主帶來了天承師弟。我和天承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每天一塊練武。只是天承的眼裡總是有着莫名的憂鬱。有次晚上睡覺,天承師弟流着淚說夢話喊父親。我心裡忽然一顫。我不知道誰是我的父親。只是從小便被盟主帶來雪盟。那一夜,望在和窗外皓月當空,我正夜未眠。早上起來,我問天承:師弟,你的家在那,父親是誰啊!。天承一楞,笑了笑,沒有說話。
九歲那年,盟主把子魂劍送給我,射月劍送給天承。盟主要我們成爲雪盟最好的殺手。我和天承每天練習劍法。只是很多時候,我都能看見天承憂鬱的目光。我想也許來雪盟,天承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因爲想擁有,所以我們必須學會放棄。
忘記
長風喝完酒便倒在桌子上大睡。四壇竹葉青已經所剩無幾。我倒了一杯女兒紅,輕啜細嘗。銀月如鉤,月光如霜。只是往事難忘。
我在忘記一個人。第一次見到長風,長風對我說。我拿出一罈女兒紅,準備倒酒。長風伸手攔住說:我只喝竹葉青。我放下酒罈說:我這裡有沒有竹葉青,只有女兒紅。長風站起身說:那我明年再來。於是,漸行漸遠的消失在江南的長巷裡。天正下着雨,細如牛毛。那是江南的第一場雨。
長風想忘記竹葉青。所以拼命的喝着竹葉青。因爲如果知道無法忘記卻想忘記,唯一的方法只能狠狠去記住。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段傷,陪着你走伴天涯。我看見長風落淚。爲了一個竹葉青的女人,我沒有笑。因爲一個有情有意的人才會爲愛落淚。有些記憶,如同江南五月的雨,年年相約,無法忘懷。
因爲深愛,所以無法釋懷。
公子,一路保重。婷婷滿目牽掛。我轉過身看了看她,點了點頭。婷婷是雪盟的丫鬟,從小便服侍我。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雪盟門前飄着大片大片的黃葉。又是一個秋天了。我奉盟主的命令去取雷霸的命。前路漫漫,我的眼前是婷婷輕言嫣笑的樣子。我握緊子魂劍,夾馬趕路。
我從小沒有親人。我曾經見過別人流淚。那是一種極度的傷悲。那是我在路家莊殺死路玉飛時,路玉飛的夫人,撫屍痛哭,眼淚浸滿臉龐。我的心頭一震。我從來不知道爲什麼要殺人。我的路是盟主安排的。因爲我的命是盟主給的。如果背叛雪盟,我只有死路一條。我見過盟主的武工,深不可測。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殺了我是一個錯"情無霜說完這句話,然後倒地身亡。我收回子魂劍。秋天的夜晚,明亮,涼風有信。我不知道自己做事是對還是錯。唯一讓我選擇的,是我對婷婷的愛。從第一次見她,我便喜歡上了她。
全世界都可以錯,惟獨對你我不允許錯。
擁有-失去
第二天,長風很早就走了。長風來過以後。夏天很快走到了盡頭。我想我應該再出去一趟了,因爲我身邊的銀子已經不夠日常是生活了。長風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洛林,黑道殺手。官府懸賞十萬兩。我拿起一罈女兒紅,窗外,江水淼淼,飛鳥掠過。
六月十三。立秋。鼠日衝馬。宜嫁娶。忌出行。
蘇州府臺大院。洛林的人頭放在中央。府臺大人笑呵呵的驗明正身,然後把十萬銀兩交給我。最後問張榜如何稱呼。我笑笑說:不必了。我是爲了錢,不是爲了民。離開府臺,我去了寒山寺。這是我第二次來寒山寺。寒山寺內香霧嫋嫋,鐘聲繞耳。我望着佛祖的金身,心裡懺悔萬分。每次殺人,我都會去一間寺廟懺悔祈福。我不相信佛祖,我只相信自己的劍。我去不同的寺廟。寒山寺卻是例外。因爲我在雪盟時,曾經來過一次。這裡有我一個因,卻還沒有果。
"施主,是第二來吧!"寒山寺的方丈慈眉詳目。我點點頭說:"方丈,好記性"
方丈笑笑說:施主此次來和上次殺氣已大不一樣。我笑笑沒有說話。一切都沒有變。寒山寺的鐘聲依舊每個時辰敲一下,寺內的香客依舊絡繹不絕。不一樣的只是心境。上次我來,爲婷婷還願。而如今,我卻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還有誰。
眼淚流過,你知道。太年空中有云飄過。我知道,只是,此情次景,誰知誰曉?
