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裡面的劍奴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對外面等待的人來說也同樣如是,劍奴身上的肌膚寸裂,鮮血涌出,遇上灼熱的溫度瞬間凝固,結成血疤。劍奴整個人變成了猙獰的血人。
宋婉兒這一天都茶飯不思,像丟了魂似的,丫鬟醜兒準備的飯菜一口都沒動。宋忠自從劍奴進去之後,就一直待在劍坊,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心神不寧,肉呼呼的臉上滿是汗漬。
蘇伯待在屋中,悄寂無聲,相信此刻他的心中也是安寧不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劍奴在活生生的撕裂中,一次次死去活來,這痛苦幾乎要讓自己暈厥過去,也許暈厥過去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痛苦會少一點。但是劍奴心裡一遍又一遍默唸着護心訣,讓自己保持那一份神智,因爲他自己清楚一旦沒有堅持住,自己將會在這滾滾岩漿中灰飛煙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慢慢的劍奴進入了一種混沌狀態,這感覺讓劍奴的痛苦減輕幾分,劍奴能夠感受到自己那被血疤包裹的身體,竟然發出淡淡的熒光,渾厚的元氣在熒光中流轉,一分一分的修復着自己的身體。
落月鎮西頭,羞紅了臉的太陽終於落下了山頭,衆人早已等候在石門之外,蘇伯兩眼渾濁,淡淡道:“開門。”兩個字好像用了他畢生的氣力。
宋忠早已等待不及,忙着推開滾燙而沉重的石門,“咯咯”聲直響,巖灰亂舞,隨着石門打開,熱浪撲面而來,這環境讓年老的蘇伯一時有些不適應,連聲咳嗽。
大家爭向看向裡面,宋忠一聲尖叫:“劍奴!”率先推開石門的他看着此刻的劍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渾身上下都是血疤,臉上根本分不清五官。
宋忠雖然心切,但看到如一個血肉團般的劍奴也是愣住了,不知道劍奴是死是活。
站在最後的小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奇異,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劍奴竟然做到肉身不滅,轉而看向有些老態龍鍾的蘇伯,心想這個看上去有些孱弱的老頭肯定不簡單。
在蘇伯的屋外,衆人焦急的等待着,屋內,蘇伯看着如一個肉團般的劍奴,從一個古樸的箱子中拿出一列又細又長的銀針,銀針在撲朔的燭火中閃着寒光,蘇伯看着這一手的銀針,心裡感慨萬千,思緒飄向遙遠的過去。
待鎮定心神,蘇伯渾濁的雙眼發出一道精光,雙手如電,那布針手法相比當年沒有絲毫退步,在蘇伯快如閃電的手法下,轉眼劍奴渾身上下佈滿了銀針。
待行鍼完畢,蘇伯全身以及溼透,臉色一陣蒼白,咳嗽不止,虛脫的連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在楠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姐,少爺,你們可以進來了。”蘇伯嚥了口唾沫說道。
門外的人早已等待不及,宋忠第一個推開了門。忙問道:“蘇伯,劍奴怎麼樣?沒事吧?”
宋婉兒在丫鬟醜兒的攙扶下緊隨其後,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表明了她的急切。
蘇伯拿起手帕邊拭去額頭的汗漬邊說道:“放心,劍奴已經沒事了。”
“真的?”宋忠看了看如一個肉糉子似的劍奴半信半疑道,“可劍奴怎麼變成這副樣子?”
“我已行完針,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能不能破繭成蝶就看他的造化了。”蘇伯淡淡的笑道。
“破繭成蝶?什麼破繭成蝶?”宋忠不明所以,疑惑道。
可蘇伯打斷了他:“時候不早了,我相信這一天大家過的都不好,都回去休息吧,等明早就知道了。”
宋婉兒看了看盤坐在地的劍奴,轉而再看向疲憊不堪的蘇伯,欲言又止,吩咐衆人散去。
小蔓看着扎的跟刺蝟似的劍奴,心中震驚不已,作爲武者的她知道,能有如此手法之人絕非泛泛之輩,其中有幾針竟在死穴邊緣,能夠扎出這幾針的人不是個高人那就是個瘋子。小蔓對這個看上去有些滄桑的老人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一夜註定是難眠的一夜。
婉兒在香閨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夜已深,宋家大宅一片寂靜。
蘇伯房中,蘇伯正在休眠打坐,盤坐在地的劍奴一動不動,像沒了聲息一般。
劍奴在混沌中,感受到無比強大的能量向自己的丹田匯聚而來,這都是在地底熔岩中吸取的能量。這能量如潮水一般涌來,在丹田四周肆虐,能量太過於強大,丹田一時吸附不了,剛好,蘇伯行鍼打通劍奴渾身上下的經脈,劍奴運轉丹田,元氣而出,引領着這股能量遊走全身。
能量所經之處,經脈通暢,進一步強化了劍奴的肉身。劍奴感覺自己四肢百骸之中充斥着力量,如一口待要爆發的火山一樣。
丹田在能量的纏繞下,發出淡淡的熒光,劍奴知道,這是丹田的能量達到了界點,即將突破,身爲五段武者的他自己,這是一個進階的良機,劍奴運轉丹田吸收着這股能量,轉化成元氣,丹田被元氣充盈,熒光越來越濃,當進階這一刻到來事,劍奴沒有絲毫猶豫,丹田熒光大盛,渾厚的元氣由丹田而出,進一步充斥着全身的經絡,劍奴感覺全身一陣舒爽。
劍奴知道自己已踏入六段武者行列,試着控制元氣遊走全身,四肢百骸力量充沛,與以前進階不同,這一次渾厚的元氣遊走全身,暢通無阻,這是因爲蘇伯替自己行鍼,打通了自己渾身上下的經絡,先前自己運轉元氣引領着強大的能量鞏固了四肢百骸中的經絡,所以踏入六段武者,渾厚的元氣不像以前那般需要衝破經絡的阻礙。
蘇伯的房中,劍奴身上的血疤一聲輕響,忽地出現了一道裂縫,像雛鳥破殼之聲,充滿了生機。
蘇伯緊閉的雙眼一凜,緊隨着劍奴身上的血疤裂紋越來越多,血疤一塊一塊脫落,露出一個光溜溜的人兒,劍奴渾身上下的肌膚如綢緞般,細滑卻有韌性,蘇伯看着這慢慢變化的一切,先前有些凝重的臉上慢慢緩和,替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