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聞封而陶3—吻（三更） 和尹澤明約在一間小酒吧。
盛封文一路開車過去的時候，一直都在想，尹澤明會對自己說什麼。
直接宣戰嗎？
說實話，他嫉妒尹澤明。
十分嫉妒他。
嫉妒他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陪在陶子身邊兩年多。
朝夕相對，尹澤明那樣的男人，不生出好感，很難。
如果他對自己宣戰，那就必須迎戰了。
陶子已經回來了，他絕對，絕對不會再放手。
推開酒吧門，和他預想中的相差甚遠。
這裡很安靜，也不說是完全沒有聲音的安靜。
客人三三兩兩坐着，臺子上有個女孩子，抱着吉他自彈自唱。
而約了他的人，正背對着門口坐在吧檯邊。
他似乎正在和酒保說話，從門口都能聽見朗朗的笑聲。
“先生，幾位？”服務生迎上來，微笑問道。
盛封文擡手一指尹澤明，意思告訴她，自己找人。
服務生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一笑，“原來是找老闆的。”
“老闆？”盛封文驚訝，“你說他是這裡的老闆？”
“是的。”服務生微笑點頭，揚聲叫道：“老闆，有人找。”
尹澤明聞聲回頭看來，一見盛封文，便朝他招手。
盛封文走過去。
“坐。”扯過一把高腳椅，尹澤明擡手給他倒了一杯酒。
盛封文解開西裝鈕釦，想了想，把外套脫了，搭在吧檯上。
尹澤明把酒杯推到他手邊，“我突然請你過來，沒有耽誤你的事吧。”
盛封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無妨。你找我什麼事？”
尹澤明笑了，說：“你性子還挺急的。”
喝了口酒，他用手指摩擦着杯壁，“就是陶子的事情，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吧？”
一提到陶子，盛封文就處在全身戒備的狀態。
尹澤明見他豎起全身的厲刺，不知道該哭該笑。
主動和他碰了一下酒杯，他說：“盛先生，你不用這樣。我實話告訴你，我確實挺喜歡陶子的，在喜藏的時候，也和她表白過了。”
盛封文握緊酒杯，眸色一深。
不過下一秒，尹澤明自嘲一笑：“不過，她拒絕我了。我想，她還是放不下你。”
說到這裡，尹澤明眼神一暗，看向盛封文，“所以，盛先生，作爲陶子的朋友，我有權利知道，你對她，你是怎麼想的。”
“我愛她。”盛封文回答。
如此簡單了當的答案。
無需再問。
尹澤明輕笑，點點頭，“這樣就好。盛先生，好好照顧陶子。”
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接下來，就把這兩年，陶子的點點滴滴，告訴給盛封文。
他說了很多，說了好幾個小時。
說到酒吧的客人都走光了，服務生和酒保也下班了。
說到，口乾舌燥。
盛封文一直聽得認真，比聽上千萬的合作案彙報時候還要認真。
不放過尹澤明語言中的一點點小細節。
兩年，終於說完。
尹澤明的嗓子都啞了。
良久的沉默。
他們誰都沒有出聲。
然後，盛封文主動給自己和尹澤明倒了一杯。
舉起，他沉聲說：“感謝你！感謝你照顧她！”
“這酒，我不能喝。”尹澤明勾脣，按住盛封文的手腕。
盛封文微怔，只聽他說：“我照顧陶子，是有我自己的私心。因爲我喜歡陶子，所以我不接受你的感謝。”
“那我，只敬你。”盛封文說道。
尹澤明點頭，和他碰杯。
“盛封文，好好珍惜陶子，她真的很愛你。這兩年多，她每一天都不好過。”
“我，我知道。”
“她最喜歡王國維的《蝶戀花》，當她念着最後一句流眼淚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死心罷了。”
站起身，尹澤明喝的有點多了。
搖晃着，他拍了拍盛封文的肩膀。
“祝福你和陶子，祝你們幸福，一定要讓陶子幸福。”
“我答應你！一定會！”
“嗯。那就好。那，那就好。”
