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好多人都看傻了。
機關裡的人都對“董主任”這三個字比較敏感，畢竟董學斌在體制裡惹出了太多事，不說他的事蹟了，就是提到董學斌的名字，汾州市很多人都得一個哆嗦，但老百姓還是不太清楚的，他們可能很多人都聽過董學斌的名字，卻沒有聯繫到一塊去，所以都不明所以地瞅着董學斌和其他人，心想這小夥子是誰啊？怎麼當着這麼多交警的面兒打了人，交警們還反而都對他畢恭畢敬的？
那少婦眨巴眨巴眼睛。
貨車司機見得如此也心中一涼。
市委書記萬方磊和市長鍾正偉也都看到了董學斌的臉，全都愣了一下，沒想到他也在現場！
“董縣長？”萬方磊心說難怪那背影眼熟呢，原來是這小子。
董學斌從交警身邊走過去，打招呼道：“萬書記，鍾市長。”
鍾正偉一看他，也是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謝市長來了？”
董學斌笑笑，“是啊，老婆快生了，我肯定得陪着啊，不過也不是專門回來的，職務調動了，下個月回京城上任。”
鍾正偉一愕。
其他幹部也是無語不已。
調動？又他媽調動了？我去！您這升官速度到底有多快啊！
之前就是副處了，這回再調回京城，那豈不是正處級的領導了？你纔多少歲啊？二十六？
幹部們紛紛默然，不過也已經習慣了，董學斌在汾州市上任的第一個職務就是副科級的縣公安局副局長，到了走的時候，是紀委的一個副處級的副主任，才短短一兩年的時間，他就從副科提到了副處，這會兒再上一級，大家也覺得沒有什麼了。沒辦法，人家有這個本事啊。
指揮完了現場疏通工作，謝慧蘭挺着肚子慢吞吞地走了回來，蹙眉看看董學斌，“誰讓你打人了？”
董學斌道：“交通事故就是他弄出來的。”
謝慧蘭道：“那也不能動手，像什麼樣子。”
夫妻倆明顯有點一唱一和，謝慧蘭先批評了董學斌，別人也就不好在說什麼了。
果然。鍾正偉立即圓了一句，“事故原因我也聽說了，那個貨車司機做得太過分了，最後還那個態度，小董控制不住情緒也可以理解。”說罷，他看向董學斌。“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
董學斌道：“早會了，其實也是半吊子，就跟人學了一陣而已，肯定比不上人家專業的大夫。”
鍾正偉道：“可沒有吧？我聽醫院大夫說，你這急救手法可比他們還專業不少呢，你啊，老是深藏不露，總能給人驚喜。”
“您過獎了鍾市長。”
“做得好啊，這次幸虧你在。”
話題這麼一岔。打人的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這就是領導的特權，董學斌現在高升了，妻子又是副市長，現場所有傷員還都是董學斌搶救回來的，即便他有些過錯不該動手打人，也沒有人會說什麼的，這次事故纔是重點，而在董學斌的搶救下，車禍事故的風波顯然已經基本上散去了。沒出人命。這就是最好的答卷。
領導們繼續現場指揮了。
董學斌則走去了謝慧蘭身邊，摟着她一陣暄寒問暖。
“肚子沒事吧？”
“沒事兒。”
“早知道不讓你來了。肚子都這麼大了？”
“老百姓出事了，你謝姐不來怎麼行？”
旁邊看熱鬧的老百姓這才知道，原來剛剛救人的那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子，居然是謝市長的丈夫！居然是近年來在汾州市大名鼎鼎的抗震英雄董學斌！怪不得他打了人也沒有人管呢，據小道消息聽說，想當初董學斌在汾州市任期內可是打過不少人的，不說那些小混混小流氓，就是同事和領導他都打過啊，最後也沒見有人說什麼。雖然調走了半年，但董學斌還是那個董學斌，在汾州市的影響力依舊很深，好吧，或許說是臭名昭彰更合適一些吧，這麼一個做事不管不顧的官場流氓，就算級別比董學斌高一點的領導，也是不願意輕易得罪這廝的，因爲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別的幹部當衆打人？
大家或許會驚呆一下。
可瘟神動手打架打人？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兒了，要是瘟神哪天不打人了，大家纔會驚奇不已吧。
這廝的名聲就是這麼臭。
汾州市的老幹部沒有不知道他的。
……
事情大概處理的差不多了，但領導們也都沒走，畢竟是特大交通事故，後續收尾還是必須的。謝慧蘭沒再跟董學斌嘮家常，而是繼續指揮去了。萬方磊和鍾正偉等幹部也全迎上去對受傷的家屬和受驚的羣衆問候了幾聲，並且回答了記者的幾個問題，現場進入了清理階段。
沒董學斌什麼事兒了，他車子也沒有壞，於是左右看了路虎一圈兒見得沒有問題，就準備開車走了。
不過他卻沒走成。
因爲好人羣衆又將他圍住了，還有記者。
陸陸續續，很多家屬都趕到了現場，是出示了身份證後被高速的工作人員帶進來的，親人們相見，不少人眼圈都紅了，瞧見丈夫妻子父親母親沒有事，又聽說了現場的情況，大家又對着董學斌一通道謝。最後，鍾正偉也走了上來，在攝像機和電視臺工作人員的採訪下，他代表市政府也對董學斌表示的感謝，謝謝他在車禍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就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滅火救人，謝謝他維持了現場的秩序穩定了現場的情緒，以至於才能發生沒有一個人遇難的奇蹟。
如果董學斌還是汾州市的幹部，鍾正偉和市領導肯定不需要跟他道謝，因爲董學斌職責所在，都是他應該的。但現在董學斌已經調走了，檔案早不在汾州市了，所以這聲謝謝還是要說的。
董學斌也接受了，對着攝像機一陣慷慨激昂，“我愛人謝慧蘭經常跟我說一句話——我們這些幹部，就是爲了老百姓服務的，所以也沒什麼說的，義不容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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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