寒山寺的晚上,明月當空。江面漁火閃爍。靠岸的客船在寒山寺的鐘聲中徐徐前行。
"公子,你忘了我吧!真正愛你的人是熒熒。你每次出去殺人,喝的那罈女兒紅,是熒熒親手爲你釀的"婷婷滿臉愧疚的說。
我望着婷婷,心裡天崩地裂。我不相信。婷婷搖頭不語。爲什麼?我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唯一我選擇了自己的愛,卻又錯了。我想起那些死在我劍下的每一個人,臨死時閉眼的眼神。我的心混亂複雜。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對的。我坐在客船上,沿着江面順南而下。來到了寒山寺。
"施主,一切因果,環環相剋。"寒山寺的方丈說。我跪在佛祖的面前,一夜未起。
有時候,我們需要面對很多東西,可能會擁有。可能會失去。於是,在那些如
花的歲月裡,有些往事逐年逐月的長睡不醒,無法看清。
新年
"每個人都有心願,有的觸手可得,有的謠不可及,你呢?你的心願是什麼。眼前的男子面容疲倦,但目光精練,是個功夫很好的練家子。
我坐下來看着他問:你是誰。
我叫秦浪,長風介紹我來的。我來替你殺人。秦浪說話輕輕的,但清晰入耳,字字圓潤。
我拿起一罈女兒紅問:要喝酒嗎?女兒紅,還是竹葉青。
秦浪搖搖頭說:我不喝酒,從天山下來的年一刻開始,我不再喝酒。
我笑笑說:其實,喝酒也好,喝水也好。只要你把它當水,它便是水,你把它當酒它便是酒。
秦浪喝了口水說:你知道嗎?我的信念是,回到天山,回到雪蓮身邊。從天山下來的那一刻。我對自己說,我要賺很多錢。然後,迴天山,得到自己的雪蓮。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認識大人物。長風把你介紹給我。他說,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
我點點頭說:對,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但有些東西,不是垂手可得的。必須要付出代價的,有時候,包括自己的生命。
秦浪把劍往桌子上一扔說:從天山下來的那一天,我就把命扔了,因爲我是個殺手。
我一楞,這句話,很像多年前的我。
公子,你想過以後嗎?婷婷問我。我回頭看她說:曾經,想過。因爲你曾經是我所有的希望。現在,我不知道,我是個殺手。盟主說過:殺手的命,一半躺在棺材裡。婷婷頓了頓,站起身來走了。那一年,草長鶯飛。紅袖剛剛成爲雪盟第三號殺手。紅袖看着我說:金雪,你太多情,一個好的殺手,應該絕情斷意。
絕情斷意。誰能夠做到。我不知道,一些人如果住到了你的心裡,很難把她趕出來的。是的,一個好的殺手不應該多情。我知道每次殺完人,我會馬上離去。因爲我害怕聽見哭聲。那些哭聲會讓我心碎。我知道那些眼淚代表着悲傷,如同婷婷對我說他不喜歡我時的難過。
於是,那些聲響,無疾而終。
出行
七月十三。黃曆上說雞日衝鼠。西出向北。
江南下起了立秋後的第一場雨。細細的雨打落在江面上。秦浪靠着窗邊說:擦黑能夠風捎來口信今天落日時分,會有一批人經過煙雨樓。他們殺了欽差。皇城懸賞五十晚兩。我笑笑說:好大一筆生意,風險也不會小。秦浪站起來說:幹完這一票,我回天山,看雪蓮。他的目光堅定,執着。我看到一種生命的信仰和渴望。
秦浪那天晚上喝了很多水,大口大口的。他望着窗外的明月,愁緒滿懷。深秋的夜晚,很纏綿的氣氛。我想起秦浪第一次見我時問我的問題。是的,每個人豆油自己的心願。只是把它放在最深的心底下而已。曾經,我希望自己是雪盟最好的殺手。遇見婷婷後,我卻只希望能和她長相廝守。
江面泛着銀光,明天會是怎樣?
