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給二老買了一盒老參,有孟昱這樣的行家在身邊,宋靜根本不怕買到假貨。宋靜另外給關之怡買了一塊貼身的玉。關之怡笑呵呵地道:“這參我和你劉爺爺就收下了,我們老了,進進補也是可以的。這玉你就自己佩着吧。俗話說人養玉玉養人,你正年輕,就和這玉互相養着,到老了,這玉也就成了傳家寶了。”
宋靜看了看孟昱,孟昱笑着點了點頭,宋靜便高興地道:“謝謝爺爺奶奶。”
劉子皿道:“上次孟昱來,已經給了我們禮物。以後都一家人了,我們也不搞這套了。來看爺爺奶奶就好。這些禮物什麼的,實在是用不着。”
孟昱和宋靜連忙答應着。衆人又聊了一會,勤務員過來報告說晚餐準備好了。衆人一起吃了頓豐盛的家庭晚宴後,劉子皿道:“你們一起喝茶聊天,孟昱和春雷到我書房來。”
孟昱和齊春雷恭謹地答應一聲,隨劉子皿進了書房。劉子皿在沙發上坐下後,示意孟昱坐在自己的身邊,齊春雷坐在自己的對面。早有保姆泡好了三杯茶端了上來。
劉子皿喝了口茶後,便開始問孟昱在學校的情況。當劉子皿聽到孟昱已經成爲了預備黨員後,心裡有些吃驚,擔心孟昱是在用自己的名頭投機取巧,便問道:“昱伢子,你這入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中間有什麼緣故嗎?”
孟昱微微一笑,便把學生黨支部書記陸西平看到宋靜的媽開車送自己回宿舍的事說了一遍。孟昱最後道:“我猜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公安部給我的嘉獎。不少人認爲我一定有大後臺,不然公安部是不會給一個系統外的人嘉獎的。第二是陸西平誤會了我是宋省長的親戚。”
劉子皿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道:“有些人的心思就沒有放在正道。不過這樣也好,孟昱的組織關係順利地解決了。”
齊春雷道:“劉老,就是按標準,孟昱也夠入黨條件了。有幾個黨員象他這樣捨己救人,屢立奇功的?”
劉子皿笑道:“春雷啊,你別過於誇獎他了。孟昱屢立奇功不假,可立一時之功易,保一生正氣難。孟昱,你的路還長着呢,你只有不時地按黨章嚴格要求自己,才能做一個合格的黨員。如果每個黨員都能按黨章嚴格地要求自己,我們的黨就能永保正氣。”
孟昱連聲答應,臉上的神色也很凝重,但心裡卻有些不以爲然,劉子皿目光何等的毒辣?劉子皿彷彿一眼就看出了孟昱的心思,問道:“昱伢子,你心裡似乎對我剛纔的話有些不以爲然,是嗎?”
孟昱心裡一凜,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或多或少地還是表現在了臉上,看來自己養氣的功夫還是不夠。孟昱連忙道:“爺爺,我認爲您所說的都對,我只是對‘如果每個黨員都能按黨章嚴格地要求自己,我們的黨就能永保正氣’這句話有一些想法。”
劉子皿含笑地點了點頭,鼓勵孟昱繼續說下去。孟昱略爲思索後道:“按黨章嚴格要求自己,從某種程度上講,只是一個道德層面的約束。要真正地治黨,還是要從法律出發。一個好的黨員,首先應該是一個好的公民。而一個好公民,首先應該是一個守法的公民。”
劉子皿道:“可按黨章嚴格要求自己並不和守法矛盾啊。”
孟昱道:“我沒有說兩者之間有矛盾,我只是覺得我們在提法上要改進。如果我們過分強調黨員要按黨章嚴格要求自己,而忽略提倡黨員要學法守法,給人的感覺就是黨章在法律之上了。
事實上,法律才應該是每個公民,自然就包括了每個黨員,其行爲標準的基本準繩。”
聽了孟昱的話,齊春雷有些吃驚,但更吃驚的是劉子皿的反應。劉子皿自始至終,臉上掛着微笑,用鼓勵的目光看着孟昱。齊春雷心裡感嘆:“要是換一個人發這樣的感慨,劉老這樣的老黨員,心裡恐怕不是很舒服吧?”
見劉子皿用鼓勵的目光看着自己,孟昱便接着道:“這十幾年來,我國在法制建設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黨員犯了法,不再像以前光開除黨籍了事,還移交司法機關查辦。但在執法和普法上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首先,要把學法納入黨的組織生活的內容。其次,在執行法律時,對待黨員中的違法分子,其處理要按法律標準來。不能因爲他是黨員而從重處理;也不能因爲他是黨員而從輕處理。”
劉子皿點了點頭道:“有些道理。但你怎麼知道在司法過程中,黨員幹部是被區別對待的?”
