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文星

江柏一行人同樣一大早便告辭了,如今說明了武林大會的事情已經引得鳳鳴閣不悅,若是再待下去,勢必令鳳鳴閣更加反感。所以江柏當即決定離開,反正已經得到了很多以前根本不知道的消息,也算是額外收穫。況且每一次看到月出雲笑盈盈的目光,江柏心中便會忍不住升起一抹不知名的寒意,如同那目光也如同月出雲手中的琴音劍氣一般。

至於刀無痕,身受內傷又沒有人以內力相助,自然是安安靜靜在鳳鳴閣躺了兩天。

所幸,鳳鳴閣中的人雖然對於刀無痕突然挑戰自家掌門的事有些生氣,可是如今師侄接下這一戰又取勝而回,所以鳳鳴閣對於刀無痕的排斥自然弱了許多。這兩天的時間,鳳鳴閣更是有專人照顧昏迷中的刀無痕,所以刀無痕的傷勢自然不用擔心。

轉眼便是三天,前兩日的天氣還是萬里無雲,可今天一大早天氣卻突然變的陰沉下來,不過多時便見雲霧將鳳鳴閣籠罩。

這也算是鳳鳴閣的奇景之一,同時也是最喜歡的風景。雲霧瀰漫,宛如仙境,窗外雨聲潺潺,溫一壺佳釀,屋檐之下架起燒烤爐。一手搖着蒲扇一手翻轉這燒烤架上的食材,每到此時月出雲便會想起那段被秦閬歌成爲有味道的段子。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一個鍋裡裝不下。化而爲鳥,其名曰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秘製,一個微辣……”

朗誦聲情並茂,可月出雲隨即卻又顯得有些悵然,目光不由得飄向小院的另一邊。平常這個時候,眼前的另一個座位自然不是空着,如今突然空了,頓時讓月出雲感覺自己心中也如同空了一塊似的。

這種感覺頓時讓月出雲心中忍不住有些煩躁,當下有些賭氣的搖了兩下手中的摺扇。火勢頓時升了上來,以至於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焦糊味。

“在這樣扇下去,這些東西變都要被烤焦了。”

月出雲驚訝的擡起頭,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煙雨之中,傾城一襲紅衣手持一把白色羅傘,傘面上是一枝盛開的紅梅。

“師父,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月出雲連忙收回手中的蒲扇問道。

“心中有些不寧,便去祖師祠堂閉關幾天,沒想到剛回來便聞到熟悉的香味。”傾城毫不在意坐到月出雲對面,爐上溫着酒,旁邊烤着串兒。伴着連綿陰雨,這樣的場面竟是讓傾城心中突生幾分寧靜,目光不由便飄向在眼前忙活的月出雲。

“徒弟,當真不用管刀無痕的傷勢麼?”

“不用,正好給素素師叔練練手,一直聽說素素師叔對於醫理頗有研究,這一次倒是可以讓她實踐一番了。”

傾城沉思片刻,見月出雲已然將烤好的食物放在眼前,頓時點頭道:“徒弟,酒溫好了嗎?”

月出雲微笑着將溫好的酒送到傾城眼前,師徒二人一問一答,竟是不過片刻便已經刀無痕徹底忘在腦後。

同樣的煙雨之中,刀無痕的客房之中卻是清冷了許多。

這是刀無痕昏過去的第三天,也是素素來這裡照顧刀無痕的第三天。

面對着依舊昏迷不醒的刀無痕,素素嘆息一聲,按照往日的慣例一勺一勺將湯藥喂他服下,這才重新回到不遠處的桌前坐下沉思。

桌上沒有其他的東西,只有一柄通體漆黑彷彿與刀鞘融爲一體的直刀。此刻這把刀放在這裡,如同他的主人一般沉默,素素有些好奇,如今放在這裡的刀絲毫沒有任何壓抑的氣息,反而令她感到一絲溫柔。

於是素素愈發對眼前這柄直刀感到好奇,甚至忘記了這把刀的主人便在這房間之中,眉宇之間閃過掙扎之色,隨即偷偷探出左手,將那刀輕輕拿起。

“吶,我只是看看,不是亂動你東西啊……”

這句話是對昏迷不醒的刀無痕說的,同樣也是素素對自己說的。她的確好奇,好奇如今這樣一把溫柔的刀,爲什麼會在那個人手中擁有那樣無與倫比的鋒芒。

“果然是個怪人,性格古怪就算了,就連用的刀也奇奇怪怪,這天下哪有這樣奇怪的刀。與其說是刀,還不如說是一邊未開鋒的劍。”

素素看着手中的刀忍不住自語,隨即語氣中不由帶上幾分開心道:“不過任由你再怎麼奇怪也不是小師侄的對手,自己武功沒多高便到處挑戰各路高手,真不知道說你是狂妄自大好呢,還是目中無人,雖然這兩個詞貌似都是同一種意思。”

躺在牀上的刀無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這是刀無痕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自己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可是想到方纔自己醒過來便聽到的自語,刀無痕卻又不知爲何保持了沉默。

“滄!”

長刀出鞘,隨即傳來一聲刀吟。素素瞪大眼睛盯着手中長刀,隨即深吸一口冷氣,當下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好漂亮的刀!”

“好漂亮的刀?”

刀無痕再一次皺起眉頭,或許是想聽聽眼前這女子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刀無痕再一次保持了沉默,只是悄無聲息之間便起身來到素素身後。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這樣漂亮的一把刀,一定有一個極爲好聽的名字吧。”

眼前的女子歪着頭,語氣極爲認真,似乎認爲手中的刀能聽懂她說話一般。刀無痕眼中一亮,可隨即素素接下來的話卻再一次讓他皺起眉頭。

“不過你再怎麼漂亮也不是聽竹未語的對手,就像你的主人不是小師侄的對手一樣。”

刀無痕心中好氣又好笑,臉上竟是升起幾分古怪的笑,同時也不由得好奇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難不成鳳鳴閣中的人都如同月出雲一樣奇怪?

一念及此,刀無痕頓時升起幾分嚇嚇眼前這個敢私自動他的刀的女子,於是一手接過素素手中的刀柄,隨即道:“誰說我不是月出雲的對手,我勝不得他,他亦勝不得我。”

“我不信……”素素連連搖頭,一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誰在說話的樣子問道:“這把刀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看着眼前女子理所當然的樣子,天榜刀道第一無刀老人傳人,如今江湖中名動一方的道境高手刀無痕終於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有些發愣的與眼前突然轉過身來的女子對視片刻,這纔有些失神道:“這把刀……叫文星!”

“文星?”素素點點頭,“的確是好名字!”

片刻之後,素素震驚擡頭,看着眼前面無表情的刀無痕,眼中終於升起幾分驚懼之色。

見狀,刀無痕再一次皺起眉頭。

刀無痕可以肯定一件事,那便是今天一定是他皺眉次數最多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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