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
別墅客廳裡有些沉默。
董學斌看向謝國邦道：“爸，外交途徑真的沒有希望解決？”
謝國邦點點頭，“麗珍跟着她親戚入了M國國籍，所以很難。”
董學斌道：“那通過法律程序呢？他們總不能把表姨軟禁一輩子吧？”
謝國建插話了，“牽扯到國家利益，什麼都有可能，我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估計五年之內麗珍是沒辦法跟外界聯繫了，至少要等研究成果真正落實才可以，而且也不一定，軟禁麗珍五十年也不是沒可能，所以上面纔想通過其他方法去M國救人，也下了命令，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鍾麗珍同志安全帶回來，這話其實我不能透露的，不過都是自己家人，說了也無所謂。”
什麼？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
董學斌心中微微一凜，能讓軍方下達這種命令，顯然那項技術絕對不簡單！
謝國建看着董學斌道：“小斌，你給我一句實話，要是你去的話能有多大把握把你表姨安全帶回來？”
董學斌無奈，只好道：“要不然您先跟我說說具體情況？”
謝國建道：“你要哪邊的情況？具體什麼方面的？”
董學斌道：“比如表姨被軟禁的研究所，這個消息絕對百分之百可靠？不可能會在其他地方？”
謝國建一遲疑，“消息上只是說可能性很大。”
董學斌眨眨眼，“那研究所的地圖有嗎？”
謝國建道：“研究所具體座標和地點早都確定了。”想了想，他還是從包裡摸出一份東西來，攤開一張紙指了指上面，“就是這裡，不過這份東西是絕密文件，你看了就看了，千萬不要和任何人透露。”
董學斌在上面瞅了瞅，是M國西部的一個城市，飛機可以直達，但研究所的地點有點兒偏僻，“就這些了？”
“就這些。”
“研究所內部地圖呢？”
“這個暫時沒有。”
“那軍隊駐紮的情況呢？”
“這是M國一個比較重要的研究基地，軍隊駐紮是肯定的，但具體的配備和人員數目……暫時也不太清楚。”
“去是好去，旅遊簽證就可以，但回程呢？如果救了表姨的話回程怎麼回來？”
“因爲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而且牽扯到了兩國間的利益，所以只能走海陸偷偷回國，具體安排還沒有定。”
這個不清楚。
那個不知道。
另個也沒有定。
得嘞！這種情況下有把握纔怪！
董學斌苦澀道：“我一點兒把握也沒有，一來表姨不知道是不是真在那裡，二來有軍隊駐紮，三來內部地圖沒有，四來回程的方法太難了，也太危險，對不起啊二叔，媽，我真無能爲力。”
“這樣啊。”謝國建嘆嘆氣，也沒什麼意外。
董學斌這是實話，他剩餘時間雖然最近幾個月基本都沒怎麼用過，積攢下來了不少，但這個也不是萬能的啊，何況就算自己沒問題，這次去可不是弄什麼文物的，而是帶回來一個大活人，這就……如果換了慧蘭被M國控制了，董學斌肯定二話不說就殺過去，愛他媽誰誰誰，什麼都不會管，但這次是鍾麗珍，董學斌連她的面兒都沒見過，也沒有什麼感情，也覺得沒必要去冒這個險，軍方那麼多人都沒把鍾麗珍救回來，自己去了估計也希望不太大。
對此，謝國建也明白，這件事確實難度太大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不過這件事關係重大，不問一問董學斌他怎麼也不想放棄，畢竟小董以前幹過太多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了。
韓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那就算了，沒事兒的學斌，媽最近也是太着急了，你表姨她……算了，你就算有把握，媽也捨不得你去冒險的，嗯，媽去給你做飯，也到飯點兒了。”韓晶心裡一直都是很矛盾的，想要有人救鍾麗珍回來，但董學斌要是真說會去，她也怕小斌出事，不會答應的。
“我幫您吧。”董學斌起身道。
韓晶勉強笑道：“沒關係，媽一個人就行，你陪你爸聊聊天兒吧。”
這時，韓晶的手機鈴鈴鈴地響了。
“慧蘭的？”韓晶就接了起來，“喂，女兒。”
謝慧蘭聲音淡淡道：“表姨被M國控制了？”
韓晶嘆氣道：“你消息倒是靈通，一直沒跟你說，嗯，兩個月前你表姨就失去聯絡了，你二叔正在想辦法。”
“想的什麼辦法？”
“……還沒想到。”