孟昱道:“報紙上不是經常說‘對違反亂紀的黨員幹部要從重處理’嗎?這‘從重處理’,就是區別對待。但落實到行動上時,很多時候卻是‘從輕處理’,是另一種區別對待。這兩種區別對待都不對,但‘從輕處理’的後果更嚴重。很多黨員的法制觀念並不強,他們認爲黨員身份是他們的頭上的保護傘。我讀初中的時候聽人說過爲什麼我黨官員中這麼多的腐敗分子。”
劉子皿“喔”了一聲,饒有興趣地問:“爲什麼?”
孟昱道:“首先官員違法後,開除黨籍成了最大的懲罰,也因此成了最大的保護罩,似乎開除了黨籍後,法律上的責任就輕了,這就是無法了;其次,我黨信奉唯物主義,不相信神明,不信因果報應,這就是無天了。老百姓就議論了,一個無法無天的人,你能指望道德標準能約束他嗎?”
劉子皿笑了,道:“你這話也不對。我們有些幹部信神得很呢。你沒看有報道說,有些領導幹部,新年的第一天,非要到當地的廟裡去燒頭炷香,求菩薩保佑他升官發財。要我說,如果你給菩薩燒了香,捐了香油錢,菩薩才保佑你,那這菩薩和貪官有什麼區別?”
孟昱點頭道:“爺爺說得對。我也看了十萬人爭着燒新年的頭炷香的報道。我就想了,如果這十萬人都爭着做新年的頭件善事,那該是多好的事情啊。可惜的是,人人口頭上講善惡有報,但在行動上,大家都去燒香求神,這分明是言行不一啊。另外,我認爲,我們黨員幹部應該是有法有天的。國家的法律,就是每個黨員幹部要遵守的法律;國家的公民,就是每個黨員幹部要敬奉的天!”
劉子皿輕輕地拍了幾下桌子,大聲道:“說得好!這個有法有天的提法好。國家的法律,就是每個黨員幹部要遵守的法律;國家的公民,就是每個黨員幹部要敬奉的天!”
坐在一旁的齊春雷聽了孟昱的話後,心裡也在盤算:“孟昱的話多少有些憤青的味道,也過於理想化,可劉老還是擊節稱讚了,可見孟昱在劉老心中的地位。我這次去湘省,或多或少有照看孟昱的意思,我可一定要把握好,不能辜負了劉老的期望啊。”
就聽劉子皿問孟昱:“昱伢子,你齊叔國慶後就走馬上任了,到湘省當代副省長,主管治安和教育。等人大開過後,你齊叔就是正式的副省長了。雖然人大選舉還沒有實行差額選舉,但過去也有落選的先例。你齊叔的工作一定要出成績,才能確保在人大選舉中獲勝。你對齊叔的工作有什麼建議?”
劉子皿的問題一出,齊春雷的身子微微一震,心想:“劉老這是考孟昱了,其目的當然是要指點孟昱,也順便指點我了。”齊春雷連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腦子也飛快地轉着,在想着如果劉子皿轉問自己這個問題,自己該如何答。
孟昱一愣,轉眼也明白了劉子皿的意思,心裡不由地感激萬分,暗想:“看來劉爺爺還真把我當親孫子一樣的培養。”孟昱便道:“爺爺,這個問題太大,請容我細想幾分鐘,然後回答您。到時還得請齊叔叔指教。”
孟昱這話說得劉子皿和齊春雷都很高興。劉子皿高興的是孟昱穩重且顧及齊春雷;齊春雷自然是高興孟昱尊重自己。劉子皿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好好地想幾分鐘吧。”
孟昱道聲“謝謝爺爺”後,便頭微低,眼微閉地想了起來。“到底從什麼地方下手呢?”孟昱心中自問自答:“那自然是要看什麼是湘省的治安和教育兩方面最需要鞏固和提高的地方了。可我怎麼知道哪些方面是最需要提高和鞏固的呢?”
孟昱想了一兩分鐘,心中豪無頭緒,就在這時,孟昱突然想起自己剛說的得到了劉子皿高度讚揚的話:“國家的公民,就是每個黨員幹部要敬奉的天。”孟昱心中豁然開朗:“齊叔的工作當然是要以羣衆的需要爲基礎。雖然我不知道羣衆需要什麼,但我自己就是羣衆的一分子,那麼,我把我自己心中所想,結合我所看到的聽到的羣衆對治安和教育的期望總結出來,應該也就八九不離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