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琳在皇甫夜的介紹下打着招呼,一直揹着身上的那個包,不敢放下,像是怕被人發現什麼秘密,會給將要過世的老夫人和皇甫夜帶來麻煩。
她確實太沖動了。
就算想知道,也要等皇甫夜回去再說吧。
就算不怕給皇甫夜帶來麻煩,可是給老夫人帶來麻煩……那多不好意思!
跟人一一打完招呼,安小琳跟着皇甫夜,上了樓。
二樓最盡頭安靜的房間門口,童婉姚和顏晨都站在那裡,安小琳看到,童婉姚一直在不停的擦眼淚,聽到腳步聲往這邊看來,還在拼命的擦眼淚,只是眼淚越擦越多,她似乎格外的難受,低垂着頭,喃喃哭泣。
待到走近了,安小琳纔看到她一雙漂亮的杏眼已經腫如核桃一般,看上去讓人格外的心疼可憐,安小琳心不由一軟,嘆道:“婉姚妹妹,不要難過!”
看來,這氣氛和環境,還真是容易改變一個人的心境,安小琳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只覺得說不出的悲哀和難過,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安姐姐,你也來了。”童婉姚收斂哭聲,對安小琳綻開一抹苦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還有些難看。
安小琳慢慢點頭:“嗯,我來……送一送老夫人,我覺得跟她很是投緣,若是不來的話,於心不安。”
童婉姚的苦笑更是濃郁,慢慢點頭:“安姐姐有心了,奶奶現在剛睡過去,我媽在裡面陪着她,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帶你進去。”
安小琳自然沒有拒絕:“嗯,老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她神智倒是挺清楚的,說話也很清楚,只是醫生說……她這是迴光返照,她是在等一個牽掛的人,等到那個人來了,或許就會,就會……”童婉姚說着,就嚶嚶的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看上去,那般的楚楚可憐,安小琳的心裡,都跟着閃過一抹尖銳的疼痛。
看來,等到要等的人,她就會斷氣了!
只是……她要等的人,不是皇甫夜嗎?
安小琳本能的看了皇甫夜一眼,皇甫夜也是一臉難受。
顏晨在一旁也是有些感傷的說道:“可是我們所有的親人都已經趕到了……姑姑能在等誰呢?會不會……姑姑還有希望?我們應該讓姑姑去醫院的!”
“去醫院有什麼用?家裡的醫生不是最好的嗎?我也奇怪,奶奶她究竟是在等誰……”童婉姚一聲嘆息,對安小琳道:“安姐姐,你跟我過來吧,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奶奶醒了,能見你了,我再叫你。”
安小琳點點頭,笑道:“那好,皇甫夜,你……”
“我在這裡守着。”皇甫夜道,看着那扇門,雖然沒有表現的童婉姚那麼明顯,但是安小琳能感覺到他的悲哀和難過。
看着他這個樣子,安小琳心裡更不是滋味。
童婉姚帶安小琳到了長廊另一頭的房間,道:“安姐姐,你進去休息吧,這是我出嫁前的房間,你需要什麼隨便用,也可以吩咐傭人,我……我也要去守着奶奶。”
安小琳點點頭,道:“你去吧,我把東西安置一下,也過去陪你們。”
童婉姚點點頭:“那也好,安姐姐,那你自己進去,我就先走了。”
安小琳點頭,對着童婉姚又是一聲苦笑,道:“婉姚,你去吧,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必對我那麼客氣,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趕緊去守着你奶奶吧。”
童婉姚點點頭,這才離開了安小琳所在的房間。
安小琳微微一聲嘆息,推門走了進去,是一間藍白相間的地中海風格房間,在這樣的海邊,倒是相得益彰,只是安小琳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欣賞這麼漂亮的房間了,只想着先把東西放好,就過去。
安小琳進了房間,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自己的小揹包放好,然後又拿出那張照片看了看,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再拿出來,而是放進了小揹包最底下的那件衣服裡面夾起來放好。
她已經決定了,等回去之後,再問皇甫夜,到時候,她就不會再躲藏閃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皇甫夜好了。
而且,到時候,不管皇甫夜會不會跟她攤牌,她都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皇甫夜。
在自己的愛人面前隱藏着這麼大的秘密,說實話,挺累的,根本不適合安小琳這樣性格的人。
不管皇甫夜到時候會怎麼對她,她都會說出來,不管是什麼結果,早一點知道,豈非更好嗎?
