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鎮,彈丸之地,地處帝都之北,卻因宋家的鑄劍術而聞名天下。
此時,宋家的鑄劍重地——劍坊,裡面的人正乾的熱火朝天,劍坊的中間是一座十丈之高的劍爐,爐子裡紅彤彤的的熔岩正肆意的翻滾着,熱浪一股接着一股席捲而來。
這是一處天然的地心熔岩,宋家在此建造劍坊,藉助自然的力量鍛造出鋒利無比的寶劍,宋家的劍是因人而造劍,結合劍的主人的身高,風格,甚至是使劍的習慣而造劍,鍛造出來的劍以快,巧,穩集於一體,所以說,宋家的劍能夠名聞天下,是有它的獨到之處。
此刻靠近劍爐一側的鑄劍臺上,一個赤~裸~着上身,由於長時間的受到熔岩灼烤的原因,全身的肌肉虯實,皮膚呈現古銅色的少年,此時他用力揮動這手中幾百來斤的鐵錘捶打着一把已經初見雛形的寶劍。每一次擊打,發出清脆的聲音從劍坊蔓延開來,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鐺鐺”聲如春天雨後的竹筍默默的深藏在大地中,卻充滿了勃發的氣勢。
那個沉重的鐵錘在他手中揮動自如,絲毫看出不他有半點吃力,可見他的力氣之大。
“劍奴!劍奴!”從劍坊的大門口走進來一個一身錦緞,肥頭胖耳的少年,滿臉的膘肉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來的正是宋家的獨苗宋家少爺宋忠。
劍爐旁的少年停止揮動手中的鐵錘,轉過頭來,少年青澀的面容卻透着成熟的氣質,剛毅的臉龐上滿是汗漬,一雙眼睛如幽幽深井,清澈生輝,劍眉星目,刀削般的臉龐,渾身上下透着幾分堅毅,與他的年齡很不相符。
少年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漬,丟下錘子,一陣小跑,來到比他矮半個頭的少爺面前,恭敬地詢問道:“少爺,什麼事?”
宋忠雙手後靠,一副二世主的樣子:“你跟本少爺出來一趟。”
少年跟着宋忠後面出了劍坊,朝後花園一處僻靜的地方走出。此刻已是深夜,後花園已是人極罕見。
行至一處,宋忠伸着他那肥嘟嘟的腦袋左右觀望了一下,淡淡道:“沒人了。”
身後的弓着腰的劍奴,呼出一口濁氣,擡起頭來,笑道:“死胖子,把我叫過來幹什麼?”臉上沒有絲毫先前的恭維,嘴角掛着一謬淺笑,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不羈。
宋忠的臉上卻顯得有些凝重,幽幽道:“雷家小公子快回來了。”
劍奴聽了,神色一冷,語氣生硬道:“什麼時候?”
“快了,可能就在下個月末。”
“這麼快!”劍奴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宋忠的臉色也有些無奈:“是啊,時間過的太快了,轉眼三年就過去了。那我妹妹該怎麼辦?不會真要嫁給那個混蛋吧?”宋忠看着劍奴顯得有些無助。
“不會!”劍奴情不自禁的憤慨道,手裡的拳頭攥的格格響:“不會,我一定不會讓宛兒嫁給他。”
“可是就憑我們兩個怎麼能夠阻止這樁婚事。”宋忠嘆了口氣。不顧他身上的名貴錦緞,一屁~股就坐在了長滿青苔了石頭上。
“哎,都怪我爹糊塗,訂下這門親事。”宋忠怨道,轉而傷感道:“要是爹在就好了,雷府那幫人也不敢如此囂張跋扈,劍奴,我有些想我爹了。”宋忠蜷縮着身子,沉浸在思父的悲痛之中。
劍奴看着哽咽的宋忠,此刻他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劍奴把他摟在懷裡,俊秀的臉上,神色堅毅:“放心,死胖子,就算賠上我這條命,也不會讓宛兒受一點委屈。”
夜深露重,劍坊的燈已經滅了,從劍坊裡走出來一位老者,手裡提着一個燈籠,這是宋家的大管家——蘇伯。蘇伯檢查完劍坊裡的一切,出來後鎖上了劍坊的大門,這是蘇伯這十幾年來每天最後要做的事情,這件事情已經做了十幾年了,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蘇伯提着燈籠顫顫巍巍的走了回去,打開臥室的小門,意外的發現,房裡的少年還沒睡,躺在牀~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少年正是劍奴。
如果是往日,經過劍坊裡大體力的消耗,回來早就倒牀睡的跟死豬似的。
“劍奴,怎麼還沒睡啊?”蘇伯笑道。
“爺爺,你回來了。”劍奴親切道。在整個宋莊,只有劍奴這樣稱呼他,宋府無論小姐公子還是下人們都叫他蘇管家,可見劍奴和老者關係多麼親密,因爲蘇伯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嗯,早點睡吧。”蘇伯淡淡道。
燈滅了之後,蘇伯聽見對面的牀榻上,劍奴輾轉反側,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蘇伯暗自嘆了口氣:“他還是知道了。”
