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尋胸口突地一道心劍發出,凌厲的劃破了石牀所靠牆壁上的人皮書卷,那一張人皮書卷剝落,卻只是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洞口,石室裡本是燭光暗淡的一片,但因爲那洞口所透進來的光,石室裡頓時被照得通亮,似乎那洞口的外面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大千世界。
歐陽尋仔細看了看那洞口道:“兇手便是從這裡逃出去的。”
鬱天劍道:“你是說兇手從這碗口大的洞口逃出去的?”
歐陽尋道:“有何不可,江湖上高手多得是,會縮骨術的高手又何止一二。”
鬱天劍道:“會縮骨術的江湖高手的確能數出幾個來,但是剛纔從石壁上閃現的人影又是怎麼回事,人絕不會在鑽出這洞口的同時,又在另一側的石壁上留下影子,這世上可沒有分身術這門功夫。”
“有。”伏倒在地的水芙蓉突然爬了起來,她奮力的奔向石室的另一邊,道:“翼兒,我看見翼兒了,他一定還沒有死,剛纔的那個翼一定是假的!”她張開手臂,似乎真像是見到人了似的奔跑過去。
“小心——”鬱天劍一聲叫喚還未來得及,卻見水芙蓉竟穿過了那道石壁消失在了石室之中。“芙蓉姑娘——”鬱天劍大駭,也跟着奔了過去,在穿過那道石壁時,鬱天劍的身影也似化爲了虛無。
接着便是見到這一切的歐陽尋與靖寒憶大驚變色,靖寒憶餘光裡似瞥見陰影晃動,便倏地將視線轉向了那對面的石壁上,只見那牆面所掛人皮書卷上忽閃過兩道影子,那兩道影子赫然便是一男一女,很明顯,這便是穿行於石壁之中的鬱天劍與水芙蓉映襯在對面石壁之上的身影。難道這道橫在兩石室之間的牆壁竟然只是被光所折射出來的幻影所形成,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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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尋詫異的走過去,將手伸向了那道橫在石室中間的牆壁,這一伸,一條手臂赫然就穿了過去,毫不受阻礙,他不禁嘆道:“想不到這石壁竟也是幻象造成,那麼剛纔所見到的人影也不過是幻象而已,既然我們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象,那麼兇手很有可能就是藏在這裡作案,然後再從那洞口逃出去的,我們不防去追!”說着,他們倆兄弟便真要穿過那洞口追出去。
“慢——”靖寒憶喝止道。
歐陽尋與歐陽勳不悅的回頭:“兇手手上有赤驥之心,若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靖寒憶道:“或許兇手根本就沒有逃走。”
孿生兄弟訝然道:“你是說兇手還在這裡?”
靖寒憶向懷中的冉鏡雪問道:“你剛纔聽到了什麼?”
冉鏡雪道:“靖公子,我剛纔好像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很小很小,像人的呼吸聲卻又像是蚊子翁翁的叫聲,總之那聲音極輕,根本不易察覺。雪姬猜想,那應該是暗器。”
靖寒憶神色一凝,對着石室大聲喝道:“何人,還不出來?”隨着他一聲喝出,他手中的月光鋪射向了石室的每一個角落,月光化爲億千劍影,在那劍影之中,他們又見那人皮石壁上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影身形變得極快,竟連續躲過了靖寒憶的數道劍光,或許就算劍光射到了那人影身上也好似無濟於事,靖寒憶忽地將劍光一轉,射向了他身後的幻牆石壁,這一劍發出,便聞一聲輕顫的嚶呤傳了出來。
靖寒憶回身過來,再一揮手,那些掛滿了石壁兩側的人皮書卷全都落了下來,當這些人皮書卷落下來後,這間石室也發生了怪異的變化,竟一下子變得空明起來,除了隔在石室中間的那面幻牆之外,其餘三面石壁也變得透明,彷彿被一下子磨成了寶玉一般,竟如鏡面一般可照出人影來。而那個委頓在地上的人影也終於在失去了幻牆石壁的遮掩後露出了真面目。
當孿生兄弟看清這人的真面目時,不禁驚道:“千蝶蠱神?”
一身白衣的女子捂着傷口從地上爬起來,絕魅而妖異的臉上露出了媚骨的笑容:“是我,又怎麼樣?難道你們想殺了我麼?”
歐陽尋厲聲道:“殺了你又怎樣?”
