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後，我發現那裡面和一模一樣唔，也不能說是一模一樣，有些貨架的東西不一樣了。但格局是一樣的。外面更寬敞，擺放了很多東西。光線很黯，裝修也是那種風格。牆有那種類似於符的東西，地還有類似於魔法陣的圖畫。貨架不少東西都是盒子，盒子面刻了封印用的符號，有的貼了符紙……所有東西，和以前都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我還是聽不清，但等我發現……等我清醒過來，我手裡拿着一件東西，在往店外走。好像打了個瞌睡，迷迷糊糊的，記得一些東西，又忘掉了一些東西……醒過來，用了很長時間才徹底清醒。”
我心頭髮毛，已經感覺到正在敘述這件事的瘦子精神狀態不太對勁。可看瘦子身的鎖鏈，並無什麼區別。
我在葉正一身犯了不少次錯誤，這次格外留心，仔細觀察瘦子。
可我用南宮耀的能力，沒有在他身看出問題。
我所看出的問題，是出於我對他的瞭解。
他的狀態實在不對。開始講述、開始回憶之後，越來越不正常。
“……我從店裡帶出來的是一個占卜用的頭骨。我還記得它的來歷。是一個故事……我能聽出裡面的錯誤，邏輯有問題，很多bug，不是一個好故事吧……但我……我感覺自己信了。跟人格分裂了一樣，我知道那故事不對，我還是信了。特別怪……”瘦子的語氣如同夢囈。
要是往常，他一定會用一種害怕的口吻講述這整件事。他早在事情發生之後，該對我講述這件事了。
我打斷了瘦子的敘述，“那個頭骨呢？你退回去了嗎？”
我曾這麼叮囑過瘦子。
瘦子點點頭，還是一副夢遊般的神情，“退回去了。問題不在那兒。我知道是那家店有問題，我還是去了，去了好幾次。每次都買了東西。收據……沒有收據，但有交易記錄。錢包支付的，交易記錄，都清清楚楚。那些東西，那些故事，我也都記得。店員，那個小朋友，還有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女人，還有店長……那兩個，祁白帶我去的時候，見過。他們都不記得我了。我跟他們說祁白的事情，他們都有印象，但不同意讓我進去，讓我找祁白來……那個聲音總會響起來，然後他們也變得像是木偶……很怪……店裡面的東西……很多一看是假的，很多做工還挺像一回事的……都不貴。價錢很便宜。這也很怪……每一個，都是真的，都有點效果。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能力，還是其他東西……”
“阿瑞！”我喊了瘦子的名字。
瘦子慢慢轉過頭，看向我。
“店址在哪兒？”我鐵青着一張臉問道。
瘦子眨眨眼睛，“哦。我帶你去吧。我們一起過去。”
“嗯。你不要緊吧？你自己有感覺嗎？”我察覺到瘦子已經恢復了正常。
瘦子晃晃頭，“還好。跟我之前說的，像是做夢，打了個瞌睡。大學的時候課打瞌睡……不是那種。那會兒睡得死沉。”瘦子說着，自己笑起來，“是高的時候，課犯困，眼皮打架，意識不太清醒，聽到下課鈴，馬醒過來。是那種感覺。打瞌睡的時候，一會兒能聽到老師在說什麼，一會兒又失憶了一樣，什麼都不記得。”
瘦子並沒有害怕，對自己遇到的事情，只覺得疑惑和茫然。
我更覺得事情不妙。
最可怕的不是直接架在脖子的刀，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死了，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進一步，是變成鬼之後，還以爲自己活着。
我想到此，先嚇到了自己。我努力保持鎮靜，再次觀察瘦子。
他收拾着東西，將兩幅畫裝起來交給我，鋼筆放回臥室，穿了外套，拿了手機鑰匙，準備換鞋子出門了。
這一系列動作，沒有任何問題。
鬼魂沒有了陰氣，我光看瘦子的靈魂和身體，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已經死亡，只是還不自知。
我不安起來，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檢驗。
鬼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陰氣的？
視頻那個男人什麼時候死的？什麼時候發佈了訊息？
日期……
我掏出了手機，想要看看那個視頻的發佈日期和時間。
視頻已經搜不到了，相關信息也很難搜到。
我從一些友的隻言片語，確定事情確實發生了，不是過去又改變了。
但這些內容，在國內外都被清除了。
我馬聯想到了陳逸涵的那個電話。
這應該是各個國家的默契之舉。
法術靈消失了該有一段時間，吳靈早死了。但這不代表法術完全失效……還有能力者存在……
這段視頻纔是這一問題的導火索。視頻的男人透露了太多的訊息。生前死後，都透露了不少訊息。
對普通人來說，這應該是一次刷新世界觀的經歷，但也不是全新的震撼。之前克里斯蒂娜鬧過一出了。再之前，真心話大冒險的事情也不是全無跡象。
可這些還是無法讓我確定陰氣消失的具體時間。
視頻的男人是什麼時候死的，是不是在前一天，冥西特來找我的時候，死了，我都不知道。
甚至有可能，在更早的時候……
冥西特早被鬼王控制了，也說不定。
瘦子一無所覺，很正常地催促我下樓。
我走在平地，都覺得深一腳淺一腳，像是踩在棉花面。
我的腦袋和靈魂都開始發疼。
我直覺這些事情昭示了某個訊息。
和瘦子無關，和鬼魂失去陰氣也沒有關係，而是和那個禁忌有關的訊息。
像是又一個被我突然發現的盲區。
只是這一次，我並沒有想明白自己忽視了什麼。我沒有馬想到自己在哪兒疏忽了。
能力？夢境？逆轉時間？還是南宮耀他們的能力？葉青的計劃？葉青曾經透露的訊息？他給的種種暗示？或者是我這一年的經歷？或者是……更早……我幾乎徹底遺忘的童年？
不對。
我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瘦子。
他推開了居民樓的大門，還站在門口等我。
我從瘦子身邊走過。
大門在身後關，發出了巨響。
瘦子雙手插着口袋，對我說道：“那家店不遠。這邊路口坐地鐵，兩站路到了。”
我胡亂點頭，跟在了瘦子身邊，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剋制不住自己心慌的感覺。
等到站在瘦子所說的那家店前，我才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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