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兩個孩子吃飽之後,王太太再次讓王澤薇躺好,給她蓋好被子,催她快些睡覺。
王澤薇卻忽然間睡不着了,然而她的心裡卻並不是想什麼其他重要的事情,而是在想寶寶今天你的喝的奶粉是什麼牌子,會不會有三聚氰胺。
這樣的模模糊糊的念頭,讓王澤薇即便在十分睏倦的情況下仍舊無法入睡。
王太太似乎因爲一直注意着王澤薇的情況,見她一直沒睡,所以也就一直陪着沒有睡覺。
然而兩個人都沒睡着,而且彼此靠的這麼近,都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在黑暗中反這一點點星光的樣子。
所以最後王太太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澤薇,怎麼還不睡呢?再睡一會兒吧,不然等下孩子又要鬧了。”
王澤薇點點頭,卻又立刻想起在這黑暗中,點頭這樣細微的動作可能看不清楚,於是開口說道:“嗯,知道了。”
然而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卻還是睡不着。
王澤薇終於開口道:“我……你們……我們真的是母女嗎?”
王太太聽到王澤薇這樣問,倒是輕輕笑道:“當然是啊,我們找了你十幾年,這才終於找到你呢。”
王澤薇呢喃道:“十多年嗎?”
王太太伸出手,輕輕抱着她,說道:“當初我本來只是在國內處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畢竟你的預產期在一個月後,我想着現將工作上的事情處理好,省的以後麻煩。結果沒想到工作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你就着急着要出來。沒辦法,只能在國內找了家還算靠譜的醫院,準備迎接你的出生。”
王澤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着。
王太太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然後握住她的手,繼續說道:“你出生那天,好像所有的孩子都扎堆一樣選擇在那天出生,我生你的時候,有好幾個準媽媽和我一起進了產房。後來你出生了,我和你爸爸爸都特別高興,正想抱着你好好親親呢。醫生卻跟我們說你早產太多,
生下來的時候,太過瘦小,只有三斤。醫生說你可能長不大的時候,我們和你爸爸就像是被當頭一棒敲下來,你爸爸那麼堅強人的,都差點當場哭出來。後來你在保育箱待了整整一個月,醫生才和我們說你可以出院了。只是這後來……”
王太太說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後來也不知怎麼地,似乎是護士交接寶寶的時候,把系在手腕上的銘牌弄混了,這件事,我們也是後來猜測的,具體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我們一直以爲醫院交給我們的,就是你。只是那個孩子……我和你爸爸一直撫養她到十一歲,結果竟然被查出有白血病。我們只有一個孩子,當時真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孩子出生的時候就遭受那麼多磨難,結果好不容易長到那麼大,又得了白血病。”
王澤薇聽着這些事情,就好像在聽一個故事,這些事情離她太遠太遠。可是卻又覺得離她好像很近很近,她將視線移到搖籃那邊,月光透過窗簾,依然只能灑下一點點的明暗的條紋,搖籃裡只能看到兩個小小的模糊的身影。
王澤薇心裡仍舊感到難以想象當時王氏夫婦究竟是面臨了怎樣的痛苦,她有兩個孩子,只是她並不記得這兩個孩子是如何來到這世上,也不記得這兩個孩子是如何被送進保育箱,又是如何出來的。
她只知道,眼下,兩個孩子都很健康,很有活力。
王太太輕輕在王澤薇手上摩挲着,繼續講道:“白血病並非不能治,我們也不是沒錢,我和你爸爸本來打算如果有一個人的骨髓能配對上,那麼就能給她移植,不用等待骨髓庫漫長的配對等待時期。可是沒想到,配對結果出來之後,醫生告訴我們,那孩子根本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王太太說到這裡,忍不住再次嘆氣:“那個時候,好像整個家都碎了一樣。孩子我們叫了我們十幾年的爸媽,我們怎麼會不心疼呢。可是心裡卻難免記掛着你,想着你在外流落漂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王太太苦
笑了一下,“就那樣拖了一年多,骨髓終於配對成功,手術也很成功,我和你爸爸也鬆了口氣,打算等她好一些了,就跟她說她還有個妹妹流落在外面,所以爸爸媽媽要去把妹妹找回來。”
王澤薇想着王太太當時那種彷彿劫後餘生的心情,一邊是終於從死神手中救回來的養女,一邊是失散多年已然杳無音信的親生女兒,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王太太將摟着王澤我的手又收緊了幾分,讓王澤薇緊緊的靠在她身邊,然後才繼續說道:“可是就在我們打算去找你的時候,那個孩子的情況卻忽然間惡化,急忙送到醫院搶救,卻仍舊沒能把她留住。”
王太太說到這裡,似是又想起了當年傷心的事情,忍不住哽咽起來。
王澤薇伸出手,輕輕攬住王太太,想要安慰安慰她。
王太太卻很快就平靜下來,只是嘆着氣說道:“這都是命,說什麼都沒用,我們怎麼也留不住那個孩子。”
王澤薇有些感慨於王太太所經歷的這一切,雖然想說些什麼,卻還是知情識趣的閉着嘴。
王太太平靜了一下,纔再次說道:“後來我們把那個孩子安葬在家裡的墓地,然後我們就開始找你,這一找,就是十幾年。”
王澤薇現在已經二十四歲了,那個孩子和她同齡,卻在十二歲的年紀就早早夭折,王太太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找她的。
這樣說起來,王太太已經找了她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時間,何況在他們開始尋找以前,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就算要找,也很難尋到線索了吧。
王澤薇正自想着王太太和王先生爲了找她花費了多大的精力多少時間,卻被王太太緊緊摟住,繼續說道:“我們去了那家醫院尋找,結果被告知那家醫院後來因爲經營不善,已經併入當地的另一家給市立醫院了。我們匆匆去那家市立醫院找,結果卻發現當年負責接生的醫生,根本連資料都沒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