婷婷,今天路過寒山寺,寺裡的方丈說我只有六十三年可活。我很慶幸,也很難過。我望着婷婷,深深的說道。
婷婷笑小問爲什麼。我擡眼望着遠處說:慶幸的是做爲一個殺手,我能活到六十三歲,難過的是我只能再陪你四十一年了。
我看見婷婷眼裡閃過一絲淚光。那晚,我一個人坐在外面。婷婷房裡的燈很晚才熄。我們無眠,同樣的月光下,不同的思念。我抱着子魂劍,心裡閃過很多畫面。我在街上見過婚嫁,新娘紅衣鳳冠,笑甜如蜜。我怔怔的站了很久。那種幸福,那樣安然平實,對我卻那樣的遙遠。原來這個世界有些距離真的是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多年後,我依然記得那個晚上的月光,那盞很晚才熄的燈,它一直晃在我的記憶裡,久久不去。
另一種答案
秦浪走的時候,喝了半杯竹葉青。秦浪看着我笑笑說: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沒什麼朋友,長風和你是我認識時間最長的朋友。我認識長風三年,認識你不到三個月,但感情卻一樣重。如果,這一次,我沒有回來,請你到天山一趟。那裡有個女人在等我。
那一刻,我在秦浪的眼裡看了很多東西,有命運的浮沉,有友情的搖晃,有愛情的安詳。我用裡的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我不敢看他的背影。曾經有一個背影,在我的記憶裡蒼茫擱淺,一直揮舞不去。那是一個很好的殺手,她是雪盟三號殺手紅袖。可惜,她死在了銀雪天承的劍下。
煙雨樓,每年都會有很多遠方的遊客前來觀賞。可惜,今年卻空蕩蕩的。因爲今年煙雨樓來了一批人,他們是一流的好手,他們是殺掉欽差的殺手。
公子,你醒了。眼前的女子笑容如花。曾經一直躲在我背後的熒熒。每次臨行爲我釀女兒紅的熒熒。我望着低首淺淺的她,心理愧疚萬千。曾經我以爲那壺女兒紅是婷婷爲我釀的。於是,每次出去,我都知道心裡有個人在牽掛我。我對自己說必須活下去。忽然有一天,我知道原來一直爲我釀酒的不是婷婷,而是另一個在我身旁遠觀的女子,我不知所措。
子魂劍劃過苦茶葉的喉嚨時,我轉身離去。忽然,背後傳來劍聲。我回身一轉,看帶一個女子。她的眉目和婷婷彷彿如出一轍。我忽然想起婷婷說過,她有個妹妹,在三歲的時候被人抱走了。我翻身一側,抓住了那個女子的手腕。在他左手背上,一片暗紫色的胎記。我的心猛的一顫。她是婷婷的妹妹。恍惚間,她的劍刺了過來。在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婷婷傷心的目光。我想,這一劍刺過來吧!我寧願死去。劍刺入身上,涼入心底。模糊中我看見天承師弟抱着我回到了雪盟。
面對你的癡戀,我心一何堪?那一夜,繁星滿天,我卻看見成片成片的悲傷從我的心底飛過。最後,不知所蹤。
秦浪
我叫秦浪,從天山來的。那裡的冰花長年不化。我有一個很愛自己的女人,爲了娶她。我很早便出去習武。每當我看見她站在山峰看我時,我的劍會莫名的發顫。我想每一個人的一生都會有種東西追求。爲了它,可以不顧一切。我想她就是我生命中要追求的。
十九歲那年,我已經是天山上最好的劍手天承而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東西靠劍術武功是不行的。比如生活。
於是,我不得不離開天山,下來討生計。二十一歲年年,我認識了長風。他是殺手排名上的第四名。江湖上前三名殺手。是屬於一個叫雪盟的集團。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長風說可以爲我找一個讓我賺大錢的主戶。
在江南我見到了他。他的眉眼似乎有千年的哀愁。他每天晚上都會對着江面發呆。有時手裡擺弄着一盒胭脂。也許,他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往事。他在懷念一個人,他的劍術極高,手風如劍氣,餘力顫顫。他說他能給我要的東西,但要付出代價。我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但我必須走下去。
晚秋中的煙雨樓,孤寒獨立,像一個孤獨的老人。我靜靜的等着。等着生命光華或者沉寂的一刻。天山上還有個人在等我,想起她溫和的眸子,我握劍的手更緊了。
他們是四個人,布衣打扮,但是個個目光如劍,步履如雲。我知道他們不是一般的對手天承這場決鬥,我已經輸了,可是,我必須打。在我的劍劃過他們中兩個人的喉嚨時,另一把劍也刺進了我的心裡。一陣涼意抹過心底。那把劍極快,一閃如流星。我身形不支,倒了下去。我想起天山上等我的那個人。煙雨樓依舊水霧濛濛,只是一切都已遠去。
忽然,江面水鳥四飛,我心頭一緊。無力的坐在凳子上。這種感覺曾經有過。那個燈火溫和的夜,紅袖的笑,天承彎月般的劍。我閉上眼睛,淚水流了下來,澀澀的,如同那半杯竹葉青。
尋找