“呵……”千蝶蠱神掩口嬌聲笑了起來,“殺了我,你們就走不出這裡了,殺了我,你們也休想找到龍鳳圖騰。”
歐陽勳冷聲道:“你以爲我們還會相信你的謊言。”
“呵。”千蝶蠱神掩口而笑,“從黑獄王赤驥身上,我已經取得了龍鳳圖騰的一角,你們若不信,大可殺了我,卻永遠也休想找到完整的龍鳳圖騰。”
孿生兄弟一怔,腦海裡閃現出了赤驥胸前那無一寸皮膚的血肉,對於千蝶蠱神的話他們雖不能完全相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千蝶蠱神見孿生兄弟沒有了話語,便將柔媚的目光投向了靖寒憶,笑道:“靖公子,你也想殺我麼?”
靖寒憶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一字字問道:“人是不是你殺的?”
千蝶蠱神笑道:“是,也不是。我只扒了他的皮,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甚而已,想不到他這麼快就死了。”說完,還攤開手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只扒了他的皮?”靖寒憶怒道,“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你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說到這,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問道:“他並不是被人剝了皮而致命的。你是什麼時候將他的皮剝下來的?”
“就在你走出這間石室的時候,也就是他快要死的時候。”千蝶蠱神忽而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問我,我是否看見了殺他的兇手?”靖寒憶冷道:“既然知道,那麼就快說。”
“我是看見了。”千蝶蠱神眯眼一笑道,“不過,我看見的不是人,是鬼影。”
“鬼影?”歐陽尋怒道,“這個女人沒一句真話,還不如殺了安靜。”
“是鬼影,就是一陣風吹過,所有掛在牆上的人皮書卷都飄了起來,然後,就有鬼影從牆裡面倒着走了出來,將那孩子給殺了。”千蝶蠱神一笑,又將柔情似水的眼神投向了靖寒憶,“信不信,還要聽靖公子一言。”
靖寒憶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相信她!”歐陽尋詫異道:“什麼,你相信她?”
“是。”靖寒憶道,“我相信她看到了鬼影,不只她看到過,連我也看到過。”他說着,將手指向了那碗口大的洞口,“兇手並不是從這裡逃出去的,而是他本身就藏在了這裡,他殺人根本就不用站在現場,他只需通過這個洞口將殺人的利器射進來,從赤驥背後偷襲將他殺死。而我們看到的鬼影只是他障眼法的假像而已,這個假像也非常好做,他只需在掩着這個洞口的人皮書卷上再戳一個小孔,然後將布偶人影通過小孔投射到牆壁之上,而這裡的石壁光滑如鏡,又能將人影反射到另一石壁之上,於是當風吹起這些書卷的時候,鬼影便能從牆上走出來了。”
歐陽尋道:“如此說來,兇手是在殺了赤驥之後,還故意製造假像引起我們注意和對他行兇的時間產生錯誤的判斷,那麼,赤驟那一聲‘救命’是怎麼回事?”
靖寒憶將凌厲的目光投向千蝶蠱神,“這就要問你了,就算人不是你殺的,你也是幫兇。”
千蝶蠱神仍然面不改色笑道:“爲什麼?”
靖寒憶道:“因爲赤驥的那一聲‘救命’是你喊出來的,當赤驥喊救命的時候,我們已經趕到了這裡,你絕不可能在這一剎那的時間內將他身上的一塊皮剝下來,而且,我不得不承認你模仿人聲音的本事簡直無人能敵。”
千蝶蠱神怔怔的望着靖寒憶,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又嬌聲媚惑的笑了起來:“我的靖郎,你真讓我驕傲!就算我是幫兇,你又能拿我怎樣呢?你與其在這裡拷問我,還不如去抓兇手。”
靖寒憶冷厲道:“兇手已經跑遠了,你故意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莫不是想讓兇手順利的離開。你玩這些花樣到底想幹什麼?”
千蝶蠱神嘆了口氣,道:“唉,還是我太貪心了,一方面想要掩護兇手離開,一方面又想爲自己洗脫嫌疑。不錯,我是幫兇。可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爲了你。”
“爲了我?”靖寒憶哭笑不得,就聽千蝶蠱神解釋道:“當然是爲了你,靖郎,你爲什麼連共患難的機會都不留給我?”說着,她腰枝款擺,軟若無力的身體就要向靖寒憶靠近,卻不料一人的手臂攔住了她,一襲白袂,歐陽尋道:“既然你是幫兇,那麼將主謀者供出來。”
千蝶蠱神目光轉向歐陽尋道:“我爲什麼要將主謀者供出來,我不知道。”
歐陽尋道:“你不知道,我就殺了你。”
千蝶蠱神仍不緊不慢的笑道:“你們殺手就是這樣,張口閉口都是殺人兩個字,難道你們就找不好有趣的事情可做了麼?”她這一說,歐陽尋再也沒有耐心了,他二指緊緊的掐住了她纖細的雪頸,直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不料歐陽勳阻止道:“大哥,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