“我怎麼聽說小斌過去了？你們不是想讓我男人去M國救人吧？”韓晶苦嘆着猶豫了片刻，剛要說什麼，謝慧蘭已經從這個語氣察覺到了，她多聰明啊，語氣也冷了下來，“我二叔也在？”
韓晶一嗯，“在呢。”
“您把電話給他！”謝慧蘭道。
韓晶看看謝國建，手機一揚，“慧蘭找你。”
謝國建苦苦一笑，“大嫂，您就說我不在唄。”剛纔他大哥謝國邦說的對，慧蘭那個臭脾氣，家裡人誰不知道啊，根本六親不認，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攛掇小斌去冒險，肯定得跟他翻臉，所以謝國建也不想接這個電話，況且在董學斌安全保證不了的情況下，他跟韓晶也不可能同意董學斌去的。
韓晶道：“慧蘭這孩子比誰都機靈，騙不過她。”
謝國建有點頭疼，只好硬着頭皮接了電話，“喂，慧蘭啊，找你二叔什麼事兒？我們正要吃飯呢，吃完飯再說吧。”
謝慧蘭眯眼道：“二叔，聽說您要讓我男人去M國送死？對不對？”
謝國建立刻道：“可不是我啊，是上面讓我來問的，你也知道小斌早都跟軍方備案了，也就是問一問。”
“那我男人怎麼說？”
“他啊？他說去不了，沒把握。”
“嗯，然後您怎麼說的？”
“我能說什麼？我壓根也不想小斌去，這次的事兒確實有點冒險，我也就是例行問一問，也想聽聽小斌有什麼好主意，你應該知道你愛人的本事的，不過既然小斌也沒辦法的話，那就算了，除非小斌有萬全的把握，否則他要去我也不會同意的，你啊你，把你二叔想成什麼人了？到時候讓上面再聯繫聯繫，不會找你男人去M國的，上面誰不知道他是咱們謝家的人啊。”
“嗯，那就好。”
“你就放心吧。”
“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面啊二叔，我知道你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我表姨，一直對麗珍同志念念不忘……”
謝國建一聽就瞪眼道：“臭丫頭！胡說什麼呢！”
謝慧蘭笑笑，“我胡說沒胡說您自己心裡明白，這事兒咱家人誰不知道啊？哦，也就我二嬸一直被矇在鼓裡。”
謝國建氣道：“沒大沒小了吧你！”
董學斌和韓晶都離謝國建很近，隱約聽見了電話的內容。
董學斌一汗，心說怪不得二叔這麼上心呢，原來還有這麼檔子事兒啊。
韓晶也生氣了，自己這個女兒，真是什麼都敢說，不過顧忌到謝國建的面子，她也跟董學斌一樣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謝國建拿着手機走遠了一些。
接着就聽謝慧蘭冷冰冰地笑了笑道：“二叔，我可不敢跟您沒大沒小，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敢讓我男人去冒險，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兒，那就別怪我謝慧蘭翻臉不認人了，我什麼人您知道，說得出來我就做得出來，呵呵，其實我也不是跟您生氣，就這麼一說而已，我孩子快出生了，孩兒他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讓我們娘倆以後怎麼辦？是不是？所以我當然得緊着我男人了。”
謝國建吹鬍子瞪眼，還是氣得不輕。
不多時，謝國建又跟她說了幾句，才把手機遞給董學斌，“你媳婦兒找你。”
董學斌咳嗽一聲，接起電話道：“慧蘭。”其實對於慧蘭的關心，董學斌心中是極暖的，唉，還是自己妻子好啊。
謝慧蘭慢慢道：“聽大叔說你去財政部辦事兒了，也辦完了，跟京城休息幾天就回湞水縣吧。”
“嗯，我知道。”
“不用搭理我二叔，知道嗎？”
“我明白，我心裡有數兒。”
“那就這樣吧。”
掛了電話，董學斌把手機還給韓晶。
韓晶假裝不清楚，問謝國建道：“慧蘭說什麼了？”
謝國建氣哼哼道：“數落了我一頓唄！這臭丫頭！小時候白疼她了！簡直是不分青紅皁白！”
董學斌忙道：“二叔您甭理她，她就那個臭脾氣，跟我也天天發火呢，到時候回去我數落數落她！”
韓晶也道：“是啊國建，別跟她置氣。”
謝國建沉默了一會兒，也嘆了口氣道：“其實慧蘭說的也對，我也是太擔心麗珍的安危了，小斌啊，二叔今天真的沒有逼你去的意思，我也知道這事兒太難了，就是心裡放不下最後的這個念想，要是有什麼讓你心裡不舒服的地方，二叔給你道個歉，對不住了。”
董學斌連連擺手，他真沒覺得什麼，“瞧您說的，您這道歉我可受不起，真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