許久,劍奴終於是安靜了下來,蘇伯卻披這衣服起來了,看着對面沉睡的少年,老眼渾濁,流下兩行濁淚,望向窗外,手摸~胸口,以一種罕見的禮儀對着窗外的蒼天,沉聲道:“宗主,少宗主已經長大了,逃了這麼多年,我都老了,望你蒼天保佑少宗主。”
蘇伯看這外面的如墨般的天空暗暗祈禱,腦海中泛起多年前的艱辛,十七年前,他身負重傷,帶着孱弱的少宗主一路逃避追殺,躲到了這裡,隱姓埋名,在宋家當了一名管家,他甚至都沒敢給少宗主一個名字,“劍奴”,這是一個不是名字的名字。
他不敢告訴他身世,因爲這身世揹負的東西太重太重,少宗主承受不起。蘇伯只告訴他,他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他在路邊看着嗷嗷大哭的劍奴十分可憐,收養了他。對這個謊言劍奴卻深信不疑。
蘇伯只想讓少宗主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在他的日子裡,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打打殺殺。
可這都顯得是多麼的奢侈,少宗主跟宋家小姐宋宛兒從小長到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可是宋家族長宋雲天爲了家族榮耀和未來,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們,把宛兒許配給了雷府的小公子雷霆。
雷府和宋家坐落在落月鎮的南北兩側,雷府是落月鎮另一個大家族,與宋家不同,雷家以習武爲名。雷府子弟可以說個個都是習武之才,尤其是雷府大公子雷震,那可是一代翹楚,也是整個雷府的榮耀,年紀輕輕,已是星級武者。
雷家的小公子雷霆,天賦異稟,更有超越其大哥的跡象。宋雲天將宛兒許配給了他。也許他是爲宋忠着想,宋忠生性懦弱,優柔寡斷。宋雷兩家聯姻之後,能夠讓宋家有一個靠山。
可是他想錯了,雷家本身就是一頭惡狼,宋雲天因病撒手西去之後,雷家吞併宋家這塊肥肉的野心暴露無遺。
如果不是他蘇伯主持大局,宋家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一個宋家,他蘇伯根本沒放在眼裡,他是爲了少宗主,他是爲了少宗主和宛兒。這段日子,他也在爭鬥,這樣做到底值不值。
玄月西斜,已經是下半夜了,蘇伯嘆了口氣,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伯回到了牀榻上,可他不知道,劍奴進入了夢鄉,踏入了一個奇妙的夢境。
周圍一片漆黑,劍奴有些恐懼和不安,在遠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像是一種魔力吸引着自己向無盡的黑暗中走去,劍奴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在夢境中,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多少次進入這個相同的夢境。
那似有似無的聲音從遠處的黑暗中幽幽傳了過來,就像是一股魔力,讓劍奴不能夠控制自己的雙腳,劍奴亦步亦趨的向黑暗深處走去。隨着接近,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不知道經過多長時間,劍奴終於是接近了這股魔力的聲音,呈現在劍奴面前的是一個輪廓,在黑暗中,一個龐然大物像一堵牆在自己的不遠處。卻散發出讓人望而卻步的壓力,強大的氣勢讓劍奴難以呼吸。
劍奴多少次想看清夢境中的這個龐然大物,可都失敗了,這次也是一樣,黑暗中的巨物散發出讓劍奴無法呼吸的氣勢讓劍奴從夢境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劍奴坐了起來,窗外東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快亮了。意外的發現蘇伯竟站在門口,清晨的霧氣有些溼冷,蘇伯站在霧氣中一動不動。
“爺爺,你幹嘛站在門口,你不知道你身子虛嗎,萬一咳喘病又犯了可咋辦。”劍奴給蘇伯披了件大氅。
“時間過的真快,三年之約快到了。”蘇伯像是隨意的一句,卻讓劍奴身子一怔。
三年之前,宋雷兩家聯姻,宛兒死活也不答應,可是父母之命,宛兒哪裡違抗的了。雷家家主雷老爺子領着愛子雷霆送上了豐厚的聘禮。
在大堂之上,宋雷兩家家主互相恭維着,說着一些客套話。
劍奴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手裡拎着把利劍,跪在宋雲天面前,懇求宋雲天將宛兒嫁給他。
雷家老爺子莫名的看了一眼劍奴,向宋雲天意味深長道:“宋族長,這是怎麼回事?”