今天是秋分。秦浪離開已經一個月了。竹葉青找到了我。她進來時,我正在擦劍。子魂劍烏青墨黑,很少有人知道這是一把好劍,一把飲過百名高手的利劍。
我是竹葉青,我知道長風每年都會來找你。證據也請輕輕的說,嘴角微揚。一個媚煙紅塵的女子。
是的,長風每年都會來這裡,喝四壇竹葉青,說一些話。然後,無聲無息的走。外面有幾隻船隻經過,江水清滌。
竹葉青望着窗外喃喃的說:長風,長風。
那一刻,我終於知知道長風爲什麼對竹葉青念念不忘。因爲竹葉青是那種看一眼便讓你記一輩子的人。我想起長風每每回憶時,眼裡閃過的每一絲火星,沒一粒水花。這個世界,總有個人讓你癡戀不醒,卻無怨無悔。我不知道秦浪在死去之前曾經有過怎樣的慌亂,但我知道她一定想起了天山那個等他的女人。於是,他死不瞑目。如同死在天承劍下的紅袖。那一劍的疾飛,斷送了多少渴望與夢想。我們是殺手,殺掉別人或者被被人殺掉。
盟主說雪盟遇見了宜昌大劫,所有派出去的少手都遭人埋伏。石家堡向雪盟下了戰書。五月初三,會晤一戰。
石家堡。天下第一堡。我看見盟主的眼裡閃過一絲哀傷。我知道這一次我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敵人。
金雪,做完這次,我想去塞外。紅袖的眼波輕柔迴盪。窗外輕風細柳,銀月如鉤。夢想一直在我們的心裡。我一直以爲石家堡的事情結束了。紅袖能一個人隱居大漠。從此與殺手生涯隔絕。而我便和自己心愛的人,相守一生。從此,遠離江湖是非。
很多時候,世上的事情容不得我們選擇。
五月初三。在石家堡。誰也沒想到雪盟二號殺手銀雪天承是石家褒派來的暗線。天承呆在雪盟十年。紅袖倒在了天承反戈的劍下。一切史料未極。
盟主倒地時,我的心忽然一陣疼痛。盟主望着我,眼神慈愛。最後他身形不支。我抱着盟主離開了石家堡。我想起盟主曾經說過殺手的命一半躺在棺材裡。我沒有恨天承。天承在最後一刻,阻止了其他人對我的追殺。我們沒有選擇,,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然後收穫。
雪盟三了,一片淒涼啊。婷婷走了,沒有留下任何話。只有熒熒一直在等我。她看見偉大目光,如同雨後的荷。那一晚,我看着天際,閃爍明滅的星火,想着一切的一切。無眠。江水澎湃,如同我的心。
第二天,我看見了死去的熒熒。她是自殺的。身邊留了張紙,上面寫着:妾爲君守心,君心爲他人。今生不能共,來世再相逢。我望着安睡的熒熒,眼淚簌簌落下。我知道以後再也沒有人爲我釀女兒紅了。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那一天是初八。黃曆上說,失星當值,大利東方。
我去了江南,改穿民裝。每天釀酒寫字。沒有知道我的過去。江南的風\江南的雨,江南的酒伴着我,回憶從前。我總是夢見那雙眼,我不知道是婷婷的還是熒熒的。我想,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休息。
後來,我遇見了長風,開始了另一個故事。我每天都會在河邊放紙船,沒有原因。也許,是紀念那些死去的亡靈吧!
江南的秋風很快轉冷。涼風吹皺江水。長風是在竹葉青離開後的第五天來的。長風依然像從前一樣要了四壇竹葉青。喝酒時,他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十六歲年年,長風第一次見到竹葉青。竹葉青鳳冠瞎衣,眉目淺笑的走進長風的家門。竹葉青是長風的嫂子。長風定定的看着竹葉青和哥哥拜堂,然後進入洞房。那一晚,長風劍練到很晚。
長風開始變的不愛說話。每天只是練劍。然後,坐在後花園裡看着遠處發呆。長風知道自己愛上了竹葉青,愛上了自己的嫂子。
終於有一天,長風離開了家。,臨走時長風留了封信給竹葉青。在信里長風說明了一切。長風開始一個人浪跡天涯。後來,在江湖上闖出了很好的名字。可是,他的內心依舊寂寞,孤獨。每年的五月,長風會來江南,緬懷一些往事,思念一個人。
長風講完,便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那一晚,我很想告訴他,竹葉青曾經來找過他。第二天早上醒來,長風已經走了。那次是長風最後一次拜訪我。長風以後沒有再來過。後來每年的五月,我都會喝一罈竹葉青,紀念一個朋友。
立春時,我去了一趟天山。在天山上我見到了雪蓮。秦浪的雪蓮。我把秦浪的話轉達給她時,雪蓮哭了。她說:我以爲他不會再記得我,原來他一直沒忘記我。
從天山下來,我沒有再回江南。我想一些東西,終歸會結束。我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和天承師弟練劍時,盟主站在我們身旁。大片大片的揚花飄灑在我們周圍。一些溫暖的記憶就這樣遙遙離去。我翻身上馬,決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