安小琳相信,無論結局如何,皇甫夜,都是絕對不可能取了她的性命,絕對不可能就因爲知道那點事情,不原諒安小琳,直接要了安小琳的命,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兩人分開。
如果真的到了要分開的地步,那麼早說晚說都是要分開的,就不如現在直接早點說出來,反而來的更加痛快。
心裡有了這樣的決定,安小琳心裡輕鬆多了。
把東西收拾好,包也放在房間裡,拿上手機,就出了房門,來到長廊那一邊,也跟他們幾人一起守在老夫人的門口。
老夫人現在等於是彌留之際,隨時都有可能過世,所以房間裡面都會留着一個人守着,不管什麼人,守的累了,就出來換人,如果老夫人醒了,想見誰,或者誰在門口,就進去探望一下。
聽童婉姚的意思是,現在老夫人醒着的時間很短,基本上都在睡覺,可是人很精神,神智也很清楚,好像還有什麼未見的人,或者……未完成的心願?
安小琳忽然想起什麼,看着童婉姚道:“婉姚,會不會……你奶奶是有什麼事情沒完成,心裡有牽掛,所以一直這樣。”
這麼說,其實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老太太若有心願未完成,也是有可能的。
童婉姚眉頭擰了擰,不解的看着安小琳,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嗎?不過……安姐姐,你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很有這個可能。只是我奶奶她生活如意,一向順風順水,要說有什麼心願的話……”
童婉姚說着,眸光就不由的看向皇甫夜。
顏晨和安小琳也跟着看向皇甫夜。
童婉姚跟着又是一陣的神色黯淡:“也不會啊,我們都在她的身邊,她若真有什麼心願的話,完全可以告訴我們啊,沒必要這樣躲躲藏藏的,你說對不對?”
安小琳也不說話,正想着,就聽到裡面開門的聲音,一個跟童婉姚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女人開門,大約是童婉姚的媽媽,安小琳打過招呼後,那女人對安小琳微微頷首,道:“婉姚,你奶奶醒了,進來吧。”
童婉姚忙走了進去,道:“你們等等,我看看奶奶要不要見你們。”
幾個人都點頭,站在門口等着。
幾個人在門口格外的無聊,更覺得時間也是漫長的。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房間的門,終於是被打開了,童婉姚就走了出來。
“安姐姐,奶奶她說……要見一見你。”童婉姚有些意外,跟着她媽媽一起走了出來,道:“奶奶說,要單獨見你一個人。”
“單獨見我?”安小琳自己也很意外,皇甫夜和顏晨看着她,也顯得很不可置信。
童婉姚連忙點頭:“是啊,奶奶要單獨見你一個人,你看……”
“好吧,那我進去吧!”安小琳點點頭,看了皇甫夜一眼,見皇甫夜的神情有些猶豫,卻也是對着她微微頷首。
等童婉姚跟她的母親都出來後,安小琳吸了吸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後,才轉身進了房間。
房間裡,傳來一股清淡的味道,不過安小琳聞出來那是淡薰香的味道,想來老夫人快去世了,身上有將死之人的腐朽之氣,所以纔會用這樣的薰香掩蓋吧!
安小琳的心裡,忽然閃過一抹難受,心裡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人年紀也不大,可是爲什麼,竟然患上了這樣的不治之症。
安小琳心裡愈發的難過了。
老夫人坐在牀沿上,斜斜的靠在那裡,身後墊了一個軟枕,聽到安小琳的腳步聲,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安小琳道:“安小姐,你來啦?”
她口齒清晰,眼神也分外的明亮,看起來,她並沒有什麼昏迷或者不清楚的感覺。
安小琳心裡更加的難受,這……或許真的就是傳說之中的迴光返照了,不然的話,她不可能有那麼清醒的神態意志。
人就是那麼奇怪,快死的時候,反而清醒了。
“是啊,老夫人,您……”
安小琳走到牀沿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嘴脣蠕動了幾下,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
她很想說,你身體怎麼樣了,可安小琳心裡明明知道她怎麼樣了,在這種時候,還來問她,豈非徒增她的悲傷和難過嗎?
“安小姐,你也看的出來吧?我……我快不行了!”她有些難受的說道。
安小琳的眸光微微黯淡,自從認識皇甫夜之後,她這已經是第三次送老人過世,加上她自己的母親,短短半年的時間,她已經送了四次老人了,她心裡很難受,生命無常。
可或許就是因爲看慣了生離死別,所以才更加覺得長生不老不可靠,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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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甫夜呢?也跟她是一樣的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