劍奴的舉動讓宋雲天覺得難以下臺,叱喝道:“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給我滾出去。”轉而對身邊的管家蘇伯語氣生硬說道:“蘇管家,你怎麼管這個劍奴的,你要讓他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一個奴隸,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個大堂上。”
蘇伯連忙拉着劍奴往外走,可劍奴始終跪在地上,任憑蘇伯拉拽就是不起身。雷家老爺子皮笑肉不笑地對宋雲天說道:“宋族長,你這管教下人的功夫可不怎麼樣,霆兒,替宋伯伯好好管教管教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尊卑。”
“是,爹!”雷霆拱手道,慢悠悠的從雷老爺子身後走了出來,看了看眼前如螻蟻一般的劍奴,輕蔑道:“一個奴隸,也想跟我爭女人,找死。”
雷霆的出手毫不留情,一個奴役的小命在他眼裡連螻蟻都不如,翻手爲掌,聚力成氣,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沓,一擊重掌向劍奴襲來,這一擊排山倒海,打向跪在地上劍奴的腦袋,如果被這一擊擊中,劍奴必定會**迸裂,當場死亡。
劍奴知道這一擊非同小可,何況是出之雷家小公子之手,劍奴只有集全身暴躁之力,化掌爲拳,雙拳迎向那一掌重擊,雙拳抵一掌,但還是難以抗擊這一掌的威力。
“蹬”“蹬”“蹬”劍奴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子,胸口一悶,嘴角一甜,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可以看出劍奴已經受了內傷。
不過這依舊讓雷霆和雷老爺子有些意外,一個劍奴竟然接住了雷家小公子這必殺一掌。
“三段武者,難怪不知天高地厚。”雷老爺子訕笑道。
習武者初學,以段分級,三段是一個節點。劍奴十四歲能達到三段,也算是資質不錯。所以雷老爺子纔會這樣說。
劍奴虎口有些撕裂,捂着手掌,眼神堅毅,狂傲道:“我知道,我現在根本就不是你對手,有本事,你給我三年,三年之後正是婉兒笄禮之年(成年),按照你們雷家的規矩,只要我打贏你,你就沒資格娶婉兒。”
“放肆,快給我滾下去,別在這裡丟人了。”宋雲天怒不可遏道,今天讓劍奴這麼一鬧,已經讓他覺得顏面大失,更可笑的是劍奴竟然要挑戰雷家驕子雷霆,衆所周知,雷霆,天賦異稟,十歲就達到了三段武者,如今可是五段武者。
“不自量力!”雷霆鄙夷道。轉而拱手對宋雲天說道:“宋伯伯,三年而已,這個挑戰我應下了,還請宋伯伯成全。”
雷家是習武世家,尚武重道,以武道爭高低,憑勝負定乾坤,如果今天不應下這個挑戰,難免造人蜚語。
宋雲天有些無奈道:“侄兒,你根本不用理會他,回頭我讓人打他幾十板子,扔出去算了。”
雷霆狂妄道:“宋伯伯,有挑戰我就會應下,這是我雷家一貫的做事風格,如果不答應,傳出去,怕人笑話。”
“那隨你吧。”宋雲天無奈的擺了擺手。
雷霆轉過身來,看這一路堅毅和桀驁的劍奴,輕視道:“你是找死,這三年你要給我活的好好的,別沒等到我回來就死了。”
“那如果你敗了呢?”劍奴冷若冰霜道。
“敗?呵呵,怎麼可能。”雷霆輕蔑道,轉而凜然道:“如果我敗了,這樁婚事就此作廢。”
沒想到的是,劍奴活的好好的,而宋雲天不久之後,染上了風疾,一去不返,丟下了整個家族給年幼的宋忠。還好有蘇伯在,整個家族才撐到今天。
這三年裡,劍奴每天都是苦苦的修煉,一分一毫也不敢耽擱,可如今纔剛剛踏入五段武者。就算這三年,雷霆一點都沒有進步,劍奴也沒有的十足的把握去擊敗他,何況他應下挑戰之後不久,就隨着他的大哥雷震一起上了天都峰。
“孩子,我們離開這裡吧。”蘇伯嘆了口氣囁嚅道。
“離開?”站在後面的劍奴不可思議,語氣中有些惱怒道,“我們一走,那宋家怎麼辦?宛兒怎麼辦?”