……
王老師和張老師走的那天，尹澤明和陶子去車站送他們。
臨走前，張老師和尹澤明在一起吸菸說話。
王老師抱着小寶寶，把陶子叫道一邊。
“陶老師，我知道這話，我沒資格問你，可是……”
“王老師，你不要說這種話。”
王老師抹了抹眼淚，輕聲問：“陶老師，你，你還會回連贏嗎？”
送走兩位，從車站出來，尹澤明扒着車門，問陶子：“怎麼着？現在去哪兒？”
陶子搖頭，“不知道。”
“那，那就和我約會去吧。”
“什麼？”陶子好笑的瞪着他，“約什麼會。”
“就是約會唄。”尹澤明偏了下頭，“上車。”
陶子愣了一下，彎身坐進車裡。
看他啓動車子，她問：“你說真的假的？”
“真的。”
車子平穩開着，尹澤明望着前方，“讓我想想，先去幹什麼？看電影？”
“隨便。”
那天下午，他們去看了一場電影，又去電影院樓上的遊樂廳玩了兩個小時。
尹澤明花了100多塊錢，給她抓了一個十塊錢的娃娃。
陶子把它抱在懷裡，捏娃娃的鼻子。
“以後它就是你的替身，你惹我，我就揍它。”她故意兇狠的說道。
尹澤明輕咳一聲，蹙眉轉開頭。
“嗯，好。”
“你怎麼了？”陶子握住他的手臂，“不舒服？”
她話音剛落，尹澤明突然伸手抱住她，緊緊的抱住。
“陶子。”他只叫了她的名字，就沒了下文。
陶子感受到了他的難過，怔然無助。
抱了好久，足足有十分鐘，尹澤明才放開她。
他又變回那個開朗，甚至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
“陶子，我要走了。”
他說。
陶子驚訝，“你要去哪兒？”
“我不回連贏了，抱歉。”
“別說這個，你要去哪兒？”
“繼續上路，還有很多地方，我沒有去，繼續尋找天堂。”
尹澤明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陶子，聽我的話，既然你愛他，他也愛你，你就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再回連贏了。那裡，你改變不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也不安全。”
陶子抱緊懷裡的娃娃，垂下頭。
尹澤明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回連贏。
但是，那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只能到這裡了。
守護她，只能到這裡。
“好了，我就不送你回家了。”
尹澤明突然說，朝她瀟灑的揮揮手，“陶子，再見。”
陶子猝不及防，他就說了再見。
慌忙擡起頭，只看見尹澤明遠去的背影。
“澤明！謝謝你！”
尹澤明沒回頭，伸出兩指手指並在一起揮了揮。
他無意中闖入她的世界，救了她。
現在，功成身退。
他就像一首最美的插曲，曲終人散。
*
陶子自己打車回家，剛一進家門，就聽見客廳裡傳來熟悉的男聲。
“陶叔叔，我確實傷害過陶子。”
一愣，她快步奔進客廳。
陶建國和李秀蘭坐在沙發上，盛封文站着，一邊的陶然一臉憂色，看見她，欲言又止。
陶子深吸一口氣，走進來，“怎麼了這是？”
李秀蘭看了陶建國一眼，微笑說：“陶子，回來了。”
陶子點頭。
陶建國沉聲說道：“陶然，帶你姐姐回房間去。”
“姐。”陶然怯生生的叫她，“我，我那個……”
陶子瞪他一眼，不自覺的和盛封文站在一起。
側目看了他一眼，她又看向父親：“爸，怎麼了？”
陶建國粗喘着氣，咬牙說道：“陶然說，他曾經把你鬧進醫院裡，是不是？你手腕上那個疤痕，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得嗎？”
陶子驚詫，狠狠瞪了陶然一眼。
手指摩擦着手腕，她低聲說：“這些事，這些事……”
“是我混蛋！”
有人替她開口。
盛封文挺直背脊，看着陶建國，“陶叔叔，是我的錯！”
“你！”陶建國暴怒。
自己的女兒這樣被欺負，任哪個做父親的，都受不了。
“建國，建國你冷靜點。”李秀蘭趕緊給陶建國拍着背脊。
陶建國擋開她的手，“你叫我怎麼冷靜！”
又看向盛封文，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門口：“陶家不歡迎你，盛先生，請你出去！”
“陶叔叔，我……”
“請你出去！出去！”
“你先出去。”陶子急忙拉了盛封文一下，眼神憂愁，“出去啊。”
盛封文咬牙，轉身離開。
“陶子，我告訴你，不許再跟他在一起！”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他在一起。爸，您消消氣。”
“你別想蒙我！你說真的？”
陶子點頭，“真的。”
好不容易安撫了陶建國，陶子把陶然打了一頓教訓。
一身疲憊的回到房間，剛躺下，手機便震動了一下。
她劃開屏幕，就看見是盛封文的短信。
‘還好嗎？’
她沒回復。
不一會兒，又一條進來。
‘陶子，你能原諒我嗎？’
陶子把手機放在心口，嘴角勾起。
在走之前，陶子沒想到，會接到盛母的電話。
兩年前的那次談話，還歷歷在目。
盛母什麼狠話都沒說，只是作爲盛封文母親這一個身份，就讓她無法反擊。
咖啡館。
陶子推門進來，盛母已經到了。
她走過去，拉開盛母對面的椅子。
“阿姨。”
“孩子。”盛母微笑，看着她，“兩年多沒見了，你看着瘦了。”
陶子摸摸自己的臉，僵硬的笑了笑：“還好吧。”
盛母咬了下嘴脣，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陶子傻愣愣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盛母吸吸鼻子，淺笑着說：“陶子，兩年前，是阿姨不好。阿姨太自私了，阿姨不應該逼着阿文和陳喬安結婚，也不該逼着你離開阿文。”
陶子咬了嘴脣，自嘲一笑。
“阿姨，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您，您不用……”
“不，陶子，沒有過去，阿姨，阿姨請你，請你原諒阿文好不好？”
“是，是他讓您……”
“不，阿文不知道。是我自己做主來找你的。阿文是個孝順的孩子，是我跟他說，百年之後，他爸爸想要跟前妻合葬，我不希望他違揹他父親的意願，我希望他能夠在他父親面前，幫我爭一點，是我太自私了。”
“阿姨，我，我和他，我們……”
“陶子，阿文很愛你，這兩年，他一直都在等你，我把他的難過都看在眼裡，我心疼他啊。陶子，我不是一定要你原諒他，只是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機會就好。好不好？”
……
連贏的山路難走。
客車只能到山下。
學校在兩座山後面的山溝溝裡，陶子揹着給孩子們買的筆紙等禮物，走走歇歇。
剛翻過一座山，突然，幾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陶老師！”
陶子猛地擡頭，就看見前面幾個小黑點慢慢放大。
居然是她的學生！
“你們？！”
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學生，陶子驚訝極了。
領頭的是班長，她紅着眼睛說：“陶老師，我們每天都在等您回來！”
陶子鼻子一酸，抱住孩子們哭起來。
*
再次選擇回到這裡，陶子心情十分平靜。
這裡的生活簡單，她覺得適合自己。
這一天，她正在燒火準備做飯。
班長突然跑來，氣喘吁吁的說：“陶老師，有人找你！”
“誰啊？”陶子小臉通紅，擡頭看過來。
人影一閃，她已經被來人緊緊抱住。
脣上一暖，那人狂烈的吻着她。
“啊，老師羞羞……”
學生的調笑聲遠去，陶子只能聽見自己和他脣齒間曖昧的摩擦聲，還有，煙花炸裂的聲音。
煙花？
哪裡有煙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