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內部，一百九十八號貴賓庭院中。
姒元微微揚起頭顱。
一雙黑白異色的重童眼眸，凝視向這片浩瀚蒼穹，表情凝重不已。
就在剛纔，他彷佛聽到了什麼奇異聲響。
彷佛感受到了天地在無聲哀鳴悲泣。
可當他聚精匯神去仔細感受時，卻又什麼也察覺不到，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出現過，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整個天地大環境，真的發生了變化。
“天地靈氣的崩潰散逸速度，又加快了……。”
“末法時代，會比我之前推測的還要更早到來。世界的等級，在持續降低，堅固穩定程度，也在持續削弱。”
“但對我來說，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在這一時刻。
姒元能夠清楚感受到，自身體內的法力，竟然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外散逸流逝。
超凡天地大環境在加速崩潰。
與超凡天地大環境交感的體內小環境，同樣受到明顯影響。
“與此時的外界超凡環境相比較，我自身體內的法力，便是高濃度、高質量超凡能量。”
“外界逐漸流逝崩潰的靈氣，成了低質量與低濃度的超凡能量。”
“宇宙本質規則，高能級會自發向低能級流失……。”
他沒有能力去改變宇宙的運轉規則，只能眼睜睜看着自身的法力在緩緩向外流逝消散。
但讓姒元感覺到慶幸的是。
現如今的法力流逝速度，還不算太快，他自身的汲取恢復能力，還能跟得上自然流逝。
“但是未來，可就不一定能跟得上了……。”
“超凡在加速衰退，猶如那夜色中的燦爛流星，在短暫的輝煌之後，將迎來落幕與黑暗。”
他自己都能夠感受到這種異變。
姒元相信，道家的北冥子，以及陰陽家的首領東皇太一，必定能夠察覺到。
甚至縱橫家的鬼谷子，也有可能察覺到。
“這些世間罕見的頂尖高手，幾乎看不到親自出手的情況，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影響。”
“頻繁出手，會讓自身的超凡能量加速流逝。”
在姒元自己的記憶中。
從先秦時代還有練氣士存在的諸多歷史記載，再到漢朝中後期，便已經削弱到了體魄氣血強大的尋常凡人情況。
但內力這種超凡能量，尚且還存在。
再繼續向後推移，個人武力值，變得越來越低，最終甚至連內力都無法存在。
超凡徹底崩潰，落幕消失。
如此，纔有了凡人發展機械科技，另謀出路的純凡人景象。
“繼續這般演變下去，我曾經尋到的辦法，還會具備效用嗎？”姒元仰頭望天，眸子中滿是迷茫：“超凡寒冬，已經到來。”
“超凡能量越高級，影響就越大。”
“類似我這般的練氣士、術士數量，將會大幅度衰弱削減，遠遠不如以前，威脅程度進一步降低。”
“反倒是凡人的內力，目前影響非常微弱，近乎於無。”
前世記憶中。
火魅術在焰靈姬的手上，展現出類似於法術神通的一面。
可在秦朝建立之後的未來時代中，同樣掌握了火魅術的赤練，卻是發揮不出任何法術神通的能力。
僅剩下單純的精神幻覺催眠。
就算赤練本人學藝不精，沒有繼承到焰靈姬的衣鉢傳承精髓，也不至於差勁到這種程度。
天地大環境的影響，必定在其中佔據主要因素。
“還有東皇太一，心心念念想要出海，尋找傳說中的蓬來、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島。”
“同樣有天地大環境的影響在內。”
“無論是蜃樓的建造，還是移植那一株扶桑神樹，都是爲了尋找三座神話仙島而建立。”
越是仔細回憶，姒元就發現超凡寒冬的影響，越是巨大驚人。
連神秘莫測的東皇太一都有些吃不消。
“曾經蜀國的那一株扶桑神樹，傳說其具備溝通天地冥三界的神秘偉力，可以貫穿不同的世界。”
“按照東皇太一命人移植此樹的舉動來看，傳說極有可能是真的。”
“最終目標應該是天界。”
“神話三仙島，或許真的存在，而且具備我所不知道的特殊秘密。”
“不知是否存在於摺疊空間內部？”
忽然，姒元扭頭看向庭院大門口方向。
就看到雪女已經將念端給請到這裡，只是念端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透漏出一抹病態蠟黃。
“看樣子，她也受到超凡寒冬的影響了。”
“而且影響還比較嚴重。”
念端走了進來，對姒元點了點頭。
有些疲憊，顧不上說什麼話語，便進了房間，先去調息休息去了。
“她的生機，衰弱了很多。”姒元回頭望去，微微皺眉，隨即卻又無奈一聲輕嘆：“連我都無法控制體內法力流逝，又何況是別人？”
他靜靜擡起頭，仰頭望天。
不知何時起。
天空之中，有濛濛細雨開始飄零灑落，將整個天地都渲染的一片煙雨濛濛，迷離夢幻。
但在這一場濛濛細雨中，姒元以六道神念感受到了一種悲哀。
內心情緒完全不受自身控制。
“天地同悲，超凡落寞。”
“以後，將是凡人爲主的時代，就算是內力，也堅持不了多少年。”
……
……
同一時刻。
秦國咸陽城外，驪山山脈深處。
陰陽家總部，星辰大殿中，東皇太一同樣仰頭望天，如凋塑般靜靜站立。
就像是在仔細感受什麼。
“世界本源，降級了……。”
“修行前路，又在何方？”
短暫沉默片刻。
幽幽話語聲，悄然迴盪在空曠無人的星辰大殿內部。
“蒼龍七宿，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
……
……
另一邊。
秦國咸陽城外，太乙山。
道家北冥子也不睡了，他靜靜坐在一塊石頭上，仰頭望天，沉默不語。
那一雙充滿智慧的滄桑眸子中，流露出澹澹的悲意。
天地同悲，他感同身受。
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他感受的更加清楚，所有一切，都在削弱掉級，不僅僅是世界本源。
神念感知中。
那些飛翔在太乙山內部的靈獸白鶴，那一雙又一雙眼眸，靈性智慧變得暗澹，受到了矇昧。
像是要徹底掉落成爲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