蘇伯捋了捋白花的鬍子無奈道:“可我們留下來也沒用啊,你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你根本就不是雷家小公子的對手,我都打聽了,雷家小公子這三年在天都峰可沒白呆,現在已經是八段武者,你留在這裡只能是找死。”
“不!我不走,就算死,我死也要死在這裡,如果我走了,我這輩子也不會安生的。”劍奴倔強道。
“你還是走吧。”突然從外面傳來一聲悅耳的聲音,如春天的百靈鳥。劍奴和蘇伯擡頭望去,一位妙齡少女款款而來,淡妝素容,水靈靈的眼睛,陶瓷般的鼻子,櫻桃小~嘴,穿着一件墨綠色的裙子,如月中嫦娥,畫中仙女,清晨的霞光散在她身上,高潔的讓人不敢有半分褻瀆之意,然而眉目之間掛着一絲淡愁,讓人不由的升起憐惜之心。
這來的正是宋家千金宋宛兒。
“宛兒,你怎麼來了。”劍奴迎上前握着她的手,喜出望外道。
一抹羞紅爬上了少女的臉,面對自己的情郎,無論何時何地,這心裡都如小鹿亂撞,不能自已。
“我來了有一陣了,我覺得蘇管家說的對,你留下來無分毫幫助,只能是白白送死,你還是走吧。”宋宛兒無奈道。
“我走可以,除非咱倆一起走。”劍奴捏緊了宛兒的手,有些期許道。
宋宛兒努力抽回自己的手,黯然道:“劍奴,我和你不同,我身子流淌着宋家的血,我跟你走,雷家肯定不會放過宋家的,你沒必要爲了我白白犧牲。”
“不,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嫁。”劍奴的表情有些猙獰。
宋宛兒聽了劍奴的話,知道劍奴肯定是不會獨自偷生的,也知道劍奴如果留下來,面對的是八段武者,等着他的只有一個結果——死。
不由的傷感道:“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會陪着你。”宛兒的話也表明了她的心意,逃,不能逃,那只有以死來解脫。劍奴爲了她去送死,她也絕不苟活。
“宛兒!”
“劍奴!”
兩人深情相望,相擁在一起。
蘇伯看着眼前這一對癡情鴛鴦,無奈的搖了搖頭,望向蒼天,呢喃道:“宗主啊,看來這次我們是逃不了。”轉而哈哈大笑。
宋宛兒和劍奴愕然地看向哈哈大笑的蘇伯,疑惑的互相看了看。
蘇伯看了看他們,滿臉的笑意收斂,轉而對劍奴正色道:“既然你決定留下來,好,我就拼了這把老骨頭陪你,面對一個八段武者,你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聽了蘇伯的話,讓劍奴和宛兒喜出望外,聽他的意思,劍奴還有擊敗雷霆的希望。
“爺爺”
“蘇管家”
蘇伯捋了捋鬍鬚,鄭重道:“劍奴,如果你想戰勝八段武者的雷霆,只有一個機會,但所受的痛苦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就算是進鬼門關我也不怕。”劍奴凜然道。
“好!”蘇伯滿意的點了點頭,依稀從劍奴的身子看到了宗主的影子,那個桀驁不馴的影子。
“今天,你什麼都不用做,上藥王谷去”
“上藥王谷幹什麼?”劍奴有些疑惑道。
“去採些冰魄清心草回來,要十株。”蘇伯眼眺遠方,有些憂鬱道。
“冰魄清心草?”劍奴蹙着眉道。
“還不快去。”蘇伯催促道。
“好!”劍奴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給宛兒一個希望的眼神離去。
宋宛兒看着劍奴匆匆離去的背影,轉過頭來,半信半疑道:“蘇管家,你真的有辦法?你有幾分把握?雖說我不是習武之人,可我也知道,一個五段武者要去戰勝一個八段武者,無異於天方夜譚。”
蘇伯嘆了口氣:“死馬當活馬醫吧。”說完披着大氅回到屋裡,裡面的蘇伯好像**病又犯了,不停的咳嗽。
蘇管家的話讓宋宛兒剛剛有些期許的心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病怏怏的蘇管家除非有通天的能力,讓一個五段武者去戰勝一個八段武者,說出去鬼都不相信。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不遠處丫鬟醜兒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宋宛兒在丫鬟的陪同下離開了蘇伯的小院,往回走去,消失在